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锋
白能2018-06-29 18:142,394

  “十二王爷……”鸦青阴恻恻的说,“王爷来星辰宫,所为何事?”

  郎追朦心中一颤——他确实是有事情的。

  关于冷宫——星辰宫——的一些故事,他一直都知道,可从来不会向人提起,因为这似乎是宿命,环环相扣,将所有人困在其中,挣脱不得。

  郎追月有二心,他隐约也能知道,可郎追朦终究不是皇帝,没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和手握所有人生命的权利。

  他只是一个王爷,一个爱打听故事的、不怎么起眼的王爷而已。

  “姑娘,”郎追朦双目微垂,似乎认定了什么,“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他娘的有话好好说。”

  真是奇了,这样一个语言粗鄙的姑娘居然让他“有话好好说”,到底是谁不好好说话?

  郎追朦有些尴尬,他又说:“我知道姑娘来皇宫想干什么,也知道江若辰是怎么一回事,你把刀拿下来,好不好?你这样我没办法告诉你。”

  鸦青想了想,利落的挽了个刀花,把刀收回去了。

  “此地血腥,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郎追朦兴许是被血腥味呛了眼睛,微微眯起眼,“向北走有一处琼华宫,那是我母后生前的宫宇,如今空无一人,只留了一个洒扫的老嬷嬷,我们去那儿。”

  十二王爷娇生惯养,受不得点血腥气,鸦青也不是不明白,但若此刻让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一旦遇上第三个人,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鸦青想了想,道:“你晕船吗?”

  郎追朦一愣,继而答道:“不晕。”

  “怕高么?”鸦青又问。

  怕高?怕什么高?她想干什么?郎追朦一阵紧张:“怕,怕的。”

  “行,”鸦青一点头:“那你闭上眼睛。”

  未等郎追朦做出反应,鸦青忽的向他腰间一拿,他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看不出来啊,瞅着是个瘦的,居然还挺沉。”

  郎追朦耳边一阵温热,听到鸦青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话,同时居然还不忘捂住他的嘴。另一只耳朵只灌进来呼呼的风声,他心中发慌,总觉得马上就要跌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两手虚空乱抓,又顾忌鸦青是个姑娘,怕摸到什么不该摸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样粗野的女孩呢!郎追朦心里几乎是在哀嚎了,眼看小命不保这时候他脑子里那些宿命、那些哀伤与心机浑都丢掉了九霄云外去。

  忽地,郎追朦被翻了个个,而后双脚触及坚实的地面,鸦青还好心扶了他一把,双目紧闭的郎追朦哪里知道已经落了地,还将重量倾向鸦青,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

  “到了。”她说。

  郎追朦睁开双眼,却仿佛不认得周身的场景一般:“这里是……”

  他双目茫然,无措,滴溜溜转了个身:“宫外!?”

  “嗯——”鸦青点点头拉长了声

  音,既到了宫外,郎追朦便是她案板上的鱼肉,等着这两把刀开膛破肚,私自宰杀了。

  这地方是没人的一条死胡同,角落里堆着几个乌漆嘛黑的柳条筐,鸦青随手捡了一个倒扣在地上稳稳当当的坐上去。

  “有什么话就说吧,十二王爷。”鸦青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月光下,郎追朦看到了她太阳穴旁的疤痕,歪歪扭扭甚是可怖。

  “我——”郎追朦开了个头便被打断了

  “你最好有凭有据的说,”鸦青幽幽道,“那套表面上粉饰太平的说辞我已经听了八百遍了,说点有用的。”

  郎追朦连连点头,学着她的样子也找了几个柳条筐捆在一起坐下,可金枝玉叶总是嫌脏,郎追朦拿二指捏起了柳条筐,身子朝鸦青那边挪了挪。

  “我闲时好读书,”郎追朦偷偷瞧着鸦青的脸色,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大着胆子往下讲,“偶尔也去帮大理寺和京兆衙门整理卷宗,曾经见过江若辰入宫时的案卷。”

  “案卷?”鸦青是个合格的听众,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捧场。

  郎追朦点头:“每个宫女都要有足够清白的家世,这样他们才能到皇帝和各位主子身边伺候。而江太妃,她的卷宗上写的是……罪臣江氏。”

  鸦青仍旧是一脸茫然,她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去翻阅了大理寺卷宗,江氏曾是清流一门,江若辰的父亲乃是肱骨老臣。官至正一品,桃李满天下。”

  “树大招风了。”鸦青的表达言简意赅。

  郎追朦点头:“以谋反罪株连九族。”

  “可她没死。”鸦青细细的声音在黑夜听上去脆生生的。

  “小点声你!”郎追朦四处看看,“她当然没死,她五岁就拜上天机门去学艺了,我皇爷爷的人哪里找得到她,这才放过了。”

  “那她怎么又回来了?”鸦青凝神道。

  “这个中缘由并无记载,”郎追朦认真的摇摇头,可见他是真的不知内情,“只知道瑞王叛乱那几年,实在闹得狠了,父皇整日烦躁不堪,母后也不得宠爱。”

  “皇后母仪天下,做好正宫娘娘就够了,还需要什么宠爱么?”鸦青话音里是浓浓的讽刺。

  郎追朦自然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女人当然是需要宠爱的,哪怕是皇后,看着自己的夫君坐拥天下的美人,却不能有半句怨言,皇后,更可怜。”

  “你倒是对女人的心思挺了解的,收了几房王妃呢?”鸦青揶揄着。

  郎追朦面色一红,只盼夜色遮掩着,面前这刁钻的小姑娘什么都看不见:“两房……侧妃、妾室而已。”他支支吾吾的答。

  “呦,”鸦青挖苦道,“那您这王妃也不好当啊,十二王爷,后来又怎样了,江若辰怎么稀里糊涂就成了宫女?”

  “女人邀宠的方式有很多,其中一条路便是给自己的男人推荐更年轻漂亮的女人,”郎追朦眯着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故事,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情,“我母后出身沈氏,自然也是大宗族,想来她早就认得江若辰,多年来也处心积虑的找寻她的下落罢。”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自己爱一个男人那样深切,恨不得把他囫囵着吞服腹中。可表面上又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为了让他多看自己一眼,把佳人送到他枕边去。

  鸦青竟有些作呕,那日江若辰同朗追明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处,她恨老皇帝,恨皇后,还恨朗追明,乃至这宫里所有人,都是应当的。

  “可是她还是当了郎春敬的妃子。”鸦青不知为何,没头没脑的忽然叹了一句。

  “不,”郎追朦神色异样,“她做到了。”

  “什么?”

  “她杀了父皇。”

继续阅读:10.人命微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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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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