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见。”萧耕望愤怒地指一指,“若是实锤,便是通敌卖国,通敌卖国是何罪?死罪!并坐连!”
李氏啊都啊不出声了,拿着帕子捂住嘴,惊恐就犹如面临着死一般。
见这般,萧耕望的心像被千万只蚂蚁咬了似的,捶胸跺足。
那李氏眼突然一动,松开捂嘴的帕子,惊喜道:“既是坐连,那太后不在此内吗?她会置之不理?”
萧耕望瞪眼:“猪猡!你也知道那是太后,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她保自己有何难?”
这时门响了。
萧耕望不耐烦喊一声:“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处立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啊!”李氏正对着门口,啊一声手又捂上嘴。
“做甚做甚!大呼小叫的?”萧耕望回头向门口望去,一看脸骤然变色,“你是何人?来人……”
那黑衣蒙面人极快到了萧耕望面前,伸手制止:“朱雀。”
“朱、朱朱……朱雀?”萧耕望傻在那里,张口结舌。
“莫要喊。” 朱雀又向李氏做手势,“我是来救萧侍郎的。”
李氏石头一样站在那里不敢动。
“你……”萧耕望咽一咽唾液,转身指向门口,“你你……你快离开此地,本官不、不想与你扯上干系。”
朱雀人不动:“不想活了吗?”
本来就焦心,这朱雀又突如其来,萧耕望都晕头了:“你要杀本官?”
朱雀:“我说了是来救你的。”
“你……”萧耕望怔怔,望一眼门外,“你……救本官?”
朱雀:“正是。”
萧耕望眼光收回来打量黑衣人:“你是朱雀?”
朱雀:“正是。”
萧耕望犹不信:“南院王追踪了数年而不得的陈国探子朱雀?”
朱雀:“那是他无能。”
萧耕望不知是喜笑还是苦笑了,他的心乱极了,想了想走去关门:“你如何救本官?”
朱雀转身看他:“走。”
“走?”萧耕望停在门口,“你让本官逃跑?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朱雀:“你还有得选择吗?”
萧耕望沉默了。
朱雀:“于萧太后来说,死一个萧耕望,甚至十个萧耕望也在所不惜。你这种人注定是萧太后垫背的。”
萧耕望闭了闭眼,好一会儿,道:“你要带本官去哪儿?”
朱雀:“自然是陈国。”
萧耕望:“为何要救本官?”
朱雀:“因为你已与萧太后为敌。”
“我……”萧耕望又闭一闭眼,“我如何想与太后为敌?哪里敢?”
朱雀双手抱臂:“萧侍郎,我女王是明主。”
萧耕望眼闪了些亮,稍瞬即逝:“只怕本官一出此府便命丧黄泉。”
朱雀:“我入你府,你看可有动静?”
萧耕望:“你倒是有些本事。只是……”他看向李氏,“家眷又怎么办?”
朱雀:“你还想带家眷?”
萧耕望惊愕:“你让本官抛家弃子?”
“老爷!”那李氏奔来扯住萧耕望,“您可不能丢下妾身啊……还有允文,娟儿……嘉文还在大牢里……嘉文怎么办?老爷……”话没说完便又哭了。
朱雀上前,手一挥,一掌劈了李氏的后颈脖。
“你……”萧耕望又怒又怔。
朱雀扶住倒下的李氏,拖到一旁座放下:“萧侍郎,我只能救你一人。”
萧耕望大掌成拳一拳擂了门。
朱雀似讽:“萧侍郎,莫把自己看高了,方才你不也这般想吗?”
“你……”萧耕望又羞又恼,脸都热了。
朱雀走来:“走吧。”
萧耕望回回神,也不管羞不羞了:“你总得让我收拾细软。”
朱雀双手又抱臂:“只拿银票。”
萧耕望无奈叹一口气,走去取。
兵部侍郎府后门,门上一盏风灯发出昏暗的光,周遭一片死寂。
门开了。
朱雀率先走出,他已换上一身下人衣袍,头戴笠帽以纱挡面。
也是一身下人打扮的萧耕望走出,双目惊向四处扫。
朱雀快步下石阶:“走。”
萧耕望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般出走,他有些后悔。
可回头又是个死。
他无奈长叹,转头望一眼这府邸,转身快步跟去。
未及十余步,火把瞬间照得此处似火烧,那厢黑压压一队人走来。
为首的正是萧峰。
萧耕望傻在那里了。
身旁气息一散,那朱雀跃上了墙。
“朱雀你骗我!”萧耕望情急大喊。
“朱雀!”萧峰想都没想急起掠去追赶,“承芳,拿下!”
“是!”那下面戴承芳率几人上前拿住萧耕望。
萧耕望软在那里,眼光死灰:“朱雀你个王八蛋……”
戴承芳不信:“那当真是朱雀?”
