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日过去了,顾念兮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逃跑。青花苑内虽然自由来去,可是院子外面总是有人把守。顾念兮每日在院子里溜达,一边养着伤,一边盘算清楚了守卫换班的时间。
半个月后,她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顾浪或许看她这么多天都 比较消停,竟也不再派人把守青花苑了,但是她还不能出庄。
四月十七,子时,下人们基本都睡了。这几日,紫儿被派去西丰镇上采买女儿家的物品,基本都住在浪悠山庄在外开的铺子里没有回来。夜色朦胧,月光也不算清亮。
顾念兮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悄悄走了出来,肩膀上挎了个包袱。
“要去哪里?”
她脚跟还没落稳,耳边就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吓了顾念兮一跳,手没抓牢门框,脚踝一顿便朝着地下跌去。
“小心!”一个温暖的身体做了顾念兮的肉垫,温热的呼吸擦着顾念兮的耳际而过,她抬眼,看得到却是好些日子未见的二少爷。他被压在地上,掌心擦出了血迹,他眉头微蹙,但吃痛的表情转瞬即逝。待顾念兮仔细看过去时,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淡笑。
顾念兮略微有些窘迫地赶忙起身,想去拉他一把,临到头还是没动弹。
“你也不扶我一把?”声音温润无怨气,眼眸温柔恰似水,却又看不清明,像是一个个谜团缠绕着,微微勾起的嘴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顾念兮心想这样的一个妖孽要是放到现代,任何一个姑娘看了都会着迷的。
然而,顾念兮此刻头脑分外清晰。
她站在一旁没有搭理自己站起身来的二少爷。“二哥好兴致,躲在顾念兮窗子底下?”顾念兮冷冷地问了一句。
他似乎有些诧异,好看的眉微蹙,“三妹今日为何如此生分?”
“生分?”顾念兮不解地挑眉。
“你平日不都叫我尘么?”听完这话,顾念兮差点呕出来。
“额,那是从前不懂事。现在我已有婚约在身,当然要避嫌了。”顾念兮强装淡定,心里却在思量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走。
“避嫌?平日怎么不见你避嫌?”白幻尘本来一副淡漠的性子偏偏给他这一番话糟蹋得不行,顾念兮忍住不耐和翻白眼的冲动,“二哥,没事的话,请回吧。”
“你这是要去哪里?”他好像刚才反应过来,看着顾念兮身上的包袱,嘴角憋着一丝笑意。
“……”顾念兮有些无语,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想跑路吧。
“逃婚?”白幻尘看了看四周,“月黑风高,倒是好时候。”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调整好心情然后嫁过去。”顾念兮假装没听懂。
“如果你不想嫁,我可以带你离开。”静谧的夜,空荡的院子,风中传来白幻尘决绝的声音。顾念兮愣了几秒,心道,这话早点说,她也不用来这里了。
天空忽然开始下起小雨,这春季多雨,夜里尚寒冷,漆黑静谧的氛围里,顾念兮感到寒毛都开始战栗。
肩上忽然传来一阵温暖,“今夜不是好时机。”顾念兮回过身看着身后的人,肩上披着他的外衣。
“你怎么知道?”顾念兮一边拉紧外套,衣服里还残留着白幻尘的体温,稍稍缓解了顾念兮的冷意。
“你以为庄主为何撤了院子的守卫?”夜幕中,白幻尘的脸色略有些苍白,雨水顺着他两鬓的发慢慢淌下来,脱去外衣只穿着单薄中衣,站在雨里。
白幻尘定定地看着顾念兮,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空气中传来他身上的香味,和着外衣上阵阵暖意,微醺的情景令顾念兮有些莫名的感动。
顾念兮回望他,她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夜,还不到逃跑的时机。
雨中的白幻尘像是飘渺不定的尘,他略带裂痕的嘴唇上下张合着说话,顾念兮却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只顾着看他。
“你不怕被我连累?”顾念兮蹙眉,“你如何带我出去?”
雨水从发梢流进了白幻尘的领子,他浑然不觉。不知何时他一步步靠近顾念兮的身边,张开顾念兮肩上的外衣遮在顾念兮头顶,而他自己浑身都湿透了。
“你变了。从前,你没有这么决绝地想要离开我。”他的眼中慢慢有些氤氲,缓缓靠近的脸庞带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念兮猛然回神,狠狠推开了他,“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转身飞奔回房间,“啪”一声关上了门。
顾念兮抵着门,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却不去理会房门外,白衣飘落在地。“记着你的话。”她对着门外喊道。
门外,月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