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 14:30 吐鲁番
在我们挖出一段古老的带有神秘西域蒙娜丽莎图案的城墙后,张教授要求大家休息一下,吃饭、然后继续工作。我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不知道是因为我喝了那瓶不知被谁动了手脚的水?还是药性本来只有一段时间?可喜的是我的眼睛开始恢复了。虽然还模模糊糊,但在逐渐好转,手上的剧痛也好了很多。就是有时候嘴巴会麻木一下,舌头会突然发硬说不出话。视力恢复后,我看到了张教授曾极力阻止进队的那个人,坐在外面的角落里。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长相英俊,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看起来也像是铁木尔一样的维吾尔族人。我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毛主席教导过我们,敌人赞成的我们一定要反对,敌人反对的我们一定要支持。这个张教授不喜欢的人,我想应该是我的朋友。“嗨!我叫师洋。”我对他笑着说。
那人正眼也不瞧我一眼,哼了一声。我碰了一鼻子灰,心想这人怎么鼻孔朝天?正要发作,李素叫我。“师洋!你过来一下。”
我扭头心情忐忑的坐回原来的位置,眼睛看着李素。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恍惚的觉得她在笑。“李老师,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聊聊。来过来坐!”她拍拍自己左边的一处空位,我犹豫着坐过去,想着上次她拿了我的水瓶一下,差点我就双目失明,现在坐她旁边去,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我盘腿坐下,刻意离她稍微远了点。她身上有一股古老的香水味道,很好闻。此时火焰山的温度很高,我感觉自己浑身好像着了火,就要被烤化了。
“师洋,听说你来队里前,在报社工作。都做些什么具体的?”李素柔声问着我。我心想坏了,不当不正的时刻偏问这个,看来一定是李素往我水里做的鬼,她早就怀疑上我。可是,刚才用手轻轻拉我的那个人,真的是阿娜尔汗吗?
“也没做什么,开始的时候就是帮忙跑跑腿,开开车。后来可以帮着根据选题写写稿子。大学毕业不好找工作,不然我也不去报社!”
“是吗?不然,你去哪里?”李素步步紧逼,听起来都像是话里有话。吓得我直冒冷汗。
“不然,肯定考个公务员啊,现在公务员金饭碗,又不用东奔西跑,多舒服啊。”
“你不喜欢东奔西跑,怎么跑这里来了?”李素穷追不舍,我心惊肉跳。
“失业了,没办法。女朋友又要买房又要买车,听得我整天耳朵疼。正好朋友介绍来,报酬也不错。”我耸了一下肩,想着局长通过的这个人,应该很靠得住。是什么,引起了李素对我的查问或怀疑呢。
“是吗?你有女朋友了?”
这女人怎么对我女朋友也这么关心了?我心里想象着小文的样子。“她,高高瘦瘦的,很美丽很聪明。一头长发……”
“你这个描述也太笼统了。”李素摇摇头。“对了,我刚才上网,看到两个女孩的照片,看起来都很漂亮,就符合你说的很高,很瘦,很美,很聪明,还有一头长发。难道你也认识她吗?”李素把自己的大屏手机递了过来,我接过来的时候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杨小文跟小麦的照片就在李素的手机上,身后的建筑好像不是国内。我一眼看出那是六芒星网站的论坛。是小文以前的照片吗?我看帖子发布的时间,非常新,就在今天中午,心立刻紧张得揪到了一起。
“这个女孩子,挺有名的。六芒星连环谋杀案,你听说过吗?”
我要说没听说,她一定以为我在故意掩饰,那个闻名全北京城的连环杀人案,怎么着我也应该算有所耳闻吧。“听说过。有人还建了一个六芒星的讨论网站,一直跟随案情的发展,挺神秘的。怎么,这个案件破了之后,这个论坛还一直都在吗?”
