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这喜的把茶水忘到九霄云外了,他爱惜地翻着:“三哥如何要到的?景姐姐不正恼着吗?三哥去求她了?”
萧峰一掌拍他脑门:“知道我对你好了吧?这是前一日要来的,要是眼下,打死我也不会问。”
“嘻嘻。”萧成抬头看萧峰一眼,“景姐姐也不会给。”
萧峰伸手去抢:“那你就别要了。”
“三哥三哥。”萧成双手捂着不撒手,讪笑,“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哼。”萧峰松手,再喝一口茶把盅放几上。
萧成这才想起要喝茶,他瞪眼瞪戴承芳:“你这小气的,就不知道多斟一盅吗?”
戴承芳挠额讪笑,他冤枉啊,殿下那一盅在那厢案上:“成公子莫恼,属下这便去再斟。”
“不用了。”萧成拿那个盅把半盅茶水一饮而尽,咂一下嘴放下盅,手背拭拭下巴,“三哥,你把这好东西给我,该不是要我今夜去劫狱吧?”
“劫什么狱?”萧峰没好气瞪他。
萧成嘻笑:“是混进、进黑云都大牢找到那个什么蜈蚣。”
萧峰更是没好气:“便是这般看你三哥吗?”
萧成怔怔:“三哥……”
萧峰抿抿嘴叹一口气:“那般凶险之事岂会让你去做?你真当三哥是冷血的吗?”
萧成感动得眼都热了:“三哥是要亲自去?”
萧峰眼敛一敛,目带笃定:“那里必定有不可告人之机密!”
萧成抿抿嘴:“三哥,我与你一同去。”
萧峰又拍他脑门:“少添乱。”
萧成撅撅嘴不作声了。
北院王府。
萧金肃一通大骂林氏后回书房。
他取出那幅画万分珍爱地抚摸,就像抚摸女子的身体一般。
许久,他长叹一声,咬牙将那画置于烛火之上。
火光一闪,女子的脸也一闪,他心似被剜了一般痛,连忙把手缩回,救下那幅画。
望着那被烧焦的一角,他心如刀割,将画贴于胸前呢喃:“阿池……”
四更天,枭鸟恻鸣。
整个黑云都笼罩在浓浓的大雾之中。
大牢外,檐上挂的灯笼虽说较往日多了数倍,但能见度依然不高,数丈外便看不清了。
“这鬼天,下雪就下呗,弄这雾。”有守卫咒骂。
“留点神。”有守卫又道。
大牢门口外四名守卫骂骂咧咧说笑,突然数个黑影自雾中闪出,提刀径直向四人去。
这近前了人才反应过来:“不好,有人劫大牢!”
“有人劫大牢了!”
“铛铛铛……”一时锣声四起。
大牢牢门瞬地打开,自里边奔出一队人来,荣修武领头,直奔向那数名黑衣人。
瞬时混战了起来。
此时谁都没有留意到,一名狱卒快步闪入了牢内。
牢内已无守卫,狱卒自墙上拿门钥,迅速向那关押蜈蚣的那间牢室去。
铁门外,狱卒正欲开门,那门却缓缓开了。
狱卒暗叫不好,转身便走。
“南院王怎么来了不打声招呼便要走啊。”
那铁门内萧策似闲庭散步走出牢门,负手于身后站在那里。
窦元曦与秦长晋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立着。
萧峰停步,狠狠闭一闭眼。
萧策狡猾之极!
萧峰毕竟是萧峰,即便被当场抓获亦不惧,他缓缓转身,平静地看萧策。
萧策嘴角一讽:“南院王可真不愧是间谍中的王牌,装什么像什么,这一身,拔尖的老油条狱卒。”
萧峰仰一仰脸,一派高高在上之势:“蜈蚣的供词有疑点,本王要问清楚。”
“哼!”萧策眼敛起,“萧峰,你这自大当真是天下无二。”
萧峰双手抱臂:“怎么?要把本王关入此牢不成?本王提审人犯,触犯哪条律法了?”
萧策嘲讽点头:“那外面那些人也与南院王无干了?”
萧峰嘲讽一笑:“你捉到人一审便知嘛。”
萧策上前至萧峰面前,轻声道:“两条路,一是与本王进宫面见太后,二是你又欠本王一个人情。”
萧峰瞟眼向窦元曦那儿望一眼:“这个人情又是与她有关。”
萧策嘴角轻动似笑非笑:“本王这个人比较死心眼儿,认准的事便会认到底。”
萧峰嘴角也讽:“你将月怡置于何地?”
萧策冷冷一笑:“她已是王妃,还要如何?”
