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别跟他们玩了,放箭!”肃韶觉得极有道理,立刻挥了挥手,只见他身后的箭手立刻上前,冲着山坡上相互砍杀的单族轻骑兵与江湖人士一轮轮的射箭。
两三轮后,就见那些原本还自相残杀的单族人士与江湖客全部躺倒在地。
“你派人去上面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全部给我灭了,把咱们的箭拔走,别让人看出来是咱们做的,剩下的人随我往南追去。”肃韶轻蔑的冲着那山坡上冷笑一声,挥鞭就要往南方追去。
“妙啊!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将军高明!”见山坡上的人均反应不及中箭倒下,那名副官夸张的赞叹道。
“报——大少爷!福王令您立刻回金都城!”就在肃韶调转马头要往南走时,突然一个身着宫装的太监驱马前来,用尖细的声音喊道。
“啧。”听了那太监的话,肃韶略显遗憾的咋了咂舌,“你带十几个人去追追看,没准是什么大人物呢,也是军功一件……”
“遵命。”他身侧的另一名军官立刻领旨,带着他身后的十几个人往南追去。
“这位公公,我父王着急叫我回去做什么?难不成要论功行赏么?”走在那位太监身边,肃韶难得微笑着向这名太监打听福王的意思,今日是他第一个冲进了金都城,那金都防卫使季弘衫便是让他一刀削去了头颅,怎么也是头功一件,再加上母家曲阳姜氏帮自己在舆论上造势,到时那些上蹿下跳有野心的弟弟们谁还敢蹦跶?
金都城,姜府
“啪!”内宅中,姜老太爷姜炳坤一巴掌呼在了现任当家姜广宇的脸上,双眉倒竖瞪着姜广宇呵斥道:“胡闹!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爹!”四十多岁的姜广宇被这一巴掌抽的脸色发白,连忙哆嗦着跪在地上,颤抖着解释着:“儿子是想小妹死的早,妹夫又早早另娶了他人,外甥孤苦无依,作为舅舅,作为母家,该多帮衬一二……”
“呸!蠢货!这么多年了,怎么依旧如此蠢笨不堪!你小妹早死了十多年了!又不是刚死,肃韶他孤苦无依了十多年了,现在重回金都了,你才想起来你是他舅舅,该多帮衬一二了?那之前呢?之前你在哪儿?之前他的母族在哪儿?之前你死了啊?!”听了姜广宇这话,姜炳坤一口啐在儿子的脸上,恨不能拿起拐杖来往他头上砸,看能不能敲醒这个愚蠢的儿子,想他聪明一世,怎就生出来这样蠢笨不堪的儿子。
“我……我也是为了咱们姜家啊父亲!咱们姜家做小伏低了十几年了,当年您相中福王,将小妹嫁给福王,现在福王回来了,理应念着您的好,现在也该轮到咱们风光一场了啊……”姜广宇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被父亲所喜,所以这次憋着劲儿想干一件大事好让父亲刮目相看,从龙之功自然是最大的功劳,肃韶又是他的亲外甥,又是文武全才,还是嫡子,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姜家的帮衬,想不成功也难,却没想到,此举招来了父亲如此大的怒火。
“是,福王也该念着我的好,如果没有你的自作聪明,福王理应念着我曲阳姜家的好!福王越风光,肃韶越锋芒外漏,我姜家此时更该低调示人,与肃韶划清界限!”姜炳坤用拐杖杵着地狠狠的道,这姜炳坤十几年前便相中了福王,却没想到先帝没有抵住士族压力,最终还是将皇位让给了皇孙肃朝,也导致了当年挺福王一系人马的败落,姜家在福王北上封地后,彻底龟缩起来,子孙再不在朝堂上有大作为,自己也被迫将族长位置让给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幕后指挥,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子会有如此自作主张的一天。
“爹,您不想肃韶继位么?肃韶母亲是您亲生女儿,和咱们家沾亲啊,他要继位,咱们就是皇上的外家。”听了父亲的话,姜广宇捂着脸抬头看父亲,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外家?”姜炳坤冷笑一声道:“你算的是哪门子的外家!先不说肃韶当不当得上皇上,万一当上了,那正儿八经的外家也是他嫡妻的母族!仔细看看这些金都城的士族们,若是福王登上大位,立刻会迎来一场结亲热潮,到时候,谁和谁没有七拐八绕的沾亲?你没有经历过,当年那场夺嫡之战啊,亲兄弟亲父子下狠手时都不眨眼,你还指望这点亲戚关系?”姜老太爷韬光养晦十几年,在当年那场夺嫡之战失败后还能全身而退,自然是老谋深算。
“可……”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更得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若是再自作主张,这个族长你也不要当了!滚吧!”见姜广宇还要争辩,姜炳坤上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警告着,最后一甩袖子转过身去,已然是懒得跟他废话。
捂着被打的脸颊,姜广宇灰溜溜的从老太爷的屋子里退了出来,也不看侍立在门口的丫鬟们,直接低着头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刚走到院子边上,就看到早有小丫头守在门口张望着,一见到老爷回来了,立刻笑着福了福,转身朝着院里喊道:“夫人!老爷回来啦!”
