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金肃脸颊牙龈处紧了紧：“她被奸人所害，奸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而我去无法为她报仇！”
蒲尘：“天命不可违。”
萧金肃苦笑：“兴许正是如此吧？萧策来了，萧耕望通敌叛国，萧家终是断送在本王的手里。”
蒲尘：“殿下便判定萧耕望通敌叛国了？”
萧金肃又苦笑：“蒲尘，你说萧策他真是那个星命之人吗？”
蒲尘笑：“老道便只会念念道经，老道可没有观天占星的能耐。”
萧金肃摇头仍苦笑：“蒲尘，相识二十多年，你在这世俗尘外，何来也学了那一套虚伪？”
蒲尘：“要来的终会来，一切皆天命。”
萧金肃手抚额还是苦笑：“一切皆天命……天道轮回……哈！”
与此同时。
王宫，太后宫中。
萧峰在中殿拜见萧太后。
这中殿其实是萧太后的书房及处理政务的地方，大王不过是个傀儡，奏疏早就不是大王批的了。
萧太后坐于案后静静听萧峰的禀报。
萧峰站在案前：“……臣无奈之下只得先行带子恒离开那地方，并非心疼子恒多于嘉文，实是没有办法，证据确凿，萧策又逼得紧，臣当真是拿不出主意……此事非同小可，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太后眸色沉着，面色冷静：“依你之见，萧耕望会通敌叛国？”
萧峰没有犹豫：“萧策有一点说得对，若是那蜈蚣有心陷害，为何不嫁祸萧成？”
萧太后拧紧眉忖度片刻：“萧策尚未来报，北院王亦未见，他们意欲为何？”
萧峰：“萧定山前往中书省见了北院王。”
萧太后哼一声。
萧峰：“萧策想必是想等臣先见太后娘娘。北院王想必亦是想着一切有臣去处置，臣允诺照料好子恒的。”说完他微顿，“萧策是给时间太后娘娘。”
萧太后纤眉又一紧：“这般大事萧策居然不来禀报，他居心何在？”
虽说她偏心于萧策，但如此大事若说不恼那是不可能。
萧峰唇动似嘲：“他是等臣先行来禀报。”
萧太后眼一动，沉着声音道：“依你之见，此事可会是他做局？”
萧峰虽恼萧策但心思没有乱，他摇头：“虽有此可能，但臣不敢肯定。一是方才臣所言，为何不陷害子恒？若是他做局，陷害子恒岂不事半功倍？二则以蜈蚣为棋，险之又险，他韩不疑……算了，萧策根基尚浅，臣不太敢相信有人愿意为他冒这身家性命之险。除非他已记起自己是韩不疑。”
“不可能！”萧太后似乎特别厌恶旁人说韩不疑恢复记忆一事，她笃定厉声打断，“绝无可能！”
萧峰不作声了。
萧太后抿抿嘴：“虽说你对他有偏见，但你所言两项在情在理。”
萧峰也抿抿嘴：“臣便是这两项想不通，不敢肯定是否萧策做局。”
萧太后点点头：“你有何应对之策？”
萧峰：“事关重大，臣请太后诏示。”
萧太后凝目看他：“畏首畏尾了？还是仍有怨气？”
萧峰摇头：“臣无怨气，更不是畏首畏尾，而是此事一发千钧，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萧太后神色微动：“子恒如何了？”
萧峰：“已无碍，景霜护送他回府。”
萧太后：“长青？你不防着她了？”
萧峰：“眼下最重之事是此事，捉拿她来日方长。再说此事亦与她有干系，那吕十一，不知与那蜈蚣是怎样的干系。”
萧太后：“照你看吕十一与蜈蚣有干系吗？”
萧峰：“方才在大牢里吕十一亦在，臣尚未看得出她有何异样，此女太会做戏了，定力非一般人可比，若说她不是探子，臣还真不信。”
萧太后有些没好气：“在你眼中，哪个都是探子。”
萧峰垂眼：“太后娘娘，臣以为景霜、吕十一与此事有着千丝万屡的干系，查处此事定也能解决二人之事。关口是眼下，若实锤或有心之人让之实锤，那坐连之罪牵涉到萧氏九族，太后娘娘亦不例外，此才是重中重中，要速速想出化解之道方是。这是谋划颠覆萧氏……好毒的计……臣望太后娘娘慎之。”
萧太后的脸色极凝重，都泛了黑了，她咬一咬牙：“可会是他所为？”
萧峰怔了怔抬眼：“太后娘娘所指……王上？”
萧太后重重哼一声：“颠覆萧氏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吗？”
