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熊抽一把扎入心脏的短刀,足足花了十分钟,还没有完全弄出来,这节奏也太慢了。罗德昌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扭扭捏捏的,拜托你快点行不行?”
萧九熊咧嘴笑道:“我开的是药房,以卖药为主,也就是草药郎中,没有动过外科手术。”
罗德昌无奈地摇摇头:“郎中即是全科医生,这个你该明白吧?”
古代的郎中都是中医,医者仁心,没有把握的病,绝不冒充内行。
这个道理萧九熊比谁都懂。萧九熊的“积善堂”主要经营西药,没有行医资格证,故而行医一向谨慎小心,对那些伤势比较严重的一概建议到大医院去就医。
而罗德昌则不同,早年系统地学习了医药知识与病理知识,做了锦衣卫统领之后,又在大明王朝的太医院做过教授,自然对刀伤、箭伤之类的治疗得心应手。
“罗公公,还是你来吧。”萧九熊站了起来。
“也罢。你来打下手。”
罗德昌一手按着项冠的胸大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将短刀拔了出来。一旁的萧九熊赶紧递过来用米酒消过毒的剪刀和药棉。
于是,在萧九熊的协助下,罗德昌很快就把瘀血清理干净了,并给项冠敷上了草药。罗德昌吩咐伙夫熬了一些红糖水与小米粥,而后在中军帐烘烤那剩下的草药。
不一会,这飞龙掌血开始发挥功效了,项冠的呼吸逐渐趋向匀和,脸色也没有那么惨白了。
不到半个时辰,项冠醒了过来,抬起手,小声地说:“水……水……给我水……”
萧九熊端着一碗红糖水过来了,扶着项冠坐了起来:“大将军,你终于醒了。”
喝了红糖水以后,项冠的精神好了不少。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伤口:“罗将军,哪里的金疮药?”
罗德昌从炉子边捡了几片飞龙掌血的叶子,微微一笑:“我们临时配制的。”
“哦。”
项冠披好了衣服,一只手撑着床沿,吃力的下了地,然后走到军事地图边,拿起一个竹鞭,指着鲁城的北边,“联军退了吗?”
“有我们在呢,防守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萧九熊又给项冠送上来一碗小米粥,“大将军,你好好养伤便是。”
项冠一看那小米粥,汤汤水水的,还有几片干菜叶,大吃一惊:“军中没有存粮了吗?”
“这碗小米粥是从伙房弄过来的。”萧九熊搓搓手,“我这就去问问军需官。”
萧九熊两个到鲁城没有多久,对军用物质尤其是粮草没有过问,自然就不清楚战略储备的具体数目。
项冠不假思索地说:“不用了。传令下去,从明天起,节约用粮,一日三顿改为一日两顿。”
“是,将军。”
萧九熊急急地走出了营帐……
罗德昌见项冠还在为抵御联军的进攻而操心,于心不忍,乃建议道:“大将军,你还是多休息为宜。”
“我也想呀……”项冠叹气道,“只是城外的粮肉蔬菜进不来,眼看就要过年了,全城百姓已经半个月没有吃肉了,如何是好?”
罗德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们为什么去联军那里抢呀?”
“不可,那要拿命来换的。每牺牲一个士兵,我们就少一分力量……”项冠突然感到心口不适,于是坐在了一张虎皮椅子上,闭上眼睛,“罗将军,扶我去大牢里看看韩信、樊哙。”
罗德昌坚决不同意:“大将军,你有伤在身,还是明天再去吧。”
“不行。”罗德昌摆摆手,“樊哙是刘老三的妹夫,刘老三很可能会派人来救樊哙的。”
“大牢里有李乐将军看守,不会有事的。”
“以防万一。”
“好吧。我现在就去。”罗德昌提着铁笔,大步走出了中军帐……
伙房那边,蒸汽腾腾,烟雾缭绕。
十几个妇女围着四口大锅,正在一心一熬粥。
她们的丈夫或儿子都是在鲁城保卫战失去了性命,所以积极要求来伙房做事,给伙房增添人手。
其中一个妇女孟姜氏,新婚不到一个月,丈夫谌昆加入了守卫的队伍,担任巡逻队长。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联军派出了一拔敢死队,从城墙下面攀缘而上,试图夺取城头。
城头的守军白天战斗,晚上守城,太累了,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只有谌昆一个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城下。
哪知道,联军敢死从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攻了上来,杀死了楚军士兵,然后穿着西楚军的衣服,大摇大摆来到了谌昆守卫的位置,假传换防命令,被识破了。
于是,谌昆带着守卫与联军敢死队厮杀在一块。守卫伤亡殆尽,联军也只剩两名小队长了,一起将谌昆逼到了城墙边上,朴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谌昆拼劲全力,两只手抓住敌人的头, 硬生生将他们拖下了城头,坠地壮烈牺牲。为此,孟姜氏哭了三天三夜。
凑巧的是,这战死的谌昆长得和萧九熊有七八分相似,所以只要看到萧九熊,孟姜氏就会想起她死去的丈夫。
有好几次,萧九熊与她对视,她真想冲上去,拥抱一下萧九熊,因为她太想念丈夫。
萧九熊一到伙房,一见都是女子,乃问道:“请问军需官在哪?”
孟姜氏撸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迎了上来:“将军,我就是。敢问有何吩咐?”
“不会吧,你就是军需官?”
萧九熊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是专管粮草的,还负责全城将士的伙食。
“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孟姜氏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没有。”
萧九熊望着孟姜氏水汪汪的大眼睛。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萧九熊惊呆了,老婆香飘飘怎么和孟姜氏长得一模一样啊?不会是香飘飘也穿越过来了?
他使劲地揉揉眼睛,再看,孟姜氏在冲着他微笑,笑不露齿的那种,脸上还有一丝丝红霞。
“将军,你眼里进了沙子吗?”
孟姜氏向前走了几步,伸出纤纤细手,捏拿着萧九熊的左眼皮,关切的问。
“没……我只是睡眠不好,眼睛有点干涩……”
萧九熊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孟姜氏的手腕。
“让我看看。”
孟姜氏踮起脚尖,对着萧九熊的眼皮轻轻吹了几口气,“将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