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田的外甥期末成绩突飞猛进,她表嫂将这一切归功于辛晴,为了表达感谢之情,她在江畔边的西餐馆订了位置打算宴请辛晴,又生怕她拒绝,示先特意一块儿邀请了苏田并让她出面当说客,这才办妥了这顿答谢宴,可谓是心思玲珑。
殊不知,辛晴自己这头却焦头烂额,面临学期结束,她意料之中挂了两门学科,其中一门还是最通好过的公选课,这一切原因归结于出勤率不合格,这就与范唯尘有关了。
亏得辛晴心大,有次和范唯尘视频时毫无隐瞒交待了这事儿,不料他比辛晴心更大,问了她具体的补考日子,掐指一算,恰巧赶在自己回国过暑假的空档,他便大言不惭地承诺自己会一起陪着辛晴去补考。
整个暑假开端,辛晴就在等待范唯尘归来的状态里安然度过的,她在家就温书,为了专业又不得不恶补了许多中外文学著作,看得她头昏脑涨。她向来不爱文学,没多少耐心读小说,读到散文更是一个头两个大,翻一页纸就要打磕睡,出于本能得抗拒。
但为了加强专业知识,她仍旧让苏田陪着去了书店,两个人挑挑捡捡了半天,收获还是不少,满载而归。
那日正好是苏田表嫂宴请的日子,两人就进了地铁站拎着几大袋书直奔西餐馆,这阵仗有些大,引得正在用餐的客人顾盼连连。
其中一位便是宁家宽。
直觉这东西是很微妙的,当宁家宽不动声色与辛晴对视的那一眼,当这一眼悉数落进苏田的眼里,她猛然在心里激动地爆了句粗口,这二人还真是狭路相逢呢,虽然她对宁家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她认得他左耳那颗璀璨的钻石耳钉呀!
这人的样貌与苏田想象中的样子竟有七八分吻合,天生长了一副颠倒众生的俊颜,一双桃花眼勾人魂魄,唇边若有似无含着抹漫不经心的笑,骨子里的风流倜傥自不用多说,偏让人喜欢不起来,总像添上了那么点儿多情公子的独善其身。
如果不是今天意外偶遇,辛晴早把宁家宽这人忘得一干二净,两人自吉隆坡有过一段短暂的交集以外,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宁家宽不再来F大闲逛,辛晴说好要平摊的车资自然也是没了下文。
苏田附在辛晴耳边轻声取笑:“世界真小,有缘的人到哪里都能相逢。”
辛晴颇为意外:“你怎么知道是他?”她当然深知苏田话里的含义,可她和宁家宽不过是视线交汇,出于礼貌相视一笑而已,哪里能做文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你们的神态就是语言,我能懂。”苏田高深莫测道。
哪怕辛晴和苏田无话不谈,可面对苏田这般笃定的判断依旧感到不适,她内心十分介意别人把除了范唯尘以外的男人与她扯上关系,一丁点都不行,因为那代表了她对这段感情的不忠。
“好啦,瞧你紧张的!不过就是他那颗钻石耳钉太耀眼罢了,我不注意都难!”苏田继续发挥了夸张的本性,惊叹道:“嘿呀,光盯着看耳钉了,今天那块百达翡丽戴没戴?”
辛晴这才舒了口气,被她有如活宝一般的生动表情给逗笑了:“你想看啊?那咱们吃好晚餐去逛商场吧,隔着一条横马路正好是名表一条街呢!”
“你倒是会转移重点!”苏田佯装嗔怪。
辛晴气馁:“我说田田,你满脑子都想什么虐恋情深呢?”
“咦?说起手表,你手上戴的那块也不差呀,简约轻巧,真适合你。”苏田后知后觉,她今天在书店才发现辛晴戴了块新表,本想打听来着,毕竟是价值好几万块钱的奢侈品牌的腕表,可当时正有人找她问了点事情就给忘记这茬了。
“范唯尘送的。”
“他可真能下得去手啊,死贵的好嘛!”
