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元曦转头看他，冷冷迸出一句：“再书，若取下萧峰项上人头，我陈国愿奉上城池三座。”
荣修武惊在那里：“三、三座城池啊？他值得吗？不如阿武今夜便去取下他项上人头。”
窦元曦双目紧敛起，恼怒异常。
荣修武立即低下头：“阿武知错。”
窦元曦眼松开，重重哼一声：“朱雀不会有事。经此萧耕望一事，萧太后必会疑萧峰、萧金肃，甚至是萧策，此三人定是知情的，你所忧不足为患。”
荣修武又怔，恍然大悟，惭愧不已，他抬头道：“十一，阿武当真愚钝。”
窦元曦又哼一声：“何来愚钝呢？大统领！”
荣修武脸热，羞愧：“十一，我错了。”
窦元曦嘴角动动，转身向前走。
荣修武快步跟随。
长青长公主府。
萧成一入屋便向景霜作揖：“景姐姐，小弟这厢向你赔礼了。”
景霜正在拭剑，看他一眼又继续拭，明知故问：“你赔什么礼？”
萧成笑笑，上前拉景霜的手臂：“景姐姐，三哥昨夜无礼，我来替他向你赔礼。”
“不需要。”景霜把剑入鞘，走去放好。
萧成眼珠子一转：“三哥的就需要是吧？”
景霜转身站在那里看他：“你说呢？”
萧成笑嘻嘻上前拉她衣袖：“景姐姐，你就当我是三哥，就一会儿。”
景霜噗一声笑。
“景姐姐你笑了，便是说原谅三哥了对吗？你不会到太后那儿告状了是吗？”这方面萧成鬼精得很，当下就借机说了。
景霜伸手在他额上推一下：“想得美。”
萧成手抚着额撅嘴道：“可我听说你出手，还把三哥踹地上了。三哥这脸丢的，从小到大没有人欺负得了他。”
景霜双手抱臂：“他活该！他两次硬闯我府，真当我是纸糊的？”
“哪里当你是纸糊的呢？你可是大教头。”萧成摇她手臂，“景姐姐，那就扯平了嘛。”
景霜翻眼看他：“扯平？你问问你三哥，他会与我扯平吗？依我看呐，他现在正在琢磨着如何抓我呢，扯平！嗤……”说完走向案后坐下。
萧成兔子般追过去伏在案上：“怎么会呢？你不是自证清白了吗？不会不会，三哥不会再当你是什么朱雀了。”
“哼。”景霜讽笑，她心道你这个小探子不就是来查探朱雀的吗？“不会？才怪！”
萧成突然叹一口气，神情黯然：“九伯父通敌叛国成真，三哥要死了，我也要死了。”
景霜猛翻白眼。
萧成撅嘴：“景姐姐你就不可怜可怜我吗？”
景霜没好气道：“没人告知你吗？今日朝会颁了新律法，此罪不诛连。”
“啊！”萧成怔在那里，接着又猛地跳起来，“太好了！”
景霜抿着嘴看他。
萧成突然又黯然：“那五哥终是难逃一死了？”
这个小探子天性纯良，与萧峰真不一样。景霜心叹伸手拍一下他肩膀：“你自己差点没命，还为他人担心？”
萧成伏在那里咬咬唇：“可五哥终是没有嫁祸我啊。”
景霜：“那不过是他蠢，你别以为他有多纯良，他是你的五哥，他为人如何你比我清楚。”
萧成再咬唇：“平素他也没有欺负我啊。”
景霜摇头笑：“那不过是因为你爹是北院王，你三哥是南院王，你姑母是太后，敢问这观天城，哪个敢欺负你成公子？”
萧成嘿嘿笑笑：“我觉着有一个人敢？”
“哦？”景霜眉一动。
萧成笑着指指她，飞快站起身：“三哥都被你打趴下了，你说你敢不敢？”
“你……”景霜没好气笑着不停拍案，“换着法儿给你三哥求情是不是？”
萧成站在那里笑，挤眉弄眼：“就原谅三哥好不好嘛？”
景霜停了拍案：“好了，你回去吧。”
萧成撅嘴：“景姐姐要赶我走？”
景霜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可是朱雀，你不怕？”
萧成笑：“我才不相信景姐姐是朱雀，必定是有人暗中陷害，让三哥误以为你是朱雀。你看，昨夜第二次发现朱雀踪迹之时你就在三哥眼前，如何会是你呢？”
景霜挤眼：“就是了，现在是你三哥揪着我不放。”
萧成抿抿嘴：“等下回去我劝劝三哥。”
景霜看着他，仍是似笑非笑。
萧成挠挠头，硬着头皮把他此行的目的说出来：“景姐姐，我……我想去看看五哥，我……给他送好吃的，再怎么说他都是我五哥，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景姐姐，你带我去成吗？”
