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你别来无恙（原著《追光》）第2章：洛杉矶之行

　　程逢周五到洛杉矶，临去机场前周尧说想见她一面，她看了眼时间，有点紧张，只能让周尧迁就她去机场附近的咖啡馆。她到的时候周尧已经在了，穿着深灰色的大衣坐在最里间，目光落在窗外，身边零零散散有几个女孩在聊天。

　　走得近了，程逢发现她们在偷拍，想了想还是拿出墨镜戴上，转身离开。过了会儿，周尧出来，直接上了她的车，车上还有个小助理。

　　小助理很自觉，在他上车后就下车去了。

　　“抱歉，我没在意。”

　　他在说偷拍的事，程逢莞尔：“她们在拍你，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也不是很充足，直接问，“找我有事？”

　　“嗯，算和你有关吧。HA总部想找我拍最新一期的杂志封面，是双人主题，还在物色适合的女模特，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你和HA高层是熟人，再加上之前参加《舞林》大火了一把，相信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周尧肯定地说。

　　程逢总是难以想象他是怎样练就的一身自信，每每让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当初笃定她和姜颠会分开是这样，后来笃定她等不到他也是这样。

　　“是个好机会，我就不拒绝了，谢谢你，等回来请你吃饭。”程逢与他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周尧的目光很清澈，也很自如。他坐在她身边，离得近，很自然会产生一些同她亲昵的想法。见她头发垂在耳腮，他忍不住轻轻挑起，别到她的耳后。

　　“等你回来，怕是要更忙，到那时约你可就难了。”

　　“怎么会？”程逢起身，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过来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放下瓶子，正好就放在她和周尧中间，“对了，这么说的话，HA今年的代言人应该就是你了？”

　　“嗯，如果没有意外，就是这样了，这两天我就会和他们签订合同。不过也说不定，HA正值多事之秋。”周尧笑了下，余光中有水的倒影。

　　“怎么说？”

　　“有消息放出，池风集团可能会与HA合股，在国内成立新公司。”

　　程逢眉头一皱：“池风集团？”

　　“几年前，池风集团内部大洗，格局换了，现在已经是全球领先的网商大户。HA是时尚界的潮流，他们触手时尚圈是早晚的事。”周尧似是想起什么，玩味道，“陆琳你应该不陌生，听说是池风董事长家里那位。”

　　这在圈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背靠池风，有最好的资源，陆琳在圈内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演技也过得去，但就是一直没有大爆，好几次跟好莱坞合拍的大片她都参与了，也均是打一打酱油，掀不起一丝水花。

　　奇怪的是，姜毅直到今天也没有娶她，所以不管怎么宠着，陆琳在圈内都是一个笑话。人就是这样的，要想看不起你，就可以找一千个理由看不起你，哪怕表面上和你关系再好，心里也还是鄙夷你。

　　这一点，程逢在跳舞的那些年就领悟到了。

　　她拨了拨头发，打趣道：“我没想到你也关注八卦。”

　　“时常听人说起，毕竟和池风集团经常有合作，打交道是必然的。”周尧现在自己成立了影视工作室，也办得有声有色，最近新晋的一位流量小花就是他公司的。他这几年自己学会了沉淀，人也没有当初那么激进了，接拍了两部口碑制作各方面都不错的电视剧，演技获得一致好评，事业基本稳定了，在圈内要人气有人气，要资源有资源，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两部古装大戏都是池风集团投资的，我初步了解了下，里面大概有三十二场戏会涉及到专业的古典舞。你虽然是跳爵士的，但对古典舞也很有研究，不如来做指导？”

　　程逢知道周尧的意思，大制作，多半资源和发行都是没话说的，有池风做资金链支撑，不想大爆也难。起初他问过她的意思，知道她无意转行演戏，但又想帮她提高知名度，所以作为舞术指导也是一种不错的展现方式，话题度必不可少。尤其如他所说，有32场戏需要古典舞的配合，应该是一部非常讲究历史文化的剧。

　　具体的她不好多问，但她还是拒绝了。

　　周尧问：“为什么？”

　　程逢想了会，说：“池风集团的董事长叫姜毅，他是姜颠的父亲。”

　　“……”

　　这五年里，周尧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姜颠”，一时倒愣住了。再看横在他们俩中间的水，怎么看都怎么碍眼了，不如先前有暧昧。

　　他尝试说：“这对你并不影响，总不能因此推掉所有池风集团赞助投资的节目影视吧？”

　　“不要误会，我没那么高尚。”小助理敲车窗，示意时间到了，程逢微笑，刚好适合结束这个话题，“我只是觉得姜毅可能不太懂亲情。”

　　“这……有什么关系吗？”

　　程逢头一次在周尧面前有这样的笃定，笃定地说：“不懂亲情的人是走不长远的，他连最简单的爱都握不住，又能握得住什么？”

　　天生不带来，死也不带去。姜颠不了解姜毅，是因为姜毅身上没有和他一样的共性，血浓于水这个概念，往往从一开始就是残忍的。她从没接触过姜毅，也过去这么久了，但是说不上来，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打从心底里偏私。

　　第二天中午，程逢到达洛杉矶。出机场时遇见一个大型旅游团在寻找走失的队员，因为是北京来的，导游独自一人面对十几个七嘴八舌的中老年大妈险些崩溃，程逢帮忙疏通，在机场滞留了片刻。之后导游在电话里说是找到人了，正在往出口这边赶来。