“是呀,我已经批评教育过他了,以后买东西不可以再这么没有分寸。他对我是真舍得,自己花钱倒是抠抠索索,衣服总是来回穿那么几件旧的,我都看腻了。”
思及此,辛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给他添置一些新衣服,最好是春夏秋冬都挑上几件,即使范唯尘自己无所谓,可她得替范唯尘上点心才好。
辛晴是那种行动力惊人的性格,她第二天就拉着苏田逛商场,衣架上琳琅满目摆着的全是夏季新品,好在剩余的秋冬款式正在做打折处理,辛晴不管三七二十一,七七八八买了好多,反正范唯尘对于穿着并不挑剔,大小适中、面料舒适即可。
两个女生从早逛到晚却不见疲惫,手上挂着大包小包,回家前还犒赏了顿重庆火锅解馋。
苏田突然灵光乍现,对辛晴提议:“小辛,等这次范唯尘回国,再约上莫亿年,我们四个人去旅游吧!”
“我这里是没问题,就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其他安排。”
“那就说定了,莫亿年那里我去做思想工作,范唯尘那里交给你去搞定!”
“行!”
“可惜蟑螂当兵去了,不然这可算得上是一次完美的毕业旅行呢……”
“只能先欠着了,但没得商量,迟早得还给咱们。”辛晴说时,天真得以为命运的轨迹可以任凭自己说了算。
范唯尘终究没有食言,他一大早就拎着早饭等在辛晴小区门口,他顺便去探访了门卫处的流浪狗,果然如辛晴所言,如今这狗是傲慢得不得了,见范唯尘走近,几乎怒目圆睁冲他直叫。
门卫处的老大爷见了范唯尘,好奇心使然,开始打听他的身份:“小伙子,等人呢?”
范唯尘怕自己的冒然出现对辛晴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迭口否认:“不是,我听同学说过,这里被一位好心人收留了一只很可爱的流浪狗。”他见老大爷慈眉善目地笑出一脸褶皱,复又顿了片刻,心下明知故问道:“那位好心人应该就是您吧?”
“什么好不好心人的,就当是个伴吧,也挺好。”老大爷乐呵道,眼里却因范唯尘如此评价自己,愈发喜上眉梢,末了不忘继续追问他来路:“你那同学是住这个小区的吧,是哪家的呀?”
范唯尘灵机一动,报了楚清源的名字。
老大爷恍然大悟,看情况应该对此人不陌生。
范唯尘就听得他自顾感叹:“原来是那小子啊!他出国去了,要好久回来一趟呢!”
“对。”
“出了国还不忘定期从网上订狗粮送来这里呢!”老大爷说话自里行间不无骄傲,他终于相信眼前的人是楚清源同学了,一个高兴就说的多了些:“这小子可宝贝这狗了,以前上学放学都得过来陪着玩一会儿,现在这狗一到这个点就伸长脖子盼着他来呢。”
范唯尘一时说不出话来,笑了笑附和着老大爷的话,他随后又看了看狗,已经收敛起先前的凶神恶煞,但也如辛晴所说,对他爱搭不理是真的,自管自趴在地上装睡。
范唯尘不便多留:“我今天赶时间得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这里玩儿。”
老大爷很好客:“欢迎常来!”
临走前,范唯尘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身回来问:“还不知道狗狗的名字叫什么呢。”
“清源那小子没告诉你啊!这没头脑的家伙!”老大爷埋怨着,随后告诉范唯尘:“叫青青,青草的青。”
“哦!”