“是的,还在,但大都是对陈芮这毛小子的讨论,变得俗不可耐了。这个女孩”李素指着杨小麦“曾经是六芒星连环凶杀案中凶手的谋杀对象,凶手画了她的漫画,警察然后发布在网上,动用媒体的力量寻找她,后来在我一个老朋友的帮助下,她躲过了劫难。但是媒体的力量却是积聚得一发不可收拾,你瞧还继续追踪着她们两个,而且,好像说是有危险了呢。你看!”李素用手拨弄着慢慢放大照片,我看到了小文和小麦旁边,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她们。看来拍照的人的这个角度,已经洞悉了一切,而且拍了下来放在六芒星论坛上。难道小文有危险?还是有人恶作剧用了小文她们以前的照片?如果是以前的照片,那现在被贴到网上就没意义?我想看看论坛里的字,又怕李素起疑心,而且视力刚恢复看起来真费劲,本来她给我看这个照片就够可疑的了,我的眼光开始游离的看着刚刚装好的大箱子。
“这是论坛上刚贴出来的新帖,说是这两女孩已经出事了。照片,是她们出事前刚在俄罗斯拍的。不知道谁这么狠,看着要出事,却宁愿贴在论坛上都不愿意出手相救。哎,两个这么美的女孩,真可惜了。我怎么由你的女朋友说到这手机上的新闻了?你看我真是的,你女朋友现在在哪呢?”
我的心里仿佛被千金大石压得透不过气,此刻的感觉比刚才身陷绝境更差。我和小文,虽然一直在暗处支持着陈芮处理六芒星案件,但李素突然一针见血的暗示,步步紧逼的提问,让我觉得,自己大概是暴露了。而此刻的我,在意的更是小文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感觉自己的所有力量,仿佛一直都聚集在小文身上,她的出事,让我突然失去重心飘了起来。
“李老师,我女朋友现在在成都!还念大学呢,快毕业了。”我应付着李素,心里想着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李素的手机,还能用什么方式能上论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想办法跟我真正的老师,陈芮联系上。但是,我并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全力以赴的对付着自己手机上那个威胁的短信:“15:00 下一个孩子。”
李素点着了一根烟,有点不耐烦,她眯着眼看着我,目光复杂。我脑子里迅速判断着,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做了什么,是敌是友。我心里有两个问题。第一,毒是她下的,但是毒性为什么这么快就消失了。是谁救了我,还是本来毒性就这么短。在考古队里,我,小王连续中毒,原因到底是萨满教在捣乱,还是李素要排除异己。如果是前者,为什么选择了我。第二,下毒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干掉我?李素刚才关于小文的问话处处紧逼,如果她知道我和小文的故事,为何不直接戳穿我呢?
我正心里打着鼓,小张在这节骨眼走过来,紧张的也坐到李素身边。“老师,这古墙,我看只是开始。我测量到,下面还有东西。一会我们还继续挖吗?恐怕张教授那没有在这儿里留那么多时间。”
“继续挖!我,你,师洋,阿娜尔汗,小赵留下继续,剩下的人跟张教授往前走。我们晚上在色格孜库勒村集合。你去问问张教授行吗?”
小张站了起来,突然愣了一下,李素拉了他一下手,指着他左前方。“那边那个!”小张忙不迭走过去了。李素又喊导游“让新来的成员换件衣服,小张面部识别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李素这个小动作让我心里一震,她拉小张的手,难道刚才拉我的人也是她!看着小张的背影,我心里突然生了一计,只能铤而走险了。
下午3点30,大家吃完饭,张教授同意了李素的建议,分兵两路,他带着自己的一队继续出发。我作为剩余的主要劳动力,在小张指导了挖掘的姿势后,开始工作。阿娜尔汗在旁边跟李素聊着天,偶尔两只眼睛一往情深的看过来,仿佛一汪深潭,让人心乱如麻。过了一会,李素接了一个电话,这是她在这一整天里的第一个电话,她一边接,眼睛一边看向我,我连忙装作埋头苦干,不再看她,这样的时候,谁给她电话说什么呢?
我们身处的大坑越来越深,挖了一个小时,除了黄土还是黄土,我开始怀疑小张测量错了,但不敢说话。看他还在身边异常严肃的弄着他的仪器。太阳火毒火毒的,即使在大坑中,也难以抵挡一片炽热。小赵放下手里的家伙,气喘着说。“得!挖到晚上,挖出个大坑之后,咱们就去跟张教授汇合了,体力劳动一下午。”
“小赵,这古墙都发现了,怎么能是白花费时间呢!小张说下面有东西,就挖!”李素严肃地批评他。
“挖!我真恨自己不会测量。”小赵瞪了一眼小张,继续干活。小赵跟李素说话之间,我已经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是一根绳子,长长旧旧的绿色,已经慢慢的在土里露出了头儿。我正想着怎么办好,如果后面是个小东西,要偷偷藏起来吗?这时小赵在身后的不远处开心的欢呼道“有收获了!”