若是往日倒还罢了,今次刚在自家老太爷那受了屈辱,此刻的姜广宇看谁都不痛快,生怕这丫头一喊,老婆带着仆从们都出来,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两步上去,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脸上,打的那小丫头脑袋一栽,反手又是一下,另一边脸上又是一下,顿时小丫头两腮红肿起来,“叫什么叫!号丧呢你!”
这时听了外面的动静,姜夫人被小丫头扶着刚从门里走出来,另一手扶着门框徐眯着眼看不真切,只听着是自家老爷打了屋里的丫鬟两巴掌,连忙劝道:“老爷仔细手,有什么错处打发了就是了,生气在伤了身子。”
“无事,早点歇息吧!”见夫人出来了,姜广宇随手挥了挥手,含混着说完便想往屋里钻,这时挂在游廊上的琉璃灯照见了他的面色,那半边脸五指印清晰可见,姜夫人倒吸一口冷气,话在嘴边立刻制住,冲着身边的大丫鬟挥了挥手,只见屋内烹茶、捧果、揉腿、掌灯等各色丫头十几个鱼贯的低头退了出去。
姜夫人不忙着进屋,喝住跟着姜广宇伺候,正要退出去的小厮道:“你且站住,我还有话问你。”听见夫人说话,那小厮连忙又回来,不敢抬眼看人,只弓着身子低头看着鞋面前的那块地方。
姜夫人左右看看,除了远处掌灯的,近处已经无人,便问道:“今儿老爷都去哪儿了,这脸上的伤哪里来的?我恍惚听着老太爷发了一顿子火气,你别有顾忌,只管告诉我。”
那小厮知道姜夫人的厉害,是个比自家老爷有主意的人,于是也不说老爷挨了打,只口齿伶俐的点到即止。“今儿下了衙,老爷便被老太爷叫到院子里去了,回来便是这样,请夫人明鉴。”
姜夫人听了点点头,随手挥退了这小厮,扭头让大丫鬟提着药箱跟她往内室走,待二人进入寝室,姜夫人这才接过大丫鬟递来的药箱,打发了丫鬟,走到姜广宇身边细细打量起来,看着看着眼圈便先红了,“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公公也太狠了,您可是姜氏族长啊,他怎么能一点面子也不给您留,这让您这几天怎么见人啊?”姜广宇的嫡妻也是大族出身,正经的上杭许氏嫡女,贵女自来心高气傲,这一巴掌打的是自己丈夫,她的脸上也火辣辣的跟着没面子,又想到外人只看得到她在娘家是嫡女,身份贵不可言,嫁了个丈夫又是曲阳姜氏的族长,表面风光,可内里的日子谁过谁知道,公公人老心不老,把持着权利不肯下放,自己丈夫又是个软弱的扶不上墙,她这日子过得窝囊。
“你一个妇道人家,父亲做事哪里有你置喙的余地!”在妻子面前这般没有面子,姜广宇也是好没脸面,挥挥手让姜夫人不要再提。
姜夫人一面绞了湿帕子给丈夫敷脸,一面含着泪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我夫妻一体,你挨了打,我面上就有光不成?往日里叱骂便罢了,今儿怎么就打到了脸上?这副模样,明日还能去上衙不成?”
“我已经着人去府衙告假了,待消肿了再去。”姜广宇为人懦弱,妻子又强势有主意,他自来是有些惧内的,听着姜夫人的话低头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