“你最好待月怡好一些。”萧峰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萧策站在那里不动,他知道萧峰不会与他一同见太后亦不会真的放过吕十一,与萧峰谈交易便是与虎谋皮,他先前所之谈的交易不过是为缓兵之计罢了。
窦元曦上前:“殿下,为何这般轻易放过他?”
萧策转身看她:“你希望本王不放过他?”
窦元曦眼微动:“并非我希望。”
萧策突然来一句:“你嫁本王便不放过他。”
窦元曦一怔。
萧策嘴角弯起嘲讽一动,大步向外走。
秦长晋快步跟上去。
窦元曦迟疑着迈动脚步跟去。
萧峰出得大牢,大喊一声:“拿下重重有赏!”
那混战中,那几名黑衣人突然向萧峰奔来,转瞬一人的剑便架在萧峰的脖子上:“都后退,不然他将没命!”
荣修武与众守卫围了来。
荣修武暗忖。
萧策算得可真准。
这时萧策自内走出:“让他们走。”
人群开了个口。
那黑衣人押着萧峰走,另外三名黑衣人护着。
窦元曦站在萧策身后看着这一切。
她真不明白萧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柱香之后。
萧策重返大牢,他至关押萧耕望的那间牢房。
萧耕望身带镣铐,见了他扑上前:“殿下,下官冤枉啊!”
萧策并没有拂开他,任由他拽着,淡冷道:“萧侍郎,事以至此,说什么都已无用,你心中有数。”
萧耕望两眼瞬地无神,那拽萧策衣袍的双手缓缓松开:“下官冤枉啊……”
萧策看着他:“本王有一件要问你,若说好了,本王便为你留一血脉,你那小妾已有三个月身孕,本王为你保全下来。”
萧耕望眼一闪闪了些许亮,他嘴角动动:“太后……太后娘娘已寻得脱身之法了是吗?”
萧策凝目看他:“你该知的,眼下太后娘娘便更是恨你,她会将此事看作是你有心颠覆萧氏。”
萧耕望闭眼,痛心拔脑:“下官没有啊……”
萧策看着他不作声。
萧耕望猛地睁开眼:“下官又如何信你?”
萧策:“你还有选择吗?”
萧耕望苦笑:“那你问吧。”
萧策仍看着他:“数月前,萧峰入郢京,打一转回来便来了个国师,你荣升兵部侍郎,接着萧峰便能将在观天城的陈国探子尽数捕获获。你莫与本王说便只是贺陈国女王登基。”
“那事儿啊……”萧耕望踟蹰。
萧策转身便要走。
“哎等等,等等。”萧耕望喊。
萧策站在那里没有转身,背着身道:“萧侍郎,你可能不甚了解本王。”
萧耕望又苦笑:“殿下自一回国便得太后倚重,殿下自是与众不同,下官也非不信殿下,只是下官想……能否保全小儿允文,他驻军在外,与此事无干,求殿下保全!”说完便跪下去。
萧策还是没有转身,冷声道:“你还是自求小妾为你续得一脉香火吧。”
“唉……”萧耕望长长叹一口气,老泪纵横。
萧策转身:“本王可保你遗腹子长大成人。”
萧耕望哽咽:“多谢、多谢殿下。”
萧策:“你起来说吧。”
萧耕望真是绝望了,他太了解太后了,他这一门是无法再有生路了,若留得一脉,他又何必为萧氏保守那些事呢。
他隐隐觉得,致他于死地之人兴许便是萧峰,萧峰向他下手,必是得了太后的允许,太后要他死,他哪里还能有活路?
萧耕望缓缓起身,两眼空洞:“那件事萧峰谋划了近两年……那国师本名南宫鹤,陈国那一场祸乱便是因他而起,他与萧峰有交易,至于是何交易,下官是真不知。陈国先女王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女儿,南宫鹤本来是要杀了那个小女儿方算任务完成的……不知因何,他没有得手,那个小女儿继位为王,他被追杀,萧峰如约前去救他……萧峰……顺便也办了另外一件事,也就是你所说的一举尽擒那在观天城的陈国探子的源头,萧峰在那位燕子军副统领司越的酒里下毒,逼他讲出观天城的布置……萧峰那小子,有两下,办得这般几乎翻了陈国的天之事还能全身而退……”
萧策眉微拧:“燕子军副统领?”
萧耕望:“正是,这是任谁也想不到的,陈国主事谍报的竟是一位副统领,且是一位文弱书生。”
萧策眉没有松:“这般逼便说了?”
萧耕望:“坐那个位子的自然非常人,可是萧峰握有他的致命弱点,司越有一位兄弟便在观天城为探……其实萧峰也仅知这一点,根本就不知那人在何处……兴许是救兄弟心切吧,那司越也真供出了名单及观天城的老巢所在。”
萧策:“那司越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