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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我就是醋坛子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庞婷出院后戴宝玲去看过她一次,事后和程逢提起,口吻间也颇有遗憾。原本庞婷是她职场最有力的对手,两人的水平不相伯仲,虽然大多时候都互相看不对眼,但对手之间总有一种惺惺相惜是第三者无法理解的。
说到后头又提起周尧,戴宝玲用两个字来形容他——野心。
周尧的眼睛正在积极恢复中,医生是庞婷为他找的,在他出事后庞婷将圈子里的朋友都拜托了个遍,为他找到了美国最好的眼科医生,还争取到第一时间的会诊,他的眼睛这才有康复的希望,刚好国外数据库有合适的眼角膜捐赠者,手术过后若无感染和并发症出现,应该很快就会没事了。
戴宝玲感受到在整件事情中庞婷对周尧爱得疯狂的同时,也感受到周尧对庞婷的决绝。
除了庞婷服用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抢救后,他去看过她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有私下与她联系过。别说庞婷自己了,连工作室新来的小助理都觉得周尧特别凉薄。撇开感情不提,即便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庞婷带周尧五年多,一手将他捧红,他们之间既是朋友,更是亲人,出了这种事谁也没有想到,他要继续往前走大家也都能理解,但他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多少让人有些寒心。
小助理是新人,还不了解周尧的为人,戴宝玲却认识他太多年了,知道他的心思。他非真正的凉薄,只是若不凉薄,怕会再给庞婷希望,反害她更深。但是说到底,逼得庞婷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也还是他。
他利用完程逢,又再利用庞婷。别说这是庞婷一厢情愿的事,如果没有他的默许,没他在感情上对她似有若无的亲近,依庞婷的聪慧,怎会傻到这个地步?
戴宝玲话说一半,心里有数,不戳破,毕竟和周尧还是同事,只是想提醒程逢一二,不想她再走老路。程逢也听懂了,让她放心。
两人聊了很久,离开时戴宝玲显得很疲惫。庞婷一走,公司一大摊子事等着她收拾不说,还要跟进周尧的康复治疗,整日都在公司和医院两点一线奔波,已经好几天没盯着廉若绅了,不过他们每天都会保持至少一通电话的联系。
戴宝玲笑着说:“廉若绅是个心很细还很懂得体贴人的男孩,我都有些羡慕小芸了。”
程逢站在车边送她,听到这话一愣,思忖着问:“他哪里细心体贴了?”
“他知道我这几天都在公司开会,有时候还睡在公司,就在网上买了一些保暖的东西送去公司,事前也没有告诉我,收到时我还吓了一跳。”戴宝玲趴在方向盘上打了个瞌睡,真是疲惫到骨子里的时刻,说起黄毛时笑意仍是温柔的,“你说他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想到还挺有心。”
程逢点点头,试探道:“他昨天来书吧也带了些过来,有暖宝宝还有靠枕,应该是一起买的吧?”
“原来是这样,臭小子,得亏我刚才还夸他,算是白瞎了,肯定是想讨好小芸又怕她不肯收,连带着给我俩也买了些,我们就是顺带的。”戴宝玲一边笑一边又打了个瞌睡,“唉我不行了,真是困死了,等解决了那些烂摊子我要睡他个20小时。”
程逢看她神色无恙,还有心思开玩笑,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连三嘱咐她小心开车。将戴宝玲送走后,她回到书吧,站在窗前良久,总隐约有些不安。
这丝不安来自于她跳舞很多年的某种下意识的应激反应,每每当她的参赛行程发生变化或者预期的奖项最终到达不了时,她就会有这种感觉。这次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竟然让她有了同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正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
舞蹈教室上了轨道之后,陆续有一些娱乐小报来找她采访,多半都是电影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在帮她做宣传,程逢都一一拒绝了,也没掀起什么水花,直到一支男团亲自上门拜访和求教,才让她瞬时又进入到娱乐传媒的视线中。
起因是她的一名学生为电影学院的校庆典礼做执行统筹,为要表演的一支男团组合编了支舞,这个男团组合在娱乐圈小有名气,他们的演出再加上电影学院的名声吸引了很多媒体记者到场,结果这支张扬又不失野性的编舞就火了,一时间在圈内流传甚广。
许多歌舞明星在电视台采访中都提到它,或是在真人秀节目中即兴表演,这么一来编舞的学生也火了,在被采访时她就提到对爵士舞的很多理解和感悟都来自于程逢。
这个名字对演艺圈许多大家来说都是不陌生的。
小小年纪就能登上国际最高的爵士舞领奖台,拿到的成就放眼整个国际演艺圈都是屈指可数的,但她消失得太快,又故意躲避公众视线,所以娱乐媒体先前就没有过多关注到她,但这支编舞又让她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中。
男团的拜访是想请她为新单曲编舞,程逢直接拒绝了,但她没想到男团会报名她的课程,这一次是以学生的身份来同她学习。作为一名老师,她实在没办法辜负每一颗热爱爵士舞的心,于是再三考虑后还是接受了。
