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焕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沉声问道:”在哪里?“
霍英指着那假山,担忧地说道:“就在那加假山对面,大人!”霍英现在对林崇焕和南照的事飘忽不定,越发难以抉择。南照人好,仗义,否说是林崇焕,就是他也很是钦佩。以前她还是在为郡王做事,现在她已经和郡王有了间隙,为林崇焕做事,这样他真的没法阻拦。
更何况,她生病了,大夫都说不能根治。他心疼地看着南照,那抹清瘦的身影,真是让人心酸。
林崇焕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走了出去,他不允许,也不会让她做什么傻事。他胸前的心砰砰砰直跳,害怕她有什么闪失。大步往那头走去,果不其然,她就在那里。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蛋也红了起来,比起那惨白的颜色,他觉得这样更好。
“怎么出来了?”林崇焕从假山那处走来,南照从自己的思绪里醒来,循声望向他。
“你怎么来了?郡王那边可是有什么动作?”南照一开口就问起了那些事,林崇焕心头一痛,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担心自己?她明明已经都病倒了,怎么仍旧在担忧这些?
“……无事。”他张了张嘴,站在她面前,千言万语哽咽在嗓间,他的视线并不转移,丹凤眼一直盯着面前的人。那阳光将她招摇得闪亮,透过她的发烧,蔓延到了白皙的颈项。
“有没有想过,离开?”林崇焕示意她走走,南照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缓慢地走着。
“离开?”南照似乎有些吃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怎么离开?离开了去哪里?”她生病以后声音多了分病态,只是她自己未曾发觉。
林崇焕走在前面,不敢看她的神情。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同样不能置身事外,但是他们又是那么不同,南照只是为人卖命,她想要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不是不可以。而他却不同,他无路可走,林家还等着他。
“真的没有想过?”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不忍心看她留在这里受苦,她是不能练武了,没有了武功,她还能做什么?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他想着,心里却有些不舍。可是不离开,她若是被无辜伤害,他会觉得一辈子难安。
这是一种什么情愫?他从来不清楚,他也不想弄清楚,触及他内心深处的柔软,他不敢过多探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平安。趁着还有时间和机会,他还有法子把她送走。
“没有,我从未想过离开。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清冷的语气在他身后响起,林崇焕心头一阵烦躁,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她,”为何?”
“我走了,郭二和郭三怎么办?”南照轻笑,抬着脑袋望着他。
林崇焕心里划过一丝失望,果真是这样。为了别人……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依旧死死盯着她看,”可是他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他们会成家会有自己的生活,你呢?你留下来的意义呢?“
低沉的声音响起,许是因为他的话语太过直白,南照原本还有些欢快的脸上也没了笑容,眼神里终究流露出一股寂寥的神色。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
“或许,我以后可以……”
“以后怎样?你已经不小了,长相一般,脾气不好,这样的你还指望有人愿意娶你?“林崇焕掀起唇角笑了,丹凤眼里全是质问。
南照沉下脸,并不看他,”别说了,以后的路不麻烦你操心。”
没有继续往前走,两人还未走几步气氛就僵持住了。两人互不相让。林崇焕被她的态度激怒,如同一只愤怒的公鸡一样咄咄逼人。
“你……”林崇焕被她一句话噎住,只得愤恨地指着她,最后黑着脸拂袖而去。
离开?南照也想过,只是她不能,她走了,那他们怎么办?
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身上升起一股暖意,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望了过去,竟发现来的人是小五。只是这次他的脸上挂着笑意,分明是去找林崇焕的,但是半道仍旧特意停了下来,恨不得将这个好事将给所有人听。
“姑娘,告诉你一件好事,据说郡王病重了!”小五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地说道。
南照心里一阵奇怪,疑惑地转过头去,“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重了?”
那小五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特意耸了耸肩,“不知,只是听说现在郡王府都乱成一团,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呢!”