迟钝如范唯尘,他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也并不惊讶,它是取了辛晴与楚清源名字中相同的那部分,这狗与这二人从此以后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成了大千世界中的一家人。
“青青,再见。”范唯尘站在门边,用柔和的目光望着趴在地上无视他存在的青青,在听到范唯尘说完这句,青青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回视着他,里头藏着什么情愫范唯尘没有看懂,约莫是遗憾吧,遗憾今天来看它的人并不是它的家人楚清源。
范唯尘给辛晴发了条短信,说是在对面马路的十字路口等她,他很快等到了她,来人披头散发着匆匆跑到他身边,范唯尘喜欢她在阳光下素面朝天的样子,但他顾虑附近进出的人许多都是辛晴的街坊邻居,所以极力克制住想要伸出双手去拥抱她的冲动。
辛晴倒是忘乎所以,远远见了范唯尘,便全然不管不顾,抛却了矜持,想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她轻身一跃就仰面跳进了他的怀抱,范唯尘手里正拎着早餐,生怕油腻沾染到她的衣襟,只得单手稳稳接住她,另腾出一只手虚搂住她的腰。
“你是睡过头了么?”话音落地,范唯尘不由分说便在辛晴嘴角吧唧亲了一口,他尝到了周杰伦歌里的味道——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听到这话,辛晴如梦方醒,顾不上与他粘腻,抓着范唯尘的手直奔车站。
辛晴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吃粢饭团,范唯尘手中端着一杯现磨的甜豆浆,生怕她噎着,随时恭候着,他是真周到,辛晴凑过头去,他便扶住吸管将杯子举到辛晴跟前投喂。
辛晴一口饭团一口豆桨,吃得心满意足,这才是真正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当辛晴补考,范唯尘就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尽头处耐心等候,他环视了一圈肉眼能看到的校园,放眼望去,青空白日,校园的角角落落栽种着绿植,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他眼前穿梭而过,有人抱着书,有人拿着饭盒,他看得鼻尖一酸,想像着辛晴的校园生活大致也是与此如出一辙吧,只是他看不到。
从苏田三言两语模糊的描述中,宁家宽也是在这里出现的吧?
范唯尘陷入了沉思,他打心里抵触这个地方,后来的他多次梦到过这里,眼前这片操场,森严的教学楼,枝繁叶茂的老树……他甚至没有勇气承认,这个地方成了他生命中的转折点,让自己终究变成了旧人,让新人慢慢替代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楼下有几位女生开怀大笑聊着什么话题,人手捧着一杯奶茶,范唯尘不解,难道大多数女生都有喝奶茶的偏好不成?
范唯尘闲着反正闲着,不如趁辛晴补考的空档去替她买杯奶茶回来,算是对她补考的一种补偿,毕竟归根结底,补考也是因他而起,他得将功补过。
巧的是,范唯尘在楼梯转角处迎面碰见了这几位女生,他对附近一带不熟,于是鼓起勇气有些羞赧地问:“同学,请问哪里有买奶茶?”
其实一位说:“正门口左转就能看见了。”
“好,谢谢。”范唯尘道完谢便飞快下了楼。
这几女生后知后觉,待范唯尘彻底离开她们的视线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校园里还能有如此长相俊朗的男生出没,可惜只留有一面之缘。
其中一位女中脑子比较活络,怂恿大家:“赶紧到走廊上去看他走远了没?兴许还能再见最后一眼他的背影!”
范唯尘不知自己当了别人的风景,也成了别人的谈资,但都与他无关。
许是放暑假的缘故,奶茶店的生意冷冷清清,范唯尘点了一杯去冰五分甜的原味奶茶,就这空隙,他接到一通几乎致命的电话,电话那端是焦急万分的贺羽,言简意赅告诉他爷爷突发性脑出血,他们正一齐赶往医院的路上,准备马上进行紧急手术。
范唯尘整个人瞬间麻木,挂了电话后他滞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脑袋空空如也。
店员提醒了他好几遍奶茶已经做好,他却没法正常回应,这一刻他像是坠入海底深处的失足人,所有的知觉都在触痛他的神经。
范唯尘强迫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劝自己冷静,下一秒他已狂奔向路边,疯了似的开始拦每一辆经过的计程车。
他赶到医院时,父母和奶奶全部守候在手术室外,范知理沉默无言地蹲守在手术室门边,贺羽则寸步不离陪在瑟瑟发抖的阮梦瑜左右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范唯尘站在他们不远处,这种失魂落魄,他们四人是真切的心意相通的。范唯尘硬生生将泪憋进了眼眶,走到阮梦瑜和贺羽身边,伸手将她们揽进怀中。
走出考场的辛晴并未见着范唯尘的影踪,她在走廊上停顿了一会儿,想着他该是等得无聊了,或许是沿着校园去溜达了一圈。
她正要拿出手机联系范唯尘,却在背后被刘柳叫住:“辛晴,你怎么在学校?”