李素和阿娜尔汗立刻跑过去,小张成竹在胸地微笑着,我听见阿娜尔汗大声说“什么收获?不就是一根绳子吗!”“挖了这么半天,一根绳子也算收获啦!”小赵嘿嘿笑着擦着脸上的汗水。看来藏不住了,于是我也大喊到“我这里也有根绳子!”李素走过来,回头看小赵的位置,果断的说“继续挖,要小心。”我们小心翼翼的继续挖着,过了一会,脚下已经不再是黄土了。李素很有把握的让我和小赵一人拎起绳子的一边,爬到大坑上,李素等三人已经退到后面,她让我们都带上口罩,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喊了一声“开!”。我和小赵一起用力拉手中的绳子,奇迹发生了。绳子原本被牢牢的栓在一大块完整的厚木板上,在我们的拉动下,居然结结实实地掀开了木板。阳光迅速射到木板下的黑洞中,我们几个惊讶得目瞪口呆。
黑洞,其实就是一个4米见方的密室,确切的说,有人在这里挖了个大洞,放入这个四面木板做成的密室。久违于阳光的灰尘,诡异的在我们面前不寻轨迹的漂浮着。密室里散落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一个草编织成的罐子,奇怪的木头做成的好像琴样的东西,这些都被扔得乱七八糟。李素走到我身边问“你怎么看?”“很可能是盗墓者藏匿东西的地方,后来又被盗了。”我眯着眼睛看着下面说,突然觉得自己表现太过专业,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这个萨乌图家的一个密室,用来储藏一些他们认为贵重的东西,可是,无论什么,这里面现在已经没什么东西了。”“我们下去看看!”李素跟阿娜尔汗小心地一起跳入密室。
我刚要跟她们下去,小赵凑过来递给我一只烟,为掩饰我焦急的心情,我只能点着了跟着抽。“你的想象力够丰富的啊!”他笑嘻嘻的说“难道这古墙,这密室,都是萨乌图家自己挖的?为储藏东西,还藏了个墙。太幼稚了吧!”他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是啊!我想法简单。”我跟着打哈哈,眼睛没有离开在下面已经蹲下来仔细观察的李素。“我看啊,这就是一贼窝,被小张给端了。古墙太高,放不进去,所以他们先深深的埋下盗来的东西,然后再埋古墙。但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这里,难道斯坦因1905年没带走,想回来拿。”小赵说的把自己都给逗乐了,摇着脑袋说“嘿,也不靠谱。真不知道搞什么飞机。”我心里骂着他,脑袋进水了在这儿瞎猜。你倒是赶紧下去啊!嘴上还是附和着“是啊,我们这做后勤的,可想不明白那么多事!要说,还是你们绘图的厉害。我听说,绘图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要对地理地貌非常了解才行!”小赵这家伙远比小张单纯得多,听我夸他更乐了。“哪里!也就算是队里的关键人物而已。”这时,李素跟阿娜尔汗已经小心的将那个好像琴一样的木头拿了起来,紧张的交流着什么。听不见,我必须下去了。我迅速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对小赵说“走!下去看看她们。”
我们两个刚下来,李素她们的交流就停止了。李素看了我一眼“用小张那里的专用袋,把地上的东西找一找装起来带走。”我开工了。看地上还有那个用草编成的小筐,是密室里剩下的东西中比较大的。我慢慢走近,带上手套,小心的端起要放进密封袋。“我来帮你!这东西搞不好也是上千年了,别洒了。”小赵殷勤的跑过来帮我在下面撑住袋子。我心里对他骂不绝口,嘴上却笑着说。“谢谢!小心啊!” 草框里好像是装着细碎的草种,松松软软的,让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因为草框,草种,不会有在我手里现在这么重的分量。罐子里面有东西,这是我的第一个判断,我眼睛盯着小赵撑开袋子的两只手,怎么能放到他手中且不让他察觉到呢?
我拿着罐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掉出了少量草种。“快帮我弄好,真抱歉。”我举着草框低声着急的对小赵说。他立刻弯腰去弄草种,我顺势接过袋子。草种掉下去后,草框里的东西浮现出来,好像是一个本子,棕黄的外皮上沾满了一种尘土,跟草种的样子不同。可以推断出本子是后放进去的。我心跳开始加速,可惜天气闷热,身上实在无处隐藏这个本,只能暂时把它都放在小张那儿再想办法。可小赵这一折腾,引起了李素的注意。她慢慢走过来。“怎么了?”我连忙说“对不起,我弄掉了点这草筐里的草种。”这时小赵已经捧着草种盖在上面,看不出来了,我长长地出了口气。正准备封上密封袋的口子。“给我弄吧!没经验就是不行。”李素突然一把接过了我手里的密封袋。紧接着严厉的说“这里面只有一个草筐吗?”
