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牢头应。
萧元不敢出声了,痛苦地闭上双眼。
秦长晋快步随上萧策。
荣修武看窦元曦一眼,也快步跟上萧策。
窦元曦对公孙贾道:“走吧。”
公孙贾跟着窦元曦向外走,甚是恭敬。
窦元曦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道:“公孙先生的伤无碍吧?”
公孙贾微笑着:“皮外伤无甚大碍,多谢教头关怀。”
窦元曦:“此番公孙先生是立了大功了。”
公孙贾:“愧不敢当,皆是武都将之功,我还差点连累了武都将,当真是惭愧。”
窦元曦转头看他一眼:“殿下还真是慧眼识珍珠,想不到公孙先生看着文弱却是有勇有谋。”
公孙贾谦虚地笑着,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也是为了求个官名一时冒进,此等凶险之事想想都后怕,下次可不敢了。”
窦元曦:“公孙先生家眷可在京中?”
公孙贾:“只在下一人。”
窦元曦:“公孙先生尚未成亲?”
公孙贾:“尚未。”
窦元曦一笑:“他日有机会为你说一门亲。”
公孙贾:“不敢不敢。”
窦元窦停步转身看他笑道:“除了此话你不会说别的了吗?”
公孙贾也停步,笑笑:“甚歉,家中已为在下说了一门亲事。”
窦元曦眉微动:“定下了吗?”
公孙贾:“定下了。”
窦元曦:“何时过门?”
公孙贾:“来年秋后。”
窦元曦:“何不在年前?”
公孙贾又笑笑:“家中老父择的日,这吉日可不是日日都是。”
窦元曦一笑,转身走。
公孙贾也走。
窦元曦:“不知公孙先生愿否请我喝喜酒?”
公孙贾笑着道:“在下求之不得啊。”
窦元曦心中哼一声,司越,你未过门的妻尚在看你如何成亲?“那可是说定了。”
公孙贾:“那是那是。”
出了黑云都大门,萧峰随手抽了戴承芳的剑以剑身打萧成的臀。
“三哥!”萧成嗷叫一声躲到戴承芳身后,“为何打我?”
萧峰追去又是一剑打去:“不打你便不知道错!”
萧成扯住戴承芳不敢动:“戴承芳你救我。”
戴承芳苦脸,伸出手:“殿下这是剑。”
“我岂不知这是剑?”萧峰又是一剑打去,“这小子就是缺揍!”
“哎唷三哥,疼!”萧成嗷嗷叫,“不要打了三哥,这大庭广众的,你想让萧策看你笑话?”
萧峰咬牙扬剑。
见那厢景霜走出来,萧成冲着景霜直喊:“景姐姐救命!”
景霜笑着走来:“殿下消消气,成公子尚幼,难免被人利用。您打过就算了,再打下去,东院王可得笑破了肚。”
萧峰黑着脸,将剑交给戴承芳:“给我滚回府去!无我的命令不得出府半步!”
萧成撅嘴伸手扯扯景霜的袍角:“景姐姐,陪我回府吧。”
景霜笑:“成公子,我可不是你的护卫。”
萧成躲到她身后:“我害怕……”说着指指萧峰。
萧峰瞪眼扬手。
景霜乐不可支:“好吧,我护送你回府。”说完她看萧峰,“殿下,可否?”
萧峰那大手狠狠指指萧成,哼一声转身就走。
戴承芳对景霜抱拳:“教头,成公子便有劳您了。”
景霜点点头。
戴承芳点头快步向萧峰追去。
景霜看萧成笑道:“成公子,回哪个府?”
萧成嘻嘻笑:“自然是南院王府,若不然我便不求你了。”
景霜拍他肩膀:“那走吧,上马。”
那厢戴承芳牵了马来,萧成赶紧跑去上马。
景霜笑笑,向自己那匹马走去。
“嗬!”萧峰扬鞭奔弛去。
戴承芳也翻身上马随去。
八名护卫策马紧随。
萧成坐在马上长呼一口气。
景霜打马到萧成旁边:“成公子,伤势要不要紧?可要沿途看大夫?”
萧成咧嘴笑:“无妨。”
景霜扬一下马鞭:“那走吧。”
萧成嘻嘻笑:“可否先去饮一杯?”
景霜驭马那马缓缓地走:“你可别连累我。”
萧成也驭马跟去并列着:“三哥不会怪你的。”
景霜嘲讽:“你三哥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萧成怔怔再嘻笑:“那是乱传的,景姐姐你也信?”
景霜哼一声不多说。
萧成眼转转:“那给我买个包子总成吧?好歹给我压压惊。”
景霜:“可以。再说了你要压惊,你三哥自然会给你压惊。”
萧成撇嘴:“才不,方才你没看见吗?拿鞭子给我压惊。”
景霜看他一眼:“成公子,不知道殿下为何打你吗?”