这么一来,程逢便更忙了,每天都要上课到很晚,与姜颠独处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姜颠很懂事,依旧是下了课就来她的休息室写作业,等到九点半回家,期间如果她一直在上课,没有时间和他说话,他就会在桌上留下一只纸飞机,等程逢半夜躺下休息时拆开来看,里面写满了少年的心事,少年的梦想,少年的热情和依恋。
甜蜜涌上心头,日子也过得无比带劲。
直到某一天休息室的门被男团的某个成员毛毛躁躁地推开,这层浮于表面下的平静终于掀起了一丝微澜。
这天是周末,男团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是陈子发的活动提前结束就来早了。雪冬和黎青刚好都在厨房煮奶茶,没看见他,他就一个人先上了楼,在教室看了一圈没见到程逢就去了走廊最里侧的休息室。
他知道这是程逢的私人空间,平时也不让人进去,但是在那一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根本没当回事,就莽撞地推开了,然后看见程逢被一个男孩搂在怀里。
应该是……男孩吧?
在他的认知里,那个男孩长得太年轻了,很稚嫩,也很好看,皮肤有些病态的白,带着细框眼镜,粗粗一看很斯文,再定睛一看给人的感觉却变成疏离和清冷。
男孩靠在窗台上,刚好对着门口,陈子发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直接愣住了。
程逢听见声音想从男孩怀里退出来,被他反手按住脑袋,往后一藏。陈子发还没有反应过来,男孩已经上前把门关上了。
哐当一声,陈子发懵了。
里面的程逢也有点懵了,埋怨地看着姜颠:“你为什么要关门?这样都不知道他该怎么想?”
“他怎么想我不感兴趣。”姜颠揉揉她的头发,重新拿起笔写试卷。
他这个态度……
程逢有点生气。过了会,姜颠从余光中瞥见她还站在窗边,头也没抬说道:“我下周就要去参加国家队的集训了。”
“物理竞赛组通知你了?”
“嗯。”姜颠翻出草稿纸继续写作业,“之前我和你提到过,这个星期之后就要离开一阵子,但是你没放在心上。”
“我……”程逢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她心下又有点愧疚,凑到他面前讨好地露出一张笑脸,“对不起,阿颠,我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我一不小心忘了。”
“嗯,我知道。”
“那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
程逢看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就知道他在说瞎话,声音放得更低:“你骗人,明明就是在生气。”
他就是这样,憋着这么件事也不知道有几天了,如果不是陈子发莽撞,说不定他还会继续憋着,等她什么时候想起。如果她就这样忘了,他也不会一直生气。
他不像陆别一发火就骂人,也不像黄毛会用运动的方式发泄,他很少会把情绪放大,通常都是闷不做声的,将心事都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消化、平复,再逐渐忘记,仿佛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任何人参与,没有多余的足迹,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哪怕如今有了她,他依旧是忍耐大过于倾诉。
程逢气馁,叹了声气,见他没反应,她耷拉着脑袋,走到沙发上躺着。过了会,她蜷缩成一团,肩膀微微抖动,时不时的还有轻轻的抽泣声传出来。姜颠手一停,草稿纸上龙飞凤舞的也不知道写了什么,猛然被她的反应吓到。
“你、你哭了?”
将她的脸翻过来一看,才知道她是装的。他更生气,转身就要走,程逢赶紧双手一抱将他拖住:“好阿颠,别生我的气了,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的哭了。”
“你才不会。”
“我会的,你不信我哭给你看。”
程逢开始耍无赖,姜颠被她闹得实在没了脾气,转过来抱住她。
其实物理组上个星期就通知他了,只是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她说。这半个月来,她每天转圜于各个学生之间,偶尔得了空闲还要管理书吧的账务,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了,他哪里还舍得对她发脾气,只是心里多少会有点不平衡,好像最心爱的玩具要被迫交出去一段时间,想想都心塞。
但他从小就是懂事的,生气和别扭都只有很短的时间,一哄就好了。
程逢又和他腻歪了会,便出去解决陈子发。
陈子发八岁就出道,在娱乐圈算是老人了,换句话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初初的震惊之后,他就已经猜到程逢和男孩的关系,眼下正一脸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在教室等她,只差泡杯茶听个小曲了。
“刚刚看见什么了?”程逢拉过一张凳子,往陈子发面前坐下,“我告诉你,你不准多想,那就是我一个小表弟,没考好被家长骂了,来找我哭鼻子。”
程逢视线往下瞥,眼神飘着,东张西望地撩着头发,一边说道,“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我就不教你跳舞了。”
“哦。”
陈子发淡淡地应了声,晃着腿,什么也不说就冲她笑。程逢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位不是好忽悠的主,掩饰地咳嗽了声,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吧,怎么样才能让你忘记刚刚看到的?”