我心里暗叫糟糕“是!就这东西我刚想要装。”“不对!”李素重新拿出了草筐,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弄着里面,很快她把那黄皮本拿了出来。翻开本子的第一页她看了一眼,然后眼睛紧盯着我,我的冷汗已经冒出来,装作惊讶的看着她手里的本子。“这是什么?”小赵也在一边惊叫到。她沉默着转身把黄皮本装到另一个密封袋中,放入自己包里。“接着装别的吧!”她的语气严肃而冷淡,扭头又回到还在研究木头的阿娜尔汗身边。
在密室中耽搁了一些时间,一切都清理完毕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我们坐在萨乌图家门口简单的吃着晚饭,准备吃完了上路。小赵弄来了点骆驼粪点着了生火,阿娜尔汗坐在我身边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吐鲁番的天气有句俗语,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晚上会很冷,你应该开始加衣服了。”
我点点头去拿衣服,看到手机亮了。拿起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点进去看。“有危险,有人去去帮你了。Kevin!”我知道kevin是陈芮跟我约定的英文名字。一下午对小文的担心已经迅速弥漫了我整个神经,我一直想给他发个短信。这时李素突然喊我“师洋,队里不能使用手机,只有关键时刻才能开机联系,这个规矩,你不知道么?”“知道!对不起,是我女朋友,我这就关掉。”不得已我关了手机。脑子里还在想身边有人会帮你这几个字。“你过来,我问你点事!”李素接着温和地说。我走过去坐下来,李素的古老香水味道居然在一下午炙热的太阳烘烤下还没有退去。她安静的把手里正在看的黄皮本递给了我,真没想到,我正挖空心思的思索这么弄到这本子看看,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怎么了?”我望着她。“你看看这一页。”李素的目光居然充满柔情和慈爱,好像一个姐姐。
我接过来,看到了触目惊心的笔记。
“1月27日 嘉峪关 :正午,我们达到了惠回堡山谷,海拔6000英尺。这里的地势极为复杂,峡谷沟壑交错,行车时很难找到路。我们驶过岩石断裂的地形,进入微微向东倾斜的开阔草原,车队在石冢之间穿过狭长的通道后,进入了嘉峪关。拱形的城门和城楼,雉堞状城墙的形状之所以能保留至今,都要归功于嘉庆皇帝的全面修缮和重建。这是一项结构很复杂的工程,要混新旧于一体。我们穿过城墙的两道拱门,驻扎在附近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庙里。”
我尽量把自己掩饰得不动声色,我知道那是什么笔记,或许可以猜出那是谁的笔记,只是这次,她却记载得如此工整,有序,密密麻麻。为什么,又提到了嘉庆。我低下头继续往下看。
“西安,兰州,凉州,甘州,肃州,敦煌,在敦煌处分成了三条路。中间的路经过罗布泊,北边的那条经过哈密、吐鲁番和库尔勒。南边的路经过和田。这三条路最后都在一个地方再次汇合。这是一条穿越整个旧世界的最长的路,也是连接地球上存在过的各民族的重要的历史文明纽带,是一条无穷无尽,充满秘密的商路!”