萧成:“我知道,三哥不喜我与五哥过于亲近。”
景霜:“那你为何还要与萧元厮混?方才可真是险过剃头。”
萧成踟躇:“景姐姐,你相信我五哥通敌卖国吗?”
景霜再看他一眼:“成公子,你此话,放眼整个观天城,哪个敢回你?”
萧成牵强笑笑:“景姐姐,你可怨恨我五哥?”
景霜伸手拍一下他肩膀:“莫要再问这些我无法回答你的话。”
萧成讪笑,接着哈哈笑:“好,那你以后得保护我。”
景霜也笑:“我哪里保护得了你?”
萧成睨眼:“三哥怕你。”
景霜哈哈一笑:“说笑了成公子。”
萧成:“那三哥不是一直奈何不了你吗?”
景霜知道萧成并非单纯,当下也睨眼揶揄道:“不怕我真的是朱雀?”
哼哼,试探我?萧成佯装很天真道:“朱雀亦是人嘛,又不会吃了我。”
景霜凑去眨眨眼:“不怕通敌叛国之罪?”
萧成哼一声:“我又非朝廷官员,就小孩一个,以何通敌叛国?我又没有情报可给你,有何可怕的?”
景霜拿马鞭轻触一下他下巴,挑眉道:“可你是当朝北院王、尚书令、首相独子,也是南院王堂弟,你说你没有情报?”
萧成勒马停下:“你是说我九伯父,兵部侍郎萧耕望通敌叛国?”
景霜也勒马停下:“成公子,我可没有说。”
萧成撅嘴:“景姐姐不要这样嘛。”
景霜仰一仰脸微忖:“成公子聪慧。萧元公子无官无职,他拿什么情报给那蜈蚣?他整日只知吃喝嫖赌,又如何来那般多计策?通敌叛国可不是小事,没有周密筹划断不敢冒然行事,以你对萧元公子的了解,他有那等智慧吗?”
萧成张嘴怔在那里:“九伯父……贵为兵部侍郎……这是为哪般啊……”
景霜看着他:“你是萧家人,对于自家事看不清吗?僧多粥少,有些人便不满了。与爵位或者相位相比,兵部侍郎算得了什么?”
萧成一动不动,那马有点不受控了。
景霜拉出左手去拉那马缰绳勒一勒,那马安静了一些:“你三哥那般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自然是你摊上此事,但更险的是萧元居然没有想到拉你做垫背,那当真是个草包。二是若此事实锤,整个萧氏皆会受诛连,太后亦是萧家人,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萧成啊一声惊呼,脸色都有些白了。
“拉好你的马!”景霜再勒一勒马缰绳,“这下知道怕了吧?”
萧成白着脸拉那马缰绳:“景姐姐,那如何是好?”
景霜拍马向前走:“这些事就交给你三哥吧,还有你爹,萧策,他们会设法的。”
“萧策?”萧成双腿动一动,那马缓慢向前急道,“是他抓我和五哥的,我看他就巴不得弄死我们。”
景霜转脸看他:“此言差矣,毕竟他的一切拜太后所赐。方才你三哥得罪的并非萧策,而是萧耕望。成公子,凡事莫只看表面。”
萧成又怔怔,勒一下马僵绳。
景霜看向前方:“你欠你三哥的这份恩情大了。”
萧成不知说什么好了。
景霜:“你不必担心挨揍,这会儿你三哥该进宫面见太后去了。”
萧成唇动一动:“我……那我能为三哥做些什么?”
景霜扬鞭:“先回府再说吧。”
萧成点点头,也扬鞭。
景霜瞥眼看萧成暗笑。
不管是否萧策布局,她这一番话想必能令萧成亲近她,兴许游走于萧策萧峰之间是个好对策。
萧策虽曾助她解了和亲之困不也曾说若捉到她的把柄照样拿她,首鼠两端声名虽不好听,但不失是个自保的好办法。
是敌又是友,非敌非友,萧策不也是以此策立于朝堂的吗?
城郊大愚山。
连绵数座山,侧峰一座道庙,庙一侧临渊凉亭。
远处近处翠绿冰雪覆盖,阳光不时漏下来,晶莹剔透光芒耀眼,或冰枝、或狮子头、或冰星子、或冰团子,远远近近如一幅羊脂画卷伸展。
寒风阵阵,那亭中两名道童不时打寒噤,咬牙强撑着。
而亭中对弈二人丝毫没有冷意,岿然不动。
萧金肃手捏着黑棋子凝目望着棋盘已有一盏茶功夫,棋子便是不落于棋盘。
主持蒲尘拈须:“我此处亦非世外桃源。”
萧金肃眼一闪,棋子放回棋盅子里叹息:“她已去了。”
蒲尘看着他:“去不去不也一直活在你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