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清幽别院那个白姑娘现在又把郡王惹生气了。而且这次看来,程度还不浅。郡王对她恩宠至极,可以说是专宠,但是她却屡屡拒绝,这让高高在上的郡王感到很没面子。
南照见王管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估计也是有他的难处。于是塞了一锭银子给王管家,王管家握在手里,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姑娘大可去让那丫头求白姑娘,白姑娘是个心软的人,定是舍不得自己的人这样难受。如此一来,她定会为了那丫头的终身大事去求郡王,这事不就好办多了?“
南照也笑了,拱手称道:“管家说得是,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定是会开恩的。“她的睫毛颤抖着,瞥见那个银子,肉痛不已。
管家悄然将银子放入兜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施施然走了出去。南照跟在他身后,安耐住自己狂躁的内心,努力维持脸上的波澜不惊。
都说管家心黑,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一直这么心黑。好歹也塞了不少银子,为何还一直这样市侩?
郁闷地和他道了别,南照就面色不善地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她在郡王府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因为早年立过功劳,所以郡王特许她住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望了望天外的白云,南照偷偷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暗绿色,上面已然没有精致的图案,有的只是沾了毛球的表面。
她掂了掂荷包,摇了摇头,“居然还剩这么些了,我真的……好穷。“
将荷包翻来覆去掏了个遍,南照脸上越发颓败,如此下去,只怕她连自己的基本衣食住行都解决不了。
这个管家,暗中克扣银两就算了,居然还总喜欢问他们这种人要钱。一来二去哪里能有什么钱结余下来。每月如此,她看着自己瘪瘪的荷包,一口气上不来,重重地叹了一声。
可是郭三还要成亲,她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么多银子,这没钱,谁会把女儿嫁给你?如此一想,她的心里有是一紧。
“看来是时候又出去做点杂活了。”她口中的杂活就是有空就去帮人传信,因为轻功不错,所以她只需要帮人跑跑腿,就能赚一点小钱。
“爹那里还要有余钱,郭三成亲也还要……”她觉得自己应该很久都得帮人跑腿了。
“跑腿?”突然寂静的屋子里传出一个男声。
南照闻言大惊,吓得手里的荷包都拿不稳。待看到房里并没有别人的时候,她立马将荷包藏到了身后,张望着问道:“你是……。?”
南照刚一说完这话,心里就立马明白了,这声音不就是那邢文的?他怎么来了?这大白天的,他怎么跟过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脑海里,邢文却痴痴地笑了起来,“不过只是附在了你的腰带上,你为何这般吃惊?”
南照扶额,“你如此神出鬼没,我要是能不吃惊,那才是奇人。”
邢文还在笑着,只是又多了一分好奇,“你荷包里到底有多少银子,为何你看起很不开心的模样?”
南照仰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神空洞,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银子,为何每次看都是这么点。而且越来越少,她很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了。
“照儿?”邢文关切的声音响起,却惹来身上人的一阵惊呼。
南照抖着嗓子问道:“你……你方才叫的什么?”
“…。。就是照儿?有何不对的地方吗?”
“……”南照身上一阵别扭,从未有人如此交过她,她真的很不习惯,
她翻身将藏好的荷包放进柜子,加了把锁。邢文立马问道:“照儿,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
南照面无表情地在屋子里收拾着她能典当的东西,皱着眉头算了算,也就一对白玉吊坠,一个镯子,然后再没别的了。
这些东西都是她娘留下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一次都未曾穿戴过。不知道她娘泉下有知,会不会扼腕叹息。
可是如今她不能想这么多,郭三要成亲,郭二也要成亲,他们都是自己身边的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他们。一想到这样,她的心就一阵绞痛。
银子银子,多么现实的问题,她从前怎么就没在意过?
“照儿?”邢文的声音充满担忧,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悦。
南照无力地爹跌坐在床头,木木地回道:“不多,也就几十两吧。”
邢文一听,立马炸了锅,“如此银两也够姑娘花销了,照儿为何愁眉不展?”
