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霜笑得有些不正形:“那人家也确是长得好看,这城中见过他的姑娘哪个不削尖脑袋想入东院王府?”
萧峰乜眼:“哦,难怪萧策会千方百计地阻挠和亲一事。”
景霜才不会承认:“属下可没有说要入东院王府,你那个妹妹,哪个敢惹她呀。”
萧峰:“不惹?那还不是让你那好表妹打了她?”
景霜抿嘴暗笑:“冤枉,属下劝了表妹,可劝不住。”
萧峰嘴角微动:“吕十一与月怡有何怨?敢对太后的侄女动手?”
景霜再抿一嘴,想套我?没那么容易:“殿下那日也见了,是东院王妃先打了十一,打狗也得先看主人,不是吗?十一自小与我要好,可是见不得我被人欺负的。”
“哼!”萧峰重重哼一声讥讽,“真是姐妹情深。”
景霜拿酒壶为萧峰斟酒:“殿下,如同今日这般,您会甘愿成公子留在黑云都的大牢吗?即便那是成公子的姐夫。”
“对对。”萧成在那里点头,“景姐姐说得对。”
“你是哪一个国的?”萧峰瞪眼,伸手去拿他的盅,“这是我府上,这酒你别喝了。”
“嘿嘿三哥。”萧成去抢,“别这般小气嘛。”
萧峰就是不给:“你姐夫大气,寻他去啊。”
萧成怔了怔,眨眨眼:“三哥在宫中又遇上萧策了?”
萧峰把盅重重放他面前,那脸色没有好的:“你如何得知我进宫。”
萧成讪笑指指景霜。
萧峰拿自己那盅酒又一饮而尽,看景霜:“说来听听,如何看待萧耕望通敌叛国?”
萧成拿箸:“我吃菜,你们说。”
萧峰乜眼:“难不成你能说个一二?要不讲讲?来。”
“嘿嘿,我说不好。”萧成那箸戳饭碗。
萧峰又看景霜一眼:“便是能讲了?来吧。”
景霜拍拍萧成的肩膀鼓励他:“讲吧,讲得好与不好亦无人会取笑你。”
萧成雀雀欲试,抿抿嘴,放下箸:“那我真讲了?”
萧峰拿箸吃菜:“废话真多。”
萧成清清嗓子:“五哥他无官无职,他拿什么情报给那蜈蚣?他整日只知吃喝嫖赌,又如何来那般多计策?通敌叛国可不是小事,没有周密筹划断不敢冒然行事,若非九伯父,这些事他做不成。”
萧峰吃着:“还有呢?”
萧成再抿抿嘴:“还有……还有与爵位或者相位相比,兵部侍郎算不了什么,九伯父只怕是被人蛊惑了,以眼下的来看,极有可能通敌叛国。”
萧峰仍在吃他的:“通敌叛国是死罪,且坐连,他不要命了吗?不要妻儿的命了吗?”
“就是就是……”萧成挠挠后脑,“正是坐连,会牵连到萧氏一族牵连到太后,因而他不怕,死都拉上垫背的……性命攸关,他觉着太后会保他……三哥,我说得对不对?”
萧峰抬眼看他:“你就没有想到太后会弃车保帅?”
“啊?”萧成怔在那里。
萧峰看景霜:“你教他的?”
景霜一笑,放下箸道:“成公子聪慧,何须我教?”
萧成在那里讪笑:“景姐姐与我闲、闲谈。”
“哼,可真闲。”萧峰那箸敲萧成的碗,“吃!”
“哦。”萧成重新拿箸。
萧峰看景霜。
景霜只得说了:“今日证据确凿,加之萧耕望的动机可成立,这通敌叛国之说不无可能。兴许他本有全身而退之策,未料折在了东院王的手里。殿下既然问了,属下便坦言直说,属下以为,萧耕望通敌叛国。”
萧峰眉微拧:“为何不能是嫁祸陷害?”
景霜自有一套说辞:“方才在大牢中东院王言之有理,若嫁祸为何不嫁祸成公子?”
“对。”萧成在那里插一句,“当真是好险哦,若是嫁祸到我头上那就完了。”
萧峰瞪他一眼:“日后若再让我见到你与一些不长进之人厮混,我敲断你的腿!”
萧成嘻嘻笑,伸手去拍景霜的肩膀:“我与景姐姐是好兄弟了,景姐姐总不会是不长进之人吧?”
萧峰龇牙吸气。
萧成赶紧低头吃饭。
萧峰看景霜,干脆直问:“萧策呢?你不觉着是他做局?”