“觉得怎样?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李素打断了我的阅读。我越过她的嘴巴下意识的去看她的手,在大学时我曾遇到过一个非常棒的心理学家,她运用吉普赛人神秘的读心术丰富了自己的心理研究领域。她告诉过我,距离对方想表达内容的器官越远的地方,越能体现对方的真实想法。李素的两只手在摩擦着,也许此刻的手心已经微微有汗,她的瞳孔慢慢的放大,说明她现在并不是表面所说的那样。她的内心极度紧张,眼睛没有离开过我手里的日记本,已经兴奋到极点了。
“对!我也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是一篇有关丝绸之路的日记而已。”我随声附和着,惊讶的发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目光也落在我的手上。我咳了一声,把手很自然的搭在膝盖上,盘腿而坐。这时的小张在那默默的吃着饭,小赵又点着了一根烟,跟阿娜尔汗聊开了。傍晚的风袭来,一改白天的炙热,阵阵寒意悄悄围绕着我们。这是我们5个人在一起最后的晚上,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危险是如此靠近。
只让我看了一页,李素又拿回了笔记本,她笑着问“你觉得嘉庆这个皇帝有意思吗?“嘉庆?”她从丝绸之路突然谈到嘉庆,我不由得再次心里一惊。难道李素知道有那么多,甚至知道我跟杨小文在嘉庆为女儿修建的公主坟墓室里的事么?怎么可能,这件事小文不会说,陈芮不会说,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也许她也知道嘉庆的秘密,在炸我知不知道而已。
“不是清朝的鼎盛就结束在他手里吗?他能有什么意思。”我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睛继续盯着她的手。“秦始皇时期的长城,他突然以新旧混合的方式重修,而且克服了当朝的很多阻力,我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很有趣。”说完,李素看了下时间,没打算继续问我,站了起来。“走吧!”她向后召唤着另外三个人。阿娜尔汗笑着走过来,她和小赵的对话已经结束。小赵在后面收拾行李,小张跟着站起身走来。
很快我们四个并排站好,只有小赵还在后面磨蹭。好像在弯腰拿一个背包。我发现了不对。因为他的这个弯腰拿包的姿势,持续的时间明显有点长。“小赵!快过来啊!”阿娜尔汗不明究竟的喊着他,他没有回应。姿势也没有变。此时,李素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她看着我,我们几个中唯一健全的男人。“师洋,你过去看看!”
我沉重的点点头,慢慢走向小赵,边走边说“小赵,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他依旧微丝未动。走到近前,为了安全,我带上刚才用过的手套,轻轻的扶他,他的整个身体,变成了钢铁一般的坚硬,我的用力让他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就跟一个钢筋水泥一般的雕塑一样。砰的向前倒下了。倒下的瞬间,我看到了令我终身难忘的表情,那是惊吓而痛苦的表情,面目狰狞。因为离得并不是很远,阿娜尔汗也看到了,刺耳的惊叫声划破了夜空。只有小张还是那么镇静自若。我再次控制着自己的职业习惯,站在那默默注视着身体弯曲成U字形的小赵。凭我的判断,他应该是弯腰拿包的时刻迅速死亡,而死后还能保持如此高难度的弯曲动作不改变,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的表情又是在什么时间出现的呢?死亡前多久?他看到了什么东西?我顺着刚才他刚才的目光看着那个包,这个包里应该只装着小赵一些常用的东西,水,衣服等等。包口开着,露出水瓶的一角。没有什么特别的。刚才我跟李素一直在说话,研究那本笔记,小赵一直在跟阿娜尔汗聊天,小张在距离相对远的地方自己吃饭。我们在这个废弃的萨乌图家,好像一个信息孤岛,怎么会突然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死亡呢?短短时间内,考古队里已经有两个人没了性命,我们突然担忧起来。这时候,又起风了,呼啸的风刮过,伴随着阿娜尔汗吓哭了的声音,恐惧开始在我们剩下的人中慢慢放大,蔓延。
“我们赶紧去找张教授!”李素果断的说。我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她的骨子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强和勇敢,值得钦佩。
“他怎么办?”我指着直挺挺躺在旁边的小赵,下午还活蹦乱跳的跟我抽着烟,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我们几个人,没能力带他走,风大了,赶路是关键。把他放好,我们离开吧。”
“放哪里?”
“放密室里吧!”
“这个大坑里面么,就这么放着了?”我边抱起小赵,边继续请示。
“恩,吐鲁番附近的塔克拉玛干也许有无数这样的地方。萨乌图家本来也已经废弃。就当我们是一伙盗墓者吧。”李素表情阴郁,看不出她的心思。我抱着小赵在小张的帮助下,小心的下到密室中。我怕大风侵袭这里,会伤害到他,找了一个角落,放他下来。
我吸了一下鼻子,这里气候干燥,将来小赵会不会成为一具干尸?小赵就要长眠在此地了。我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因为我放小赵太靠墙,他的背部蹭到了后面的木头墙壁,墙角隐约的露出了一个图案。我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墙壁那仔细看,那上面的灰尘绝对不是日积月累留下的,而是有人故意用这里地上的黄土抹上的,看着好像有个三点水。
“快走啊!”李素由于害怕着急地在上面催促,我做了转身想要离开的样子,因为我不小心误打误撞到了这个墙角,上面一定有人在看着我,比我更紧张。我没有继续追究,迅速爬上了大坑“走吧!”我毫无遗憾的喊“晚了还真有点害怕了。”我看到李素和小张的手都紧张的握着拳头。阿娜尔汗无视我的存在,还是在微微的抽泣。
我们四个人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恐惧,各怀心思,上路去找张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