太后总疑王上，何不疑韩不疑？该疑的不疑，不该疑的总疑。萧峰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大手在脸颊上轻挠一挠道：“王上……似乎不太可能，太后您是知道的。”
萧太后岂会不知萧峰所想？她眼眨眨没好气道：“那便请北院王前来商议吧，这个节骨眼玩什么心眼啊，柳苗。”
萧太后身后侧的柳苗：“是。”
“速召北院王！”
柳苗得令快步离去。
这时宫女前来禀报：“太后娘娘，东院王求见。”
萧太后看萧峰一眼：“请吧。”
宫女快步退出去。
萧峰：“可要臣回避？”
萧太后看着他：“不必。他终究是哀家的侄女婿，若萧家有事他也逃不脱。”
萧峰：“故臣思之矛盾。”
萧太后：“实则你心中是倾向于萧策布的这一个局是吗？”
萧峰笑笑不置可否。
这时脚步声传来，萧峰走到一侧站好，萧太后缓缓神，端庄而坐。
萧策抱着卷宗入内，见到萧峰并不意外：“臣拜见太后娘娘。”
萧太后抬一下手：“免礼。”
萧策站起身将卷宗呈放案上：“太后娘娘理应知发生何事了，臣整理人犯及人证的卷宗，故耽搁一下，请太后娘娘恕罪。”
“唔。”萧太后脸色较前稍暖，她伸手拿那卷宗翻开，“都签字画押了？”
萧策后退一步回话：“是。人犯鲁国探子，代号蜈蚣，于百顺赌坊被我黑云都武义、公孙贾擒获，擒获之时正与我兵部侍郎之子萧元接头。蜈蚣已对萧元历来提供的情报直认不讳，并称此番与萧元接头是为朱雀。蜈蚣对所招供已签字画押。人证武义、公孙贾亦做了供词画押。那交接情报的石缝也已勘察，属实无误。”
“竟然与朱雀有干系？”萧太后神色凝重。
萧策：“那蜈蚣称不知道朱雀是何人，仅是应约接头。”
萧太后翻看那些供词，一张一张，看得甚是仔细。
这厢萧策向萧峰抱拳作揖：“南院王，方才并非本王无礼，秉公执法，本王亦是无奈，还望南院王海涵。那萧成，无太后之命，本王断不会动他一根毛发。”
惺惺作态。萧峰心中冷哼，面上强笑：“好说。本王还道你萧策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萧策也笑：“南院王说笑了，太后娘娘的恩典如同再造父母，本王岂敢忘？只是此事，一动便是惊涛骇浪，要慎之再慎之啊。本王已下令黑云都上下禁言。”
萧峰嘲讽：“禁言？有何用？你们是在大街上擒的人，眼下只怕这观天城满城都要知晓了。”
“南院王。”萧太后抬头看萧峰，“东院王举措得当，虽说是在大街上擒的人，可以称是捉拿嫌犯。已审出来之事，外人如何得之？黑云都上下禁言是对的。”
萧策转身向萧太后：“参于审讯的一干人皆不得回家，臣已布置妥当，请太后娘娘放心。”
萧太后点头：“不错，此举得当。”
萧策转头看向萧峰：“至于萧成、景霜、戴承芳，还得请南院王管束好。”
不让人回家？你不过是保护那吕十一。萧峰眼暗翻一翻：“本王自会管束，萧成已不得离府了，由景霜看着他。”
萧策点头，笑出令萧峰气恼的一笑。
萧峰真是恼得牙痒痒，萧策这个家伙，在太后面前惺惺作态，凡事又做得滴水不漏，他又碍于太后的训示，他真是拿这萧策没办法。要是真拿那个吕十一开涮，他可能就真的一辈子都抓不到朱雀了。
萧太后看萧峰一眼看萧策：“可审了萧元？”
萧策：“他概不承认，声称被陷害。”
萧太后微蹙眉：“那蜈蚣可有提及军报？”
萧策：“未曾有，臣试探过了，也动了刑，那人贪生怕死，若有亦招了。”
萧太后微动一口气，看二人，似自嘲又似警示，笑笑：“哀家糊涂了，先前所定征伐一事便只有你二人及大王、北院王、长青，还有国师知情，萧元何来得知？”
萧策看着萧太后，忽而灵光闪过。
那伐鲁是否真？
可会是太后的障眼法？
难道伐陈才是真？
思及此，他双眉微紧。
萧太后的眼光闪来，他连忙道：“太后娘娘，此事事关王室，还请太后娘娘早早做定夺，已陆续有人到黑云都外打探了，人心叵测，可防一日防不了二日。”
萧太后看着他：“你有何良策？暗中拿下萧耕望？”
萧策摇头：“臣以为，当下首要是更改律法。”
萧太后眉一动：“改律法？如何改？”
萧策：“更改通敌叛国坐连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