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一个体型瘦削的女子站在街道旁,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个手帕。她的神情很是严肃,时而皱眉,时而叹气。一旁的人都纷纷朝她投去好奇的目光,毕竟像她这样穿着打扮的女子,实属罕见。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南照在最后一刻犹豫了,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捏得手上都是汗。
她眼神微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又抬起头来望着这个典当铺。阳光下她微白的肌肤有些发热,可是她却觉得丝毫没有感觉。
好吧,等有钱了一定来赎回这些东西。这只是暂且放在这里的,没有关系,她一定会回来!
想到这里,她的掌心忍不住又狠狠地捏了一把,好似要将这种感觉刻在心里。终于她双眼猛然一胎,心里下定决心,大跨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有个伙计在典当口笑问:“客官可是来当东西的?”
南照看了他一眼,这人身材中等,面相普通,看不出什么门道。于是她走近那人,清声问道:“你们这里典当过的东西,可否还能赎回?”
那伙计一听,立马回道:“这个要看别人是否买走了你的东西,若果有人买走,那我们店也无能为力。”
南照手心捏得更紧了,她娘就给她留了这么两件东西,她如此随意当掉,岂不是很不孝顺?
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南照实在不忍心将这两件东西交给那人。于是道了声谢,揣好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了。
伙计在身后喊着:“客官?客官?”
南照大步离去,她走得极快,仿佛害怕别人追上来抢了她东西一般。终于她转到了一个墙角,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东西,紧紧抿着唇,脸色却放松了不少。母亲,她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她终究不忍心。
算了,还是找点事做吧。她咬了咬牙,她一身本领,倒是能做点事养活自己。
平息了会儿心跳,南照这才朝郡王府走去,刚转过另一个巷子,耳边却传来一阵哭声。
南照寻声望去,发现那巷子那凌乱的一角,居然蹲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
她心猛然一沉,立马走了上去,将堆在她身上的箩筐拉开,却发现女子身上满是伤痕,红红地印记刺激着她的神经。
女子小心地抬眼望去,发现眼前这个穿着长袍的人居然是个女子,戒备之心消失了不少,只是她还仍旧在之前的恐惧中,全身一直在发出轻颤。
南照板着脸伸过手去,想要将女子拉起来。可是女子却害怕地躲到了一边,眼眶里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她就像是一个手上的兔子,在一旁瑟瑟发抖,所有的人在她看来都是那人的帮凶。
“姑娘?”南照关切地叫了一声。
女子躲在一旁,皱着眉头,头上的黑发散乱不堪,衣领处的吻痕比比皆是。这样的情形若还不能看出发生了什么,南照就不是南照。
“别怕……“南照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我是来帮你的,你别怕。”
她柔声地朝着那位女子说道,甚至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我带你回家,回家一切都会好起来。”
女子闻言却慌乱地摇着头,“不,不,我不要回去。我已经没脸见人了,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南照深处的手隔空一僵,心里闪过一丝悲痛,“你一定要信我,我会带你回家的。“
女子情绪却更加冲动,她摇着头,双臂胡乱地舞动着,仿佛一只失去理智的困兽。“不,我不要,不,我不要!“
她的声音尖锐而又沙哑,南照大步上前扯住她的手臂,安慰道:“我们不回家,我们不回家。“
可是女子却更加害怕,她肆意地尖叫,逐渐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南照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在她开始出手拍打自己的时候,立马将她一掌劈晕。
女子软绵绵地倒在她的怀里,南照黑着脸将人背在背上,快步朝郡王府走去。可是走了一半又觉得不妥,于是又朝着那衙门的方向走去。
女子散乱的头发落到了她的肩头,她又一次加快了步伐,不管这个世界到底如何残酷,她都应该有一个地方为她讨回公道。
南照拖着女子进了衙门,守门的差役双眼一瞪,“姑娘!“
南照没空理他们,背着人就往里跑。小五更巧撞见,大喊一声:“姑娘,你回来了?”
“快,快把你薛大哥交出来,这个有个姑娘出了事。”她喘着气说道,背着人就往自己住的那屋带。
好在薛达并没有立马把他们的床铺收拾干净,不然真不知道这人该放到哪里去。
小五也瞧见了她背上背着的女子,见那人好似说着一般,立马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撒开腿往外跑去,南照大惊,“你跑什么?”
