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念兮再次清醒在第二日早晨时,她已经彻底断了回家的念想。她仍然在浪悠山庄醒来,她还是那个额头顶着纱布的大小姐。
“小姐怎么样了?”听见门外响起一个沉沉的声音。
顾念兮利索地穿好衣服,便看见紫儿领着那个人进来,怀着现代灵魂的顾念兮还是有些排斥陌生人随意进出自己的房间,一时间冷着脸看了过去。
顾念兮用了十秒钟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他显然已年过半百,可是仍然能看出年轻时那百里挑一的俊俏模样,尽管眼角皱纹很多,可是挡不住剑眉星目的气质。然而一双眸子里却有着阴沉的目光,与他的正派的容貌不甚相符。
“兮儿”,他阴着脸问道,“你可想通了?”
“想通什么?”顾念兮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只好打哈哈。
“你以为以死要挟,我就会答应你荒唐的要求?”
“荒唐?”顾念兮脑子飞快地转动,他是说这个小姐为了一个养子拒婚的事?
“我真是太放纵对你的管教了!竟然让你生出这种念头!今日我就要断了你的念想!来人!”顾浪朝着门外叫了一声,立刻冲进来几个护卫。
“从今日起,给我看好大小姐,没有我的命令,她一步都不准踏出青花苑。还有,二少爷即日起关入地牢,五日不给水喝。”
“慢着!这跟二哥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把他关到地牢?凭什么不给……”顾念兮站起身来,朝着顾浪叫到。
“啪!”一声,一个凌厉的耳光迎面而来。
顾念兮被打得倒向一旁的床铺,她及时抓住了床幔才没有磕到。
“凭什么?凭他身为兄长,竟勾引妹妹!这等事情要是传出去,我浪悠山庄还要不要做人?还怎么在中州立足?”顾浪怒火中烧,只顾着自己发火,却没顾及女儿的身子。
顾念兮被这人的怒火有些吓到,但是她向来坚持正义,仰着略肿的脸就骂道,“你这样配作一个父亲吗?你凭什么毁了女儿的幸福?他没有勾引你女儿,是……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与他人无关!我就是不愿意随便婚配。”
“住口,你个逆女!我果然是管教你太少了!来人,把家法拿来!”顾浪气急,呼喊着要拿家法。
“庄主,小姐的身子经不住您这样啊……”紫儿从门外冲了进来,跪在了顾浪脚边哀求。
“是!我就是欠管教,没有娘的孩子哪个不是欠管教了?若是她……我娘还在,哪会容你这样欺负人……”顾念兮冷哼一声,话音未落却被顾浪打断。
顾浪听得这话,一时怔住,他脸色微变,“不准提你娘!”
“我就提!”顾念兮嘴硬,还要继续刺激他,很显然,提到庄主夫人,顾浪似乎有所顾忌。
“你再提她,我现在就杀了白幻尘!”顾浪脸色铁青。
顾念兮倒吸一口冷气,她没想到,那个二少爷在顾浪眼中竟然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杀掉的人,他的处境……
“你!”顾念兮立刻噤声,不再说起庄主夫人。
顾浪铁青着脸,似乎平静了下来,冷冷地说道,“只要你乖乖待在青花苑备嫁,我可以放了白幻尘。你若是再有任何小动作,我立刻杀了他!”
顾念兮还想说什么,紫儿却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看顾念兮不再作声,顾浪心里不由得痛快了几分。看来只有拿白幻尘的命做要挟,才能把这门婚事给坐实了。
顾浪说罢不多做停留,转身出了顾念兮的房间。
紫儿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顾念兮扶到桌边坐下。“小姐没事吧?”
顾念兮舒了一口气,“他平日就是这样?”
“哪样?”紫儿不解地看着顾念兮。
“罢了……白幻尘,二少爷?庄主会惩罚他吗?”顾念兮心下已然看透这庄子里,庄主并不疼爱女儿,更是把养子当做可有可无。
“小姐若是一切听庄主吩咐,二少爷应该不会有事。但是……”
“什么?”
紫儿神色冷了冷,“小姐若还是胡闹,二少爷就是唯一的牺牲品。”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念兮不悦地看着紫儿。
“小姐是夫人的亲骨肉,庄主再生气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二少爷就不同了,他是夫人二十年前捡回来的孩子,夫人去世后,他的身份尴尬。如今……如今又因为小姐惹出这档子事……”
顾念兮蹙眉,“你的意思,是我连累他了?”
紫儿垂眸,“奴不敢。”
顾念兮有些不高兴,“你下去吧。”紫儿看了眼顾念兮,这才退了出去。“等一下!”
紫儿驻足,看着顾念兮,等她吩咐。
“你去打听一下,二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紫儿点了点头,“是,奴这就去。”
屋内又剩下顾念兮一个人了。她起身,走到柜子跟前,开始动手翻找起来。
柜子里收藏着几盒珍贵的首饰,数量还挺多。顾念兮将桌布摊开,挑了首饰里最珍贵的十来件包好。又翻找出一些银票藏在贴身的衣服里,然后便回到床上乖乖躺着休息。
经过今日这一番争吵,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等到夜半三更,她要翻墙逃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