刘柳因为留下来打工,暑假就没有回老家,选择了住校,所以在这里遇到她,辛晴也不意外。
“我今天来补考。”
“哦,我去食堂打份饭,一起不?”刘柳问。
“不一起了,我还约了朋友。”辛晴隐蔽地拒绝了这份邀请,她对刘柳这人带着些敬而远之的意思,自然不愿在她面前提起范唯尘。
“成,那咱们一块儿下楼吧。”
“好。”辛晴边走边发范唯尘短信。
刘柳趁两人下楼的当口将刚才的“艳遇”分享给辛晴听:“辛晴你补考时错过了一名神秘帅哥哦!”
好歹同窗了一年,刘柳对于喜欢欣赏帅哥这个爱好是不加掩饰的,听了她的话,辛晴心里头不由咯噔一下,她第一反应竟联想到了范唯尘,于是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赞美随口附和:“哦?怎么个帅法?”
“已经达到人神共愤那级别的了!身高接近一米九,宽肩窄腰,T恤下隐隐透出紧实的腹肌,我第一次生出想将一个人的衣服撩上去摸一把的念头!除了身材好,三庭比例也特别好,目如朗星,眼窝深邃,眼珠子乌黑,像夜光里的宝石。鼻梁英挺,薄唇也性感,总之哪处都挑不出错来!”
辛晴几乎认定她口中说的是谁,所以她笑着没有接话,刘柳却没有因此收住话头,神色间甚至带了些得意与兴奋,鼻尖不由湛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刚才他还与我搭话来着!”刘柳说时回味无穷。
辛晴不解道:“说了什么?”
“问我哪里买的奶茶。”
“是这样啊!”辛晴恍然大悟,低头看了眼手机,动静全无,于是她打算直奔正门口那间奶茶店去找人。
刘柳和辛晴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简单分别后,辛晴快步走到奶茶店,正值中午,客源比较充足,辛晴没在人堆里看着范唯尘,心想不会是两个人在途中走岔了吧?
她拨了范唯尘的手机,一连两通都没有人接听,她这才有些慌了,她最怕他一声不吭就杳无音讯的凭空消失。
辛晴一直迷茫地望着呼啸来去的车流,期间她重复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厌其烦拨范唯尘的手机,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通的状态,辛晴一直等到奶茶店的忙碌结束,她才找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朝店员打听情况。
辛晴先是对范唯尘今天的着穿、大致的长相进行一番细致的描述,这才怯生生地问:“请问,有没有这样一名高个子男生来这里买过饮品?”辛晴知道她的行为很荒唐,但顾不得许多了,颇抱着点病急乱投医的侥幸心理。
店员浅蹙眉心,似在思考,幸好今天客源不多,一会儿就有了头绪,如实禀告:“是有这么个人来着,不过他临时接到一通电话,应该是有紧急事情,奶茶都没拿就跑去拦车了。”
“好,谢谢你。”辛晴验证了心里头的不安,此刻的她如同一只六神无主的苍蝇,急得团团转。
辛晴低头丧脑地往车站的方向走,她刚投币上了车,范唯尘居然回电了。
辛晴等不到他先开口,急切地关心道:“范范,你去哪了?”