他以前跟着邢师爷,过的日子一直很清贫。邢师爷每个月也没多少收入,他也没多少进账,两个大老爷们总是就着咸菜度日,如此一来,南照已经算是比较富裕的了。
可是南照却不这样想,常在外面走动,钱财必须是要耗费的,加上郭三和郭二他们的婚事,自己也想出一份力。如此下来,根本不够花销。
“照儿,我从前一直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你如今有这么多银子,我觉得大可不必担心。”
南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
“照儿,我从前和我爹都是就着咸菜度日,你现在比我那时好多了。”
南照再一次叹气,“你不知道,郭三要成亲,他身上没多少余钱,我自是要帮衬他一些,毕竟都是兄弟。”
“兄弟?照儿,是他成亲不是你,你不必如此对待他的。”
南照倒是想这样,可是却过意不去。冷清不代表凉薄,她始终记得他们的好,哪怕她一直未曾说出来过。江湖儿女的情怀,邢文一个小家子气的书生,哪里会懂得?
就在这时候,门外想了敲门声,邢文立马禁声。
“南姑娘,你在么?”这是秋月的声音。
南照打开房门,疑惑地问道:“何事?”
秋月红着脸,将她拉近屋子,左右看了看立马关上了房门。南照更加不解了,却任由她拉着走到墙角。
“姑娘,三哥呢?”她红着脸偷偷问道。
南照有些无奈,但是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他们出去了,你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他?他需要傍晚的时候回来,你有什么说的,我可以帮你转达。”
秋月闻言,立马浮起希望的神情,“真的吗?那真是有劳姑娘了。”
南照颔首,“你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秋月红着脸蛋望着她,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很相信姑娘为人的。”她甜笑着,还一边眨着明亮的眼睛。
“……唔~,那你说说看。”南照感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
秋月羞答答地看了看她,又害羞地转过身去,扭扭捏捏地说道:“你就告诉三哥,说我今夜还在老地方等他。希望他切莫失约。“
南照大惊,什么时候还有了老地方?这二人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步?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已经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只怕这件事更加棘手了。
可是秋月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担忧,她满心欢喜地讲完这话后,就扭过头自己跑了出去,留给南照一个圆润的背影。
南照在屋子里站立了良久才缓过神来,邢文见人走了,这才出了声,“这姑娘,怎会如此放荡,私会男子,被发现了,这可是要被杖毙的。“
“……。”南照捏了捏身上的腰带,咬牙切齿地回道:“乌鸦嘴!”
邢文呐呐地闭上了嘴,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忍不住说起来,“照儿,你今夜是不是不会回衙门了?”
“那是自然,难道你想回去?”南照凉凉的开口,语气不善。
“那倒不是,只是问问。”邢文干干地笑了一声,反倒又越发像从前那个婆婆妈妈的人来,这倒是让南照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可还记得那冒冒失失眼泪哭泣的邢文,第一次见面历历在目,她忍不住翘起了嘴唇,“你还说别人,你自己以前不也这样?”
邢文不解,“为何一样?我从未和别人私会过!”
“……”南照无语,她并不想知道他有没有私会过。邢文这样一闹,方才她心里还残余的担忧,瞬间消失了个空。
“照儿?”邢文的声音又响起来,南照只觉得有些聒噪,不耐烦地回应道:“你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邢文听出她的怒意,也不敢多言,小声地笑了几下,这才合上了嘴。
两人一时无话,南照立马迈着大步走到门外,她想去看看这手上的镯子和耳坠能当多少银两。毕竟迫在眉睫,郭三可真是会给她找事做。
她在心里暗骂,脚下的步子却从未迟疑过。邢文一直待在南照身边,心里也很是满足,于是昏昏沉沉就在那个带子里睡了过去。
南照皱着眉头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典当铺,如意典当,这是全邺城出价最高的地方,她站在门口,停了下来。
只见她手里捏着她娘留给她的镯子和耳坠,脚下仿似千斤重,根本迈不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