小五头也不回地回道:“我立马去叫薛大哥回来!”
回声传遍了整个院子,南照摇了摇头,将女子小心地放到床上。她将人安稳地放好,可是却瞥见那人还是皱着眉头,眼圈红肿,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才这般的吧!
南照摇了摇头,从外面烧了一盆热水,轻轻地为她擦拭着面庞。只是她刚一碰上去,女子就紧张地抖动了一下眉毛,仿佛下一刻,泪水就要掉了下来。
南照不语,默默地将她的脸擦拭干净。这下看来,女子才有了些模样。她的柳叶眉楚楚动人,小巧的鼻子和嘴唇,看起来美妙极了。
肤若凝脂,再加上她这一身玲珑的身姿。南照恍惚看到一个美貌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眼前。
可惜,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
她站在门外,望着远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远望。霍英偷偷地从柱子那边探出偷来,立马折身跑进了屋。
“少爷,我看到南姑娘了。“他满脸兴奋地说道。
林崇焕换着衣物,并不理他,“你看我这一身如何?我可不想被人瞧不上。“霍英上下打量了一圈,”如此尚好,既然欧阳季这次来是有事相求,那少爷大可不必如此隆重。我们府上也不缺那点不是?“
林崇焕冷哼,“哼,我就是看不得那老头一直在我父亲面前说我坏话,今日这事一定要办漂亮了,不然他铁定要告状!“
霍英想想,好像说得有些道理,于是点头附和道:“少爷说得很有道理,我看如此也好。“
他点着头,不一会儿又想起了南照,于是又扯着笑脸说道:“少爷,我真的看见南姑娘了,她回来了。“
林崇焕从身后拿起一柄梳子,在头上刮了两下,不甚在意地回道:“哼,还知道回来?我倒是想看看她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说完这话林崇焕就踏出了房门,走去了书房。一会儿欧阳季要来,他不能失了面子。
他进门的时候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是他现在却不想理她,走的时候如此决绝,不给他台阶下,现在他也不给她台阶下。看她倒是如何处置!
南照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就看见有个褐色长衣男子被霍英请到了那头屋子里去。那位男子从未见过,只是看背影,觉得这人还是很儒雅,一排君子作风。
咂咂嘴,一旁的邢文又开口了,“照儿,我比他有学识。”
南照无语,左右望了望,见没人这才反驳道:“你闭嘴,大白天,要吓死人?”
邢文委屈地嘟囔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南照负手站在门口,一直等到薛达几人回来。几人见到她也很是开心,脸上满是笑意。
南照也不寒暄,直接将这件事讲了一遍。一席话说完,几人都是一愣,再接着就是怒不可遏。在邺城,居然还有这种事发生,真是让人愤慨。
薛达几人想进去看看,但却被南照拦住,“你们大男人怎么去,一会儿她醒了再去。”
薛达立马领悟了她的意思,嘿嘿笑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南照挑眉,并不接话,反倒说起了郡王的话来,“郡王让我们一直追踪案子,你们要是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们。”
她的口吻变得很是严肃,薛达几人一时有些不习惯,只得愣愣地称是。
“我们三人负责调查县太爷生前和谁结交过,既然邢师爷已经去世,那这件事我们只能从其他人入手。我想……”
南照扫过几人的脸,继续说道:“我想,县太爷夫人那边可以派人盯着,不止你们有没有意见?”
薛达为难地点了点头,“姑娘有所不知,县太爷夫人现在大门不出,想要见到她并不是简单的事。”
“哦?”南照又问,“那加入偷偷监视呢?”
薛达几人脸色一变,大呼不行,这等偷鸡摸狗的做法,他们不屑于做。可是南照却不管这些,现在只要能找出凶手,怎么做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将这件事理清,查出真凶。
静默了片刻,薛达这才做了些妥协,前提是不能强迫。南照欣然答应,她眼眸眯了眯,脑海中的脉络,又清晰了不少。
屋内的女子一直在昏睡,在梦里她一直看见那个恶魔向自己走进,他披着人皮,将她带入黑暗之中。继而又粗暴地将她的衣衫撕碎,他强迫她取悦自己,她不从,就被他甩着头发扔到床的另一边。男子倾身,笑得邪恶,就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啊!一声凄厉的哭声从房内响起,南照几人大惊,脸上的神情更是阴沉,立马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