萧耕望仰头大喊:“王八蛋!”
黑云都。
内签押房。
这里氤氲着酒气,夹杂着一丝硝烟气息。
萧策与窦元曦正在下棋,没有想到两人竟然能静得下心来下棋,这正杀得酣。
随着急促脚步声,瞬间秦长晋走入,面带急色:“殿下,萧侍郎出逃,在府外被捕。”
萧策手落子不紧不慢道:“萧峰捕的?”
窦元曦也是一副与之无关之样,捏着棋子平静看着棋局。
秦长晋:“正是。与萧侍郎一起的还有朱雀。”
“嗒”一声。
窦元曦手中那棋子掉了。
秦长晋猛地看窦元曦。
萧策眼内是不动声色,眼睫微动,伸手去拾那白棋子。
窦元曦回神极快,抚抚额笑道:“这酒可真醉人,一盘棋下来,眼都花了。”
她心暗呼糟糕,这个失神定然让萧策看出端睨了。
萧策捏着那白棋子看秦长晋:“萧耕望当真与朱雀勾结?”
秦长晋点头:“南院王亲自追未追上,那朱雀逃了。”
“嗬。”萧策笑:“萧峰又得骂娘了。”说完他挥一下手。
秦长晋退到一旁侯着。
窦元曦捏着眉心道:“殿下,属下醉酒体不支想回去歇息,望殿下恕罪。”
萧策看窦元曦的眼光有些兴味,他放下手中棋子淡声道:“去吧,好生歇着,酒量浅日后就少喝些。”
“多谢殿下。”窦元曦站起身告退出来。
一出门,窦元曦提着灯笼疾步向后院舍房去。
屋内。
秦长晋关门,而后将见了柳苗的始末如实向萧策禀报。
萧策未多说点头站起身:“去看看她吧。”
“是。”秦长晋走去书橱那里开动机关。
书橱缓缓而动。
原来这是一个地下室的暗门。
萧策拿着灯大步向入暗门。
秦长晋紧随入内,而后自里开动机关关上门。
昏黄灯光下,长长一条通道映在眼前,通道虽然铺着青石,但仍有一股浓重的泥腐气味。
秦长晋接过萧策手中的烛灯,走去把石壁上左右两盏灯燃亮:“殿下请。”
萧策步下石阶。
秦长晋快步走在前头,一路燃亮石壁上的灯。
窦元曦把荣修武从舍房里喊了出来。
“十一何事?”荣修武近前问。
窦元曦转身就走:“便我来。”
见女王神色凝重,荣修武不再多问,快步跟随。
走上通向前院的游廊,窦元曦顿步转身急道:“你速去救朱雀。”
“救朱雀?”荣修武怔住。
窦元曦:“方才我在萧策那里得知,萧耕望与朱雀一同离府,萧耕望被拿,朱雀逃了。眼下萧峰必然会到长公主府,你速速去兵部侍郎府,以朱雀的身份。”
“以朱雀的身份?”荣修武丈二摸不着头脑。
窦元曦微呼一口气:“不是说萧耕望与朱雀有染吗?这被拿了现行,还是在萧峰的眼皮底下,萧峰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你以朱雀的身份再现兵部侍郎府,便是让景霜脱身,眼下萧峰必然前往长公主府,而你这个朱雀出现在兵部侍郎府,混淆视听。”
荣修武恍然大悟:“可……若景霜不在府中呢?”
窦元曦沉吟:“以景霜的才智,即便与萧耕望有瓜葛亦不会在此时送上门,那个朱雀必然不是景霜。”
荣修武又怔:“十一笃定?”
窦元曦郑重点头。
荣修武点头:“阿武这便去。”
窦元曦:“到了兵部侍郎府动静大一些。”
荣修武:“知道,十一放心吧。”
窦元曦扯住他:“当心点。”
荣修武笑笑:“十一不必担心。”
窦元曦肃容:“虽说萧耕望被萧峰拿了,此时兵部侍郎府仍会有萧峰萧策的人,大意不得。”
“不恰好要让他们的人知道朱雀去而复返吗?十一放心。”荣修武郑重点头,转身欲走。
窦元曦:“不!”
荣修武转身。
窦元曦:“你只需让萧耕望家眷知道你朱雀来了便好,莫让萧策萧峰的人缠上你,那样的话只怕你脱不了身。”
荣修武点头:“好。”
窦元曦:“速去速回,莫让此处的人起疑。”
荣修武点头,向来时的方向去。
望着荣修荣远去的背影,窦元曦重重舒一口气。
好一会儿,窦元曦才离开。
长长的廊上恢复幽静,突然一个身影自廊顶上翻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