说着他又撒开腿往那头跑去,急匆匆进了林崇焕的屋子,上气不接下气。
”大人,大人,郡王昨夜病重,现在郡王府一团乱!“小五憋红了脸,语气欢快地说道,对面的林崇焕眉头一跳,抬起头来,沉闷的脸上并未过多表情。
”是谁说的?可别胡说八道。“他拿着笔又写了起来,只是心里却满是期待。
小五喘了一口气,大力地点着脑袋,”大人,现在老百姓都知道了,说是撞鬼,那郡王府都请了道士去做法事了!“
”啪“林崇焕将笔重重放下,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好,真是好!看来上天是要帮我,这是要帮我啊!“
他说着这话,立马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南照在院子里观察着动静,见林崇焕竟然带着人往外走,心里更加疑惑。她拉住走在身后的小五,问道:”你们去做什么?“
小五嘿嘿笑着,”姑娘也去么?看好戏。郡王府出大事了,我们都去瞧瞧。“
南照不知为何心里突突跳个不停,她立马也应了下来,跟着小五往外走。现在这个时辰人并不多,一些商贩在外面叫卖,不时也有人站在一旁闲谈。
”都说那是撞了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一个老太太拎着篮子在一旁说着这话,面前有好几个人在听。
南照从旁边走过,心里跳得更厉害了,只觉这里面有事,她再也不敢怠慢,朝着郡王府就走去。
郡王府位于城中心,林崇焕并未直接去郡王府,而是拐去了别的地方。南照心里着急,径直去了郡王府,小五在前面开路,两个人走得飞快。
“请的什么道士?”一旁有人这样问道,南照心头一震,难道真的是遇上了鬼?鬼,她有个不好的预感冒出,就算是光想想,她都感觉道无比难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南照站在人群里,听着好事者的说辞,只是一夜,如何就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往日庄严气派的郡王府现在大门紧闭,门口连家丁也没有。南照和小五站在人群里驻足良久,这才折身返回。
“姑娘,难道你高兴?”小五见她脸色一直不好,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南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这里面有些东西她抓不住,很难控制,只得摇了摇头,“我只是精神不济,这事且日哦iu再说。”
她没有表达看法,小五也不敢贸然说话,回到衙门,等来的却是另一个消息。
县太爷夫人的情夫被打入大牢,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这情夫不是别人,而是之前她去的绸缎庄老板,段木生。他手上掌握着县太爷大量的秘密,他和县太爷夫人只见的事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林崇焕靠着昨晚的那本账簿,这才拿捏住了他。
被抓住了把柄的他只得自己吐出实情,原来他和那县太爷夫人年轻时就勾搭在一起,两人狼狈为奸,县太爷夫人无意间窥得那藏宝图一事,两人于是谋划怎么将藏宝图占为己有。
原本密不透风的计划被郡王知晓,郡王借着两人的苟且之事要挟,让他们搜集藏宝图。所以县太爷的死,他们都有份。但他们都不知道县太爷会被杀害,事发之后越发恐惧,县太爷夫人将剩下的有价值的东西转移到了段木生名下,准备和他迁移道外地。
可是郡王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几次搜索之后发现他们私藏了部分藏宝图,所以痛下杀手。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南照听闻这些,久久未曾说话,所有的事都是一环套一环,谁都不无辜。
只是现在这郡王已经夺走四张藏宝图的碎片,唯一还缺的就是林崇焕身上那块和剩下的。情况紧急,林崇焕特地召集衙役,对邺城所有住户进行排查,单反有异样的住户,直接可以破门而入。
这样的命令得到了大众的不解,搞得城里所有人心惶惶。尽管雷厉风行,或许有些效果,但是南照隐隐感到了不安。她身子不适并未去执行任务,整个衙门后院只有她和一些下人。
这一日时间似乎很漫长,南照坐在院中焦急万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林崇焕被冲昏了头脑,迫不及待想要招呼另外的藏宝图,直至日薄西山,他们都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