萧望凑近她,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本王的王妃早在五年前过世,她跳崖而死,本王亲眼所见。”王牡丹张嘴想要辩说,萧望却竖起一指,“嘘,别说话,自从王妃死后,本王是日思夜想——”
“王爷您……”
“别说话——本王日思夜想,不过是在琢磨,那天到底是谁想要加害本王。”萧望的声音冷了下来,如同深秋晨霜。
王牡丹一下子推开离她太近的萧望,脱口而出:“不!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萧望冷眼看她,“你不相信本王对你日思夜想?”
这句话在外人听来自是极尽柔情。
可听到王牡丹耳朵里,却有点毛骨悚然了。
一旁的蓝嬷嬷不明所以,扶着王牡丹,嘴上不忘赞道:“王妃,王爷可真是个重情的人呢。”
王牡丹没心思理会蓝嬷嬷,轻蹙眉头寻思萧望话中含义。
萧望微笑起来,“王妃决定好了没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王牡丹轻咬贝齿,再咬后牙槽,突然叫道:“萧望你傻呀!那女人都给你戴绿帽了,你还这样护着她!”
萧望的眼神瞟过来,不冰冷,但王牡丹的瞳孔却下意识地一缩,声音渐弱,“那小孩,那小孩……”
“那小孩怎样?”萧望接口,仍然微笑。
王牡丹喘着气,一时呆住,只因此刻萧望笑得冷酷。
“那小孩,是个野种。她骗了你,”王牡丹终于说出话来,“萧望,你别傻了,她就是骗你的。”
“是吗?”萧望心中苦苦的。司徒流芳从没有骗过他,若是能骗,岂不更好?
深深的伤口就在心里,不是说忘就能忘,也不是说不痛就不痛的。
看到萧望眼中竟隐隐泛起薄薄的泪光,王牡丹一时怔住
就在他的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渗出之时,萧望看到了出现在屋门口的萋萋娘。
萋萋娘一袭湖蓝色衣裙,素雅、低调,永远不会让人一眼注意到。只是这时,她的出现,却教人有点心头一跳。
——她,怎么还敢出来?是以为王爷必定站在她那一边了吗?这女子果然太恃宠而骄了。
没有精力去理会众人各种探究的目光。萋萋娘一手扶门框,一手牵刘萋萋,脸色平静地望向院子。
此举落在人眼里,倒显出几分大家闺秀的气派,暗地里众人不由纷纷猜测起萋萋娘的身份。
萋萋娘目光平平看向院中诸人,却有些不敢与萧望视线相接,微不可察地避了开去。
在扫过王牡丹时,心头也不由暗叹——王妃果然生得国色天香,便是不言不动,眉眼间的绰约风姿,已不知不觉勾人心动;与萧望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双,颇具画面感。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美人,嘴里竟会说出自己丈夫戴绿帽的话。难道不怕人言可畏?她真是在替萧望及王府的声誉着想么?
至于说出赐毒酒白绫的话来,却没觉太大意外。
——她是尊贵的王妃,高高在上;她是平凡的草民,命如草芥。漫说毒酒白绫,就是当着萧望之面活活打死,她也无话可说。
转瞬之间,萋萋娘便收起心头莫名涌起的自惭形秽,紧了紧有些躁动的刘萋萋的手。
王牡丹带人过来时,她就听到了动静。
刘萋萋叫着跳着就想往外冲:“娘,又有坏人来了!”
“萋萋,站住。”
她声音里的严厉,使刘萋萋停下了焦急的脚步。
刘萋萋不解地扭过身来,抬头看她
萋萋娘叹息一声,手里的毛笔只是停了一停,便接着忙碌起来,“萋萋,外面来的,不是别人,她是你大叔叔的妻子。你要听话,不要惹得大叔叔生气,可好?”
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刘萋萋像泄气的皮球“哦”了一声,乖乖待在屋里,不一会儿就找到好玩的东西,不再留意院中热闹。也是生怕母亲因着自己生气,再咳起来,又昏迷过去,她心里可难受了。
可是,王牡丹“戴绿帽子”的尖叫,一句句、一声声,都直戳人心。再不出来解释一番,就是给萧望添乱了。萋萋娘放下毛笔,无奈叹息。
看到萋萋娘脸上平静得像湖面的脸色,萧望的心猛地一抽。
萋萋娘朝他微微一笑,有的事情萧望不方便说,或许他也不愿意说出来吧。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萧望好好的一个家,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插足者毁掉。
尤其,萧望对她们母女俩恩重如山,此生,她都无以为报。
而结草衔环来世再报,萧望又似有极大抵触……
刘萋萋有点不放心,王牡丹人虽长得漂亮,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王牡丹,“娘,大叔叔会赢吗?”
萋萋娘忍不住笑出来,“又不是打架,怎会有输赢?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讲的是家和万事兴。”
不过她说的这些,刘萋萋基本上都没听懂。既然母亲说让看着不用帮忙,她也觉得大叔叔会赢,就陪着母亲站着看了。
王牡丹迟迟不见萧望回应,心中的恼怒盖过了些微恐惧。
一转眼看到萋萋娘走出来,便叫道:“你终于出来了!”
——却不曾想,这一句话说出来,便教她将王妃的气派一扫而光。
萋萋娘上前,先给萧望行礼才转向王牡丹,却是隔着一定距离,依足规矩给王牡丹行了礼,才道:“民女参见王妃,王妃安好。”
王牡丹讥讽地扫视她几眼,“也不怎样漂亮,充其量也就是有几分标致罢了,真不明白王爷迷恋你什么。”
“王爷不是迷恋于民女,王爷只是可怜我们母女俩,才好心收留我们在王府暂住。”
几乎是王牡丹话音刚落,萋萋娘便从容回答,“王妃恐怕还不知道,民女刚才一直迟迟没有出来,给王妃请安,是因为,民女正在收拾行囊。”
王牡丹万万没有料到萋萋娘居然还敢主动回应她,而且,都不等自己问话,萋萋娘居然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本妃的问话,你竟敢擅自作答!”她正想习惯性叫人掌嘴,可是目光一扫,冷不丁触到萧望的目光,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突,也就咽下了“掌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