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焕都这样说了,霍英也不好反驳,只是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脸上望去。两眼发黑,看起来精神真的很不好。
小五从外面端了碗粥进来,冷不丁往林崇焕脸上一看,吓得手上的碗都端不稳了。
“大人,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小五惶恐不安地看了一眼霍英,眼神中闪烁着恐惧。
林崇焕见两人都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烦躁地摊着手叫道:“快,把铜镜拿来。”
霍英立马走出去,小五惴惴不安地将粥放在桌上,弯着腰站在林崇焕面前,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崇焕看去。
林崇焕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哪那么多事啊你们,也就是我没睡好罢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林崇焕还是立马接过来霍英找来的铜镜。
“大人,我还是去找一下郎中吧。你这副样子,我实在不放心。”霍营看着林崇焕的脸色,忍不住再次张口劝到。
林崇焕才不信他们一惊一乍说的话,翻着白眼望向铜镜。眼眸一转,对上了那铜镜里面的人,他差点就被里面的人吓个半死。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他眼底下面两个重重的黑色是什么鬼?还有他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怎么回事?
霍英皱着眉头,黝黑的瞳孔不断紧缩,“大人,你最近可是晚上睡不着觉?或是睡着了多梦?”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林崇焕被自己那衰样吓得差点跌倒在地。好在他还是比较稳妥的,没有直接把铜镜直接扔出去。
“我睡了啊,一直都在睡。”
霍英觉得这就奇怪了,既然睡了觉,那为何脸色越来越差。他转了转眼珠,对林崇焕说道:“大人,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哎,你去哪里啊?”林崇焕还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之中,听见霍英突然这么一说,立马转过头来叫住他。
“我没让你去,你不许去!”
霍英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也不管他是什么态度,踩着大步就往外走。小五跟在后面,也乘机钻了出去,生怕林崇焕一会儿找他麻烦。
林崇焕心说他什么时候威信变得只有这么点了?到底是他管得不严厉还是因为他们实在太不听话了?
一面为自己的盛世容颜感到焦虑,一面又为霍英的不听话感到烦心。一大早他的心情就糟透了,恨不得将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无奈地拍了下桌子,根本看不下去一点书。算了算了,还看什么书,直接扔了得了。想到这里林崇焕就更是火大,自从来了这么个破地方,诸事不顺,前有欧阳季不拿他当回事,现在霍英也不拿他当回事。
还能不能好好一起升官发财了?
皱着眉头骂了几句,手又不自觉拿起了铜镜。他抬眼望去,那个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人,不是他又是谁?想当年他也算是风流倜傥的帅气公子,现如今变成了这番模样,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指不定如何耻笑他。
“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林崇焕彻底陷入了自我的忧伤和惋惜,恨不得立马找个什么东西医治好自己这副模样。
在书房里哀怨了一会儿,霍英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林崇焕皱着眉头望了过去,犀利的眼光在老者身上不住地移动,最后定格在了他手上提着的木箱上。
他抬手指了指那个木箱子,面色不善地问道:“那是什么?”
霍英拱了拱手,回答道:“大人,这位是刘郎中,他在这一代很是有名。今日恰巧他在,所以我就给带过来了。”
说完这话,那位老者也立马上前作揖,张开嘴缓缓说道:“草民刘贵,参见大人。”
“嗯……免礼。”林崇焕的眼神从药箱移了过来,看向老者的眼睛,迟疑地说道。
老者也不在意,任由他在面前毫不避讳的打量。
“郎中,你快看看我家大人到底怎么了?为何面色如此不好?”霍英脸色凝重的望向郎中,看门见山地说道。
郎中挺直了腰身,抬眼走向林崇焕,对着他的脸定定地看了几眼,说道:“将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林崇焕有些不乐意,刘郎中又郑重地说了一遍,“大人,将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这么凶!面前这个老者并不给他一点面子,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个木头片,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撬开他的嘴一样。
“快少爷,给郎中看看。他可是这一代最有名望的郎中。”
林崇焕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凑热闹的霍英,在郎中严肃的目光下,这才抿着嘴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
“大一点。”老郎中似乎脾气还挺大,说起话来总是带着一种火药味。
林崇焕忍住心里的躁意,板着脸又张大了嘴。
“舌头往下。”
林崇焕觉得这人就跟自己的父亲一样,看着没什么脾气,其实性子急得不行。他好赖也是一个县令,能不能给他一点该有的尊重,他也是需要颜面的。
正想着一个木头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林崇焕背部一僵,双眼瞪得浑圆,呆愣在原处。
老者拿着木头在嘴巴里按住他的舌头,晃着脑袋看了看,好一会儿才把木片从他嘴里取出来。
“郎中,我家大人这到底是怎么样了?”霍英在郎中放好木皮的空挡,立马追问道。
郎中甩了甩袖子,叹了一口气,“大人这倒也没什么,身体是好的。只要他别太过沉迷于女色,这身子还是很容故意调养好的。”
霍英闻言飞快地瞟了一眼一旁黑了脸的林崇焕,将郎中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那可是需要开什么药方?您看我家大人这精神也太差了,好歹也补补。”
刘郎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正色回道:“是药三分毒,你大人身体好得很,哪里需要开什么药!”