景霜自信一笑:“殿下,若你笃定便不会问属下了。你问,便是说此说无法成立。”
萧峰拧眉不耐烦道:“你便说说你怎么看的。”
那厢萧成转头来期待地看着景霜。
景霜再一笑,竖起一个指:“一,萧策是北院王的女婿。”接着她再竖起一个指,“二,动机,他何来动机?受着太后的恩宠,位高权重,又是北院王乘龙快婿,他以何为动机?”说完她又再竖一指,“三,也是至关重要的,萧策自幼在外,这才回国几日,有何根基?做局得有人手,而做此局要用的人必须是死士,殿下以为他有那些人吗?”
萧峰眉拧紧,一口猛喝酒。
萧策哪里没有动机?若是记起了自己是谁,那不得把太后千刀万剐。
至于坐连之罪,萧策那般狡猾,自有脱身之法,这不想出更改律法了吗?
倒是这第三,确是不大可能,他犹疑之处便在此,加之萧策又主动提更改律法,这又自相矛盾了,冒着掉脑袋之险做局又自个解局,当玩儿吗?
萧峰拿着盅微顿,重重把盅放案上:“萧策提请更改律法,太后已准。”
景霜微怔,接着眉一动:“此法甚好。”
“哼。”萧峰重重哼一声,“他动动嘴皮子倒是轻巧,这一动便是惊天动地。”
景霜斟酒:“但此法是为最妥。”
那萧成在那里侧首想:“景姐姐讲得真好,有理……萧策这般所为,想来不会是什么做局之人吧?”
“你懂什么?”萧峰乜眼,拿箸夹菜。
萧成撇一下嘴,低头猛吃。
萧峰吃着菜不紧不慢说一句:“朱雀呢?你觉着萧耕望与朱雀有何干系?”
景霜放下酒壶,一笑:“不知道。”
萧峰看她,不作声。
景霜坦然而笑:“殿下不是疑属下是朱雀吗?教属下如何说?”
萧峰目光深邃,仍不作声。
那萧成连忙为二人夹菜:“这般美食岂能浪费?景姐姐,日后常做啊。”
景霜笑:“成啊,你到我府上便是。”
萧成得意地朝萧峰看:“好哇。”
萧峰垂眼吃饭,他知道萧成的意思,他不多说也不便多说。
景霜心中雪亮,各有所谋,这是萧峰,赢输也许便是看谁出现疏漏。
城中一处院落,借着几处灯光,可见此院落精致。
屋中,这会儿并不算暖,似乎是刚燃了碳。
秦长晋跪在这屋中。
萧策料想秦长晋的那位主人会召见秦长晋,果不其然。
柳苗坐在座上:“起来回话吧。”
秦长晋站起身。
那烛火洒在柳苗脸上也未见得这脸有暖色,此时的柳苗一如萧太后的翻板:“萧耕望通敌叛国一事可是萧策一手谋划?”
秦长晋垂眼恭敬站在那里:“不是。”
柳苗一动不动:“说说你知道的。”
秦长晋:“萧耕望确实通敌叛国,萧策早便得知,也知那蜈蚣与萧元今日接头,便布下天罗地网捕捉。”
柳苗:“萧策为何不事先向太后禀报?”
秦长晋:“萧策说,人赃并获才能令人信服。”
柳苗:“通敌叛国乃坐连死罪,如此一来,岂不是陷太后于危难?只怕萧策是别有用心吧?”
秦长晋:“这个小人便不知了,萧策未曾向小人提及。”
柳苗:“萧策为何留下那吕十一?”
秦长晋:“为是美色。”
柳苗眉微蹙:“为美色?”
秦长晋:“正是,那吕十一傲气得很,扬言不为妾,萧策反倒来了兴致。”
柳苗唇动动:“原本长青长公主和亲一事可是萧策因吕十一而助长青长公主?”
秦长晋:“此事小人不知。”
柳苗踟躇片刻:“萧策与萧王妃……还未圆房吗?”
秦长晋尴尬:“这个……好、好像是吧。”
柳苗:“你不劝着点?”
秦长晋脸红了:“这、这种事……小人如何劝得了?”
柳苗:“好了,你速回去吧,莫让萧策起疑了。”
秦长晋暗松一口气:“是,小人告退。”说完他行礼。
柳苗:“去吧。”
秦长晋颔首后退转身离开。
兵部侍郎府。
儿子深陷囹圄,北院王又寻不着,萧耕望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那夫人李氏满目是泪,又急又慌,“你到底有无与那鲁国探子有干系?”
“有个屁!”萧耕望停步,暴跳如雷,“这是构陷!构陷!”
李氏抿抿嘴:“那……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构陷你?”
萧耕望仰仰头,拍额又怒又恨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李氏拿帕子拭眼泪:“那……去向太后禀明是被冤枉的便是了。”
萧耕望大手捏着额:“妇人之见。”
李氏狠狠揪揪帕子:“那如何是好?嘉文是救不回来了是吗?”
萧耕望猛地望她,双眼血色:“岂止嘉文?我,你,这满门,皆难活命。”
“啊?”李氏傻在那里,脸色煞白,“有、有这般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