小探子终于把来意说出来了，还不是萧峰授意的？景霜心里讽笑，看着萧成笑道：“你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地方，还想回去？”
萧成眨眨眼，疑惑道：“萧策还、还会抓我？”
景霜笑意更深：“难说哦。”
萧成心一跳：“不至于不至于，昨日不是说了我是清白的吗？再说了，他敢吗？我……我好歹是他老丈人的儿子，我……”
“那昨日不是照样抓你？”景霜存心吓唬他。
萧成定定神，终还是相信自己三哥的能耐，他抿抿嘴道：“那……不一样，那时混乱，而昨日在大牢之时都已经证实我是清白的了……景姐姐，你别吓我。”
景霜呵呵笑：“你想看萧元可不那么容易，除非有太后的旨意。”
萧成张着嘴怔了怔：“你不是和、和吕教头是表姐妹吗？”
景霜：“你还是萧策的小舅子呢。”
萧成撇嘴发牢骚：“不就是送个吃的吗？有这么难吗？那可是大牢，萧策他怕什么啊？怕我劫狱不成？真是小心眼儿。”
“好了。”景霜站起身走出，“你就别操那个闲心了，真要送吃的，待行刑那日你送便是了。”
“景姐姐你……”萧成跺脚，他是真生气了，这个景霜怎么那么冷血？
景霜嘴角讥诮一斜，至他面前：“怎么？想说我冷血是吗？是真的冷血，你不向你三哥打听打听，那日我行刑斩那十多个陈国探子，刀起刀落如同切菜一般……”
“景姐姐你别说了。”萧成打个寒噤。
景霜看着他：“想入黑云都，让你三哥来求我吧。”
“那、那……”萧成结结巴巴，三哥怎么可能来求她？
景霜拍他肩膀：“来了便在此用晚膳吧。”说完大步向外走。
萧成自是不会放过留下来的机会，当下屁颠屁颠跟去。
入夜。
萧成回到南院王府。
“三哥，不成啊。”萧成打着饱咯走到萧峰案前一屁股坐于案上，“她要你去求她。”
萧峰抬头看他，两眼冒火。
萧成赶紧站起：“你别赖我，我已经尽力了。”
萧峰大掌一掌拍案：“她做梦！”
萧成上前在边上坐下：“我也觉着是。”说完他指着戴承芳道，“上茶啊。”
戴承芳连忙出去。
萧峰看萧成：“她还说了什么？”
萧成挠头：“她说你不会和她扯平，反正是恼着呢。”
萧峰嗤一声：“扯平？她做梦。”
萧成又打个饱咯：“她还说到行刑那日让我给五哥送吃的……这个景姐姐，还、还真是冷血。”
萧峰嘴角讥诮：“不冷就不是朱雀了，那日行刑斩十多名陈国探子，那是她的人，本王都觉着她冷血。”
萧成感觉冷嗖嗖的，又打个寒噤，他站起身走到火盆旁边坐下：“可她也说三哥冷血。”
萧峰哼一声：“与她相比，本王甘败下风。”
萧成拿火钳子拨弄盆里的碳：“三哥，昨夜那个朱雀，到底是不是朱雀？”
萧峰：“头一个是，后一个不是。”
萧成眼一转：“三哥是说朱雀仍有同伙？”
萧峰：“十之八九。”
萧成眼又一转：“如果朱雀就是景姐姐，那同伙便是她身边的人了？武功那么好……那个荆羽武功好，会不会就是荆羽假冒朱雀混淆视听？”
萧峰站起身走到来坐下：“当时荆羽与景霜在一处。”
“那会是谁？”萧成拨得碳灰火星子乱飞。
萧峰一把夺过火钳子放一旁：“我便是大意了，该派人盯着黑云都方是。”
萧成挥挥手扫那些碳灰：“黑云都？与黑云都何干？”
萧峰大手拍一下他脑门：“吕十一。”
萧成摸着额哦哦声，似是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道：“三哥不是说吕十一不可能是陈国探子吗？有违间谍法则。”
萧峰似也苦恼，大手搓一下脸：“是有违间谍法则，兴许偏偏逆而为之，兴许是鲁国探子，有些枝节我也想不明白，总之她二人是一伙的。”
萧成眨眨眼：“那、那如何是好？”
萧峰摸出一样东西递去：“一桩桩查吧，眼下至关重要的是九叔父一事，疑点仍是有的，关口便是那个蜈蚣，我一定要见一见那个蜈蚣。”
萧成伸手接过：“可那黑云都进不去啊。是什么？”他翻开那层锦帛，眼一亮，欣喜地翻开，“三哥真的要来了？”
“唔。”萧峰接过戴承芳呈来的茶盅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