林崇焕在一旁脸色沉得吓人,狠狠地扫过一旁唧唧歪歪的霍英,大吼道:“郎中都说了不开药,你还在问什么?”
霍英浑身一抖,讪笑着点点头,领着郎中就往外走。郎中不屑地看了林崇焕一眼,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大人,你可要保重身体啊。这整个邺城百姓还等着你来为他们主持公道啊!”
说完这话,郎中就被霍英带了出去。两人刚踏出房门,立马就听到放屋里传出一阵陶瓷摔碎的声音,尖锐而又绵长,两个人顿了顿,接着更加快速朝外面走去。
“老先生,你实话告诉我,我家大人到底是怎么了?他进来都未曾……”霍英一边走路,一边低声附在老郎中的耳边说道:“他最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何曾来的沉迷女色。”
老先生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他,“我说的确实也是实话,他这个症状就是纵欲过度的症状,老夫为何会欺骗你们?”
霍英闻言也头疼不已,连忙宽慰起老郎中来,“老先生息怒息怒,我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您的医术我自是不会怀疑,只是大人他……哎,我还是回去问问大人吧,或许却有其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老郎中抖着胡子问道:“大人这样子不像是一两天的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你回去多劝劝他,越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越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霍英连连称是,给了老郎中一锭银子,将他送到衙门侧门的街道上,这才折返回去。
“哎,霍英!”
突然身后一个响亮的男声传来,霍英皱着眉头回头望去,发现正是南照几人。
“哎,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大人一直在等你们呢。”霍英见到几人很是高兴,站在原地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怎么?你方才是送谁出门?我们好像没见过。”郭三拉着自己的小妻子大步走向前去,下巴指了指郎中离开的方向问道。
霍英闻言摇了摇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大人近来身体不济,精神很是不好,我这不是就叫了个郎中来看看么?哎,我看了他那副模样都快急死了。”
“那郎中怎么说?”南照倒也没什么表情,背着包袱在一旁问道。
“哎,郎中说让大人好好休息就像,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现在大人每晚就有好好休息……”
他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沉迷女色这种事,他实在没脸说出口。
南照几人一听没什么大碍也就并未放在心上,跟着霍英就进了侧门。
“姑娘,你的屋子现在巧巧姑娘还住着,你看要不要换一间?”霍英领着人往里走去,嘴上这么问道,但是手上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钥匙出来。
“大人衙门还有空的屋子,你以后就住在西边,那头人少,也清静。以后若是有什么急事,也方便。”
说着他边领着南照到了林崇焕书院那头,将她带到了假山对面的一间屋子里,笑着说道:“大人说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个屋子以后就是姑娘的了。”
他灵巧地将房门打开,南照望了进去,发现里面的床铺早就被人收拾好了,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姑娘,你觉得这屋子如何?”霍英将钥匙放在桌上,看着四处打量的南照,脸上笑成一朵花。
“不错,确实比之前的屋子好。你去告诉大人,说我谢谢他了,这间屋子正和我意。”南照嘴角含着微笑,手掌却捏成了拳头,心里骂道:好你个林崇焕,现在是变着方要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是想上天还是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