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千叶气得捂住头,把手机砸在了地上,昨晚以后,他就联系不上熏了,他去那座小洋楼里找过,半点熏的痕迹都没有,她像空气一样彻底蒸发了。
忙碌的警局中,一位少女穿着不合时宜的宽大衣服被困在审讯室,她疯狂拍打着厚重的隔音玻璃,摔打着桌椅,把审讯室中可以破坏的一切悉数破坏,像一只咆哮的野兽。
这名失忆的少女,警局没有她的指纹记录,也查不到她的身份证明。整个人面无血色,看起来柔弱胆小,连话都说不清楚,只会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女警花了三个小时,也没能从她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短暂的惊恐后,少女恢复了其暴躁的性格,疯狂撕咬任何靠近她的人,破坏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她抱着头,拼命尖叫,大声咆哮。除了把她丢进审讯室,众人没有任何办法。
千叶打开审讯室的门,少女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瞪大惊恐的双眼,死死盯着千叶。
“你小心点,她又抓又咬,力气可大了。”同事小心翼翼提心她。
“没事。”千叶走进去,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伤害她的意思,缓缓走过去,“别怕……别怕……”
温和的声音安抚了少女狂躁的心,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穿着的大号警服已经被她撕得丝丝缕缕,整条腿暴露在空气中,赤着的脚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污。
“过来……到我这里来。”千叶招招手,张开双臂,试图拥抱她。
少女跌跌撞撞朝着千叶走去,犹豫着,轻轻靠在了千叶的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呜咽着在千叶胸前晃动着小脑袋。
当千叶搂着安静的少女走出来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那只桀骜不驯的小野兽听话地靠在千叶的臂弯,乖得像一只小猫咪。
少女狂躁的性格根本没办法送去福利安置场所,一离开千叶,她就开始狂躁不安,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她。千叶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上头只好让千叶把她带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千叶耐心问道。
少女瞪大无辜的双眼,想了许久,张大嘴,却只发出了短暂的几个音节:“Xi……Xi……”
“好吧,就叫你小希好了。”
小希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不过你现在得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不然会生病。”千叶在浴室给小希放好了一缸热水,准备出门给她买一套女装。
二十分钟后,千叶打开门发现浴室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放下口袋,敲了敲门,里面一片安静。他犹豫片刻,打开了一点门缝,竟然发现小希蜷缩在浴缸中睡得像个婴儿。
千叶苦恼地转过身去,不知如何是好。
小希不喜欢穿复杂的衣服,不怕冷却怕热,喜欢缩在浴缸里睡觉,喜欢任何有水的地方,喜欢吃带血的牛排……在千叶家待了几天,依旧没有任何记忆复苏的迹象。
千叶每天晚上都给熏留言——
“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你再不出现,我就去报失踪了……”
“有事找你……请回话。”
三天后的早晨,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千叶无精打采地打开房门,熏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晃动着手机:“找我什么事?”
千叶努力压抑笑容,清了清嗓子:“你先进来再说,我去给你倒杯茶。”
熏犹豫片刻,走了进去。千叶飞快收拾着乱糟糟的沙发,这几天,他都睡在沙发上。
“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千叶给熏倒了一杯红茶。
“去京都看雪了,出去散散心,心情好多了。”熏坐在沙发上,别开千叶的视线。
那天晚上,她去找夜灵,她想要杀了她!只要杀了夜灵,所有的威胁都没有了!可是她只是削掉了她一缕发丝,就收起了长刀。
“你为什么不躲开?”她问。
夜灵这样回答了她:“我一点都不觉得你会伤害我。”
熏颓然地闭上了双眼,是的,她根本没办法把刀挥向夜灵的脑袋,她无法想象夜灵躺在血泊中的情形。
熏高估了自己,她远远没有想象得那么狠心。
杀掉自己的亲妹妹,她做不到。
“我……”千叶刚要说什么,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小希穿着千叶的大衬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目光刚落在熏脸上,就立刻双手捂着嘴尖叫了一声,扑到了千叶的怀里,嘴里呜呜喊着什么。
千叶不安地望了熏一眼,拿着毛巾盖住了小希的头,轻声道:“你先进去,我们要单独聊聊,一会儿再和你玩好吗?”
熏冷冷看了小希一眼,千叶利落地介绍了一下小希的来历,一个失忆的小女孩,生活有点不能自理,什么都不懂,一直跟着他……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就把小希送走。
千叶害怕熏误会,着急地解释:“这几天我都睡在沙发上,她就是个小孩子,智商只是三四岁的小孩。”
小希胆怯地望了熏一眼,乖乖走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来了电吹风的声音。
熏盯着小希的背影,嘴角扬起了冷笑:“你解释这些做什么?我又没有想知道。既然脑袋不太好用,我就去帮她好了。”
千叶看熏没有生气,立刻点头:“好。”
熏拧开门把手,笑容立刻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反脚一踹,把门关上了。
小希瞪大眼,吓得张大了嘴巴,举着吹风机挡在胸前,热风呜呜吹着,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熏用身体挡住浴室门,冷冷道。
小希拼命摇头,想要出去,熏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刚要叫,熏立刻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竖在了她的唇上。
小希吓得乖乖闭上了嘴巴。熏缓缓把手伸了过去,小希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熏猛地拽住她的手,好冰的手!果然是冷血动物!
一幕幕清晰的画面浮现在了熏的眼前,她的记忆最初是那片深邃的水域,庞大的格林兰道,大雾弥漫的桥面……
突然,熏看到了自己和千叶,几只稀跳跃着扑向了二人。
一只稀被大网网住,塞入了车子的后备箱中。
稀在实验室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化成了人形。
它拍打了容器,警卫举枪警告,容器摇晃,警卫的枪突然走火,一粒子弹射中容器,碎裂,稀发狂扑向了警卫,赤裸着身体逃亡。
它迷茫地站在路上,所有的人都用诧异的,惊愕,甚至是猥琐的目光望着她。
一个好心的女人给她穿了一件外套,把她送到了警局,她一路都在挣扎,发狂,撕咬……当千叶走进审讯室时,她突然安静了下来,歪着头,若有所思望着他。
……
这些画面,闪电一般刺醒了熏,她刚要开口,就被冲进来的千叶打断。
“你在做什么?!”千叶怒斥道,指着她手里的匕首。
小希大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你让开!”熏怒火中烧,扬手就要去抓小希。
“这是我的家,你凭什么在这里撒野!”千叶把小希护在身后,十分生气,下了逐客令。 熏大怒,吼道:”好,你记 住你说的话,不要后悔!”熏把手机砸在千叶脸上,摔门而出。
小希躲在千叶的背后,下巴抵着千叶的背,一脸温柔。
千叶像保护一只小动物,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别怕,没事了。”
“唔……”小希点点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