　　程逢等到她们成员清点完毕才准备离开，旅行团为了感谢她，盛情邀请她一起吃午饭，程逢推却之际，看到一个戴墨镜的女人从身边走过。

　　出了门，女人摘下墨镜，上了路边一辆车。

　　秦振早就等候多时，见她傻愣愣地站在门口，鼓着腮帮子喊道：“程逢女神，你看不到这里快变成化石的我吗？”

　　程逢朝他挥手，再三推拒导游团的好意，快步朝秦振走去。刚刚停在路边的车从她身边驶过，她感觉车里的人似乎在看她。

　　“看什么呢？”秦榛一只手搁她肩上，盯着消失的车嘟哝，“豪车啊，还是限量款，有钱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程逢推开他，将包放进车里。

　　秦振是个假中国人，名字还是程逢随便帮他取的，那时他除了迷恋舞蹈，就是迷恋中国文化，因为他很喜欢发哥青霞姐那一辈的演员，所以一直苦练国语，还喜欢在线听古代神话小说。这回见他，程逢发现他已经克服了法国人天生自带的卷舌音，说起国语来还是有板有眼，挺像样的。

　　秦振问：“先吃饭，还是直接去舞蹈室？”

　　“去舞蹈教室吧，反正你来接我，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秦振是典型的喝水都胖的体型，所以跟他吃饭，通常只有素食主义者才能忍。秦振哼了声：“瘦子不配让我请客。”

　　“我来请客，你敢吃吗？两客牛排怎么样？”

　　“程逢，你……”秦振憋得脸红，就吐出来三个字，“你真坏！”

　　程逢看他炸毛的样子就忍俊不禁，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具体的课程安排我在飞机上做好了，已经发送到你邮箱，待会你看一下。”

　　秦振眼睛看着前方，说道：“不用看，我对你放心。”

　　“那你非火急火燎地喊我过来做什么？”

　　“卡洛琳有一部新戏，会来moon学三天爵士舞。她没有什么基础，但是这部戏是她预备拿奖的，她很看重，但是行程太满，只能挤出这么多时间，所以我就想请你帮帮忙。”秦振是卡洛琳的朋友，对这个要求无法拒绝，好在只有三天，他像可怜的哈巴狗看着程逢，“女神，拜托你了。”

　　“别，卡洛琳出了名脾气火爆，我可不敢教。而且你们舞室肯定有其他的爵士舞教练，为什么非要找我？”

　　“因为……”

　　“嗯？”程逢扬眉，听秦振说接下来的答案。

　　“因为她指名让你教。”

　　程逢没忍住笑了：“影后就是不一样啊，我不是moon的教练，她也敢随便指名？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答应？”

　　秦振扁嘴：“她捏准的是我，谁让我、我上回占她便宜了。”

　　“你……”程逢哭笑不得，“秦振同学，亏得你是全球最顶尖的街舞老师，也是大名鼎鼎的moon头牌，三十好几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纯洁？你是摸她手了还是搂她腰了，就能被这么威胁？”

　　秦振是个法国佬，很浪漫很深情，一直在苦苦等待初恋，所以六根清净。他真诚地说：“我踩了她的裙子，她走光了。”顿了顿，他补充，“在一次活动现场的红毯仪式上。”

　　程逢想象了下那个场面，点点头道：“那、那确实需要补偿一下，所以你就借用工作室的名义把我骗过来？好处呢？”

　　“一场编舞，你随便提要求。”

　　“商业性的也行？”

　　“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秦振咬牙，“行，但是我的出场费很高的，你别砸了我的招牌。”

　　程逢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把你的歉意反馈给卡洛琳小姐。”

　　二十分钟的车程，程逢敲定了廉若绅下一首单曲的编舞老师，整个人的劲头都缓过来了，连时差都不用倒了。下午就是对接课程细节，秦振是这次派去国内常驻的负责人，而程逢是他们特邀的首席编舞大师，只要他们俩能协调好，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了晚上，兴奋劲过去，疲惫也开始爬满身，就在程逢累得以为可以去酒店休息时，卡洛琳小姐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起初女人站在门口梧桐树的阴影下，程逢没看清她的样子，直到她从暗光处走出来，她才反应过来，就是之前在机场与她擦肩而过的女人。

　　女人还穿着在机场的那一套衣服，看起来同样没有休息过。她本是和卡洛琳边说话边走过来，到了程逢面前她却突然停住，动作迟疑了片刻摘掉墨镜，看着程逢微笑。

　　程逢讶异：“柴、柴今？”

　　柴今没什么变化，气质感觉都和以前一样，很文静，笑起来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是我，程老师，好久不见。”

　　柴今落落大方，伸出手来，程逢不习惯这一套，上前抱住她，感慨道：“真的好久不见，难怪之前在机场看到你，就觉得你走路的样子很熟悉。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太意外了，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洛杉矶吗？”

　　“嗯，在国外，离得也不是很远。”柴今似乎与她生分了些，往后退一步，拉开与程逢的距离，微笑着说，“之前在机场太匆忙了，没看到程老师，所以才没打招呼。”

　　“没事，我知道你心急如焚嘛，来接你的是个帅哥吧？”

　　柴今神色微僵：“你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