“我爷爷在进行手术,对不起,我……”
“会没事的,你别难过。”辛晴打断他的道歉,他有什么错,难道就是因为慌乱中的不告而别就要自责,甚至觉得如此行为就是亏欠了自己么?
真是个喜欢大包大揽的傻瓜,明明自己心里已经承受着莫大的悲痛,却硬要在她面前筑起一道百毒不侵的保护色。
“那先这样,我晚点再联系你。”范唯尘不便多说。
“好呀。”辛晴深知他没有先挂她电话的习惯,她就静静听着他的浅薄呼吸好一会儿,彼此间任由浮生虚掷流逝,只渴求无论顺风顺水或是四下流离,只要始终仍是对方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苏田提议的迟到的毕业旅行就此胎死腹中,整个假期,范唯尘每天守护在病房里留意范光耀的护理及好转情况。
他醒来的第一句竟是对范唯尘说的:“唯尘,听你爸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他说话口齿不清,断断续续才将一句话说完整利索,说时还有口水顺着嘴角流出。
范唯尘丝毫没有嫌弃之意,抽了纸巾若无其事地帮她轻轻拭去,闻言后,并不迭口否认,反倒是眼底浸染着笑意,磊落地承认了。
这些天来,辛晴时常去医院见范唯尘,有时在保温盒里给他带奶奶包的水饺,有时是一份虾仁炒饭。
他们就坐在住院部楼下的小公园,每次看范唯尘吃得狼吞虎咽,辛晴别提多美滋滋。
范唯尘一点儿也不挑食,带什么他就吃什么,一尝味道就绝口夸赞是人间美味。他没有一点富庶人家小孩的陋习与娇矜,骨子里更没有跋扈与乖戾之气,反而学会适当收敛起来锋芒与光彩,即使受追捧也是摆出平和的瓷态去应对。
他太会摆正位置,总告诫自己说,他无非是芸芸众生里一颗不起眼的灰尘而已。然而他不知道,这颗灰尘钻进了辛晴的五脏六肺,从此他在这世上便不再一个人独行,辛晴所到之处,他也同在,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羁绊,在这世界的任何角落,如影随形,不相分离。
范唯尘今天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辛晴的思想也在开小差,她与他坐在小花园的一隅,眼前浮现的竟是天地辽阔、千军万马的无边壮美。
“星星。”范唯尘将最后一只菜肉馄饨咽下肚,终于找不到缓冲的余地,支支吾吾开口叫了辛晴一声。
“嗯?”辛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范唯尘,抬眸便对上他热忱的眼睛,她无言与他对视良久,想起的是刘柳对他外貌的形容,原来一点儿也不夸张啊,他当得起那般赞许。
“我爷爷能开口说话了。”范唯尘如释重负地给辛晴报喜。
“那很好,接下去要好好静养,康复期虽然漫长,但会好转的。”辛晴替他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范唯尘神经紧崩,每天如临大敌,家里和医院两点一线,哪里也不去。早去晚归,脸色憔悴了不少,眼圈乌青,眼里泛着红血丝,额前的碎发长了,遮住眉毛,有那么点不加修饰的颓唐。
憋了半天,措辞想了无数,最终舍弃了花拳绣腿般的形式,直抒胸意:“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爷爷,你愿意么?”
这是辛晴第一次从他眼晴里见到了无处躲藏的私念,小花园树静风止,事出突然,辛晴一时拿不准主意,细碎的光影落在她乌黑茂密的发顶,落在范唯尘眼里,此情此景真是燥郁夏季中的一针镇静剂,会平复他惶恐不安的心。
范唯尘甚是喜欢这里的阳光,阳光下他深爱的女孩。
“见了,可就是私定终身了。”辛晴目光沉静,语意坚定,笑颜清透。
“那就私定终身。”范唯尘将这话脱口而出,原封不动还给了辛晴,他乐见其成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