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下的黑色鱼身不停翻滚,撞击在赤色的船身上,飞击出道道浓黑色的血,粘稠的血液带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沾染在面颊上,让烛伊忍不住惊叫。
莫之恒抬手将其死死的护在怀里,撑开结界,浓黑的血在湛青色的结界上飞溅,腐蚀出朵朵狰狞的黑花。
莫之恒蹙眉,抬手捂住怀中人的耳朵。
“到底是用爱编制的结界更强,还是用恨凝聚的诅咒更强呢。”红斗篷下变成了少年平缓的声线。
莫之恒抬眸,将烛伊护在怀中,反手自腰间抽出一柄湛青龙纹唐刀,架在少年颈下,道:“你到底是谁?”
“浓烈的爱能否救她呢。”少年苦笑,唐刀锋利的刀刃将少年的咽喉划破,鲜红的血将红色的斗篷染得更深。
船下的遗冉更加躁动,脆弱的小船剧烈的抖动起来。
莫之恒将烛伊抱得更紧些:“她是谁。”
“阿冉,阿冉……”少年抬手,将头上的红色兜帽拿下,一张枯瘦的面颊上满是泪水,凹陷的黑色眼眶满是死气,“阿演好想你。”
阿演苦笑着后退,自船头向后倒入漆黑的遗冉河中,无数的黑鱼向着阿演而去,巨大的鱼群冲得小船摇摇晃晃,掀翻在黑流中。
莫之恒长啸一声,只见黑色中一阵青光乍现,龙影呼啸着撕扯着无止境的黑色鱼群,将其中唯一的雪色身影护住。
烛伊只觉得脑袋异常的疼痛昏沉,肺腑间满是恶心感,她勉强抬起眸子,只见一条青龙将自己温柔的护住,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
之恒……
之恒。
烛伊不知道自己在河流中飘荡了多久,只觉得异常的漫长,刺激她醒来的是周身的潮湿和寒冷。
周围没有黑色的鱼群,没有恶心的味道,没有恐惧感,只剩下翻飞的白雪,落在她的眼中,融化成水。
“唔。”烛伊翻身而起,将身上的衣裙敛起裹紧,无意间触碰到一角幽蓝色的衣摆,衣角沾染着赤红的血。
“之恒……”烛伊的心蓦然一痛,她慌张的捡起衣角,大喊道,“之恒!之恒!”
有脚步走近的声音。
一步。
两步。
烛伊大惊,慌忙回头去看:“夫君君!”
眼前的是一身着白裙的妙龄少女,她显然被烛伊激动的神情吓到了,侧着头好奇且惊慌的看着面前的她。
“你……”烛伊蹙眉,疑惑道,“你是冉遗?”
冉遗点头,唇角的笑分外单纯。
“这里是枫和川?”
冉遗再次点头,抬眸看向满天的飞雪,眸子里染上了忧伤。她抬手,将白皙的手掌覆盖在烛伊的头顶。
烛伊的脑海中涌上了太多的东西……火红的枫叶,枫林中嬉戏游玩的白衣少女,累积了常年不化霜雪的积雪藤,满满星光下蜿蜒的长河。
一年又一年……
烛伊蹙眉,脑海中的东西太多让她分不清已过去了多少年。她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儿——她就是这般孤独的长生么。
“生何欢,死何苦,生生死死轮回中。”冉遗忽的开口,唱起悠扬的调子,满天的飞雪在一瞬间融化,火红的枫叶灼眼妖娆。
泪水止不住的从她的眼眶中流出,她抬眸,执着的看向枫和川的尽头——如火的枫林中有一条白色的鱼尾。
烛伊开口:“你想要回你的鱼尾,重新获得自由么。”
冉遗摇摇头,又点点头。
“阿演……。”冉遗呢喃了一句,随即苦笑了一下。
“其实,他也后悔了。”烛伊开口,极其认真的道。
冉遗回眸,惊慌的看向烛伊,随即摇头。
烛伊深吸一口气:“如果他不后悔,也不会一直在枫和川前守护不让遗冉伤害你,不会化作枫叶守护你的鱼尾。”
冉遗一愣。
烛伊抬手拉过冉遗,向着枫和川的尽头走去。
原本明晃的河水逐渐变成墨色,枫叶越来越红,越来越接近血色。红色斗篷的少年在尽头,默默守护着最后的雪白。
“阿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