“不是表弟吗?”
程逢咬牙:“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陈子发得意地露出大白牙,笑着吐出五个字:“新单曲编舞。”
“不行,我已经退圈了。”
“哦,那这样的话,程老师,我得先跟你说一声,我这张嘴不带门把手的,特别讨嫌,有什么事到我这就藏不住,我也觉得这样很不好,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有秘密放在心里不找个人说说实在难受,那要是我一不小心把刚刚看到的告诉了我的队友,他们再一不小心告诉记者什么的,我就没办法了哦。”
陈子发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掏出手机要给队友们打电话。程逢赶紧抢了回来,与他大眼瞪小眼对峙他良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好。”
陈子发高兴地搔首弄姿:“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通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放心吧,我嘴可严了,不然怎么在圈里混,你说是吧?程老师……”陈子发尾音拉得长长的,贱兮兮地朝她飞眼波。
程逢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了,但她必须考虑现实,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你们的单曲5月发布,我有个朋友和你们同期发布,之前我已经答应给他编舞,所以时间上我会先迁就他,这样一来你们所剩的时间就不多了,而且和他的排练要错开。你们商量下,能不能接受这个安排。如果可以,就将具体的想法和思路尽快交给我。除此以外,不许再进我的休息室。”
陈子发想了一会,双腿立正朝她行了个军礼:“没问题,一切听程老师的安排!”
没有一会,男团其他成员就来了。他们都是专业的歌手,做练习生时就已经有过系统的舞蹈学习,基础很好,对爵士舞也不陌生,很快就构思好了想法,一鼓作气地同程逢商量起来。
程逢提了几个建议,他们都表示认同,之后就是具体的动作编排。
整个过程讨论下来不到两个小时,程逢脑子里已经有初步的构思,还就着现有的音乐节拍即兴跳了一段,几个男孩们都看呆了。一来是被她的强大的舞蹈功底震撼,这个功底不单纯是指一连串动作的协调和施展,更多的是与音乐的契合,需要天赋、灵感和很多年的努力才能够做到。其次便是被她这个人吸引,程逢漂亮、野性,身体柔软,每一个动作都极具诱惑力。哪怕眼睛虚搭着只是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也足够传神。
男孩们看得浑身发热,受荷尔蒙的催发,忍不住上前和她斗舞。
程逢在舞蹈领域有着自己专业的素养和执着的追究,一旦进入到精神世界,便是全然的释放,随心而动,尽情挥洒热汗。
他们都跳得太认真了,没看到姜颠在外面站了很久。陈子发是其中唯一一个发现姜颠的,视线与他在半空交接一瞬后,像是为了发泄中午被关在门外的怨气,他故意向程逢靠近,贴着她的背与她热舞。
姜颠看了会,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陈子发摸摸脑袋,没忍住笑了。下午离开前,他故意磨蹭走在最后,到程逢面前时压低声音说道:“程老师,你的表弟看起来样样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程逢瞪他。
他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表弟是个醋坛子,程老师你吃的苦头应该不少吧?”
……
晚上程逢和姜颠在书吧吃火锅,吃到一半,姜颠忽然冷不丁地问道:“我是醋坛子吗?”
程逢涮肉的动作一僵,忍着笑问:“你觉得呢?”
下午陈子发在门口那一句话说得特别大声,别说二楼了,在五楼都能听见,程逢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他故意说给姜颠听的。
真幼稚。
她吃了口肉,见姜颠还在思考,似乎对这个定义还挺较真的,于是凑过去戳戳他的脸颊:“不要多想,你不是。”
她本意是想安慰他,谁知他却一口否决:“我是。”似乎是怕她不信,他还特别摆出了严肃的模样,正儿八经地说道,“我就是醋坛子。”
……
怎么有人能把自己是醋坛子说得这么骄傲?
这么理直气壮?
程逢越想越忍不住,觉得他太可爱了,捧着姜颠的脸亲了一口:“是,你就是,越酸越好,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