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际见钟离昧没有了气息,出了屋外向韩信汇报:“大王,钟离将军已自尽。”
“甚好,本王可高枕无忧矣。”
韩信下了马车,带着几个贴身的侍卫径直进了屋内。
韩信查看了现场,确定钟离昧已经断气,挥挥衣袖:“你们几个……将他的头颅割下来。”
“大王,这也太残忍了吧?”张无恨小声地问韩信。
“尸体不可能运到陈地去的。”韩信抓起来钟离昧留下的青铜剑,扔到张无际的脚下,“无际,这事就交给你了。”
“遵命,大王!”
张无际捡起来青铜剑,再次走到了钟离昧的身边,但是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迟迟不能下手……
韩信不想见到好友被割头的那血腥的一幕,于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屋子。
连自己的朋友也保护不了,韩信这个楚王做得也窝囊了。
钟离昧藏在下邳,刘邦手中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胆小如鼠的韩信唯恐危及自己,逼得钟离昧割颈自尽。
可以说是韩信杀死了钟离昧,直接要了他的命。钟离昧的死,给韩信敲醒了警钟。
钟离昧的声音在韩信耳畔一次又一次响起。
“吾今日死,汝亦随亡。”
“吾今日死,汝亦随亡。”
……
韩信自觉头要爆炸了,急急走上马车,无力将头靠在马车的车厢内壁上,自言自语的。
“不,不会的。我不会死的,陛下一定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我对刘家忠心日月可鉴,得尽快去陈地,向陛下申冤……”
“皇帝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恍惚间,韩信见一个无头人提着自己的脑袋,往车座一放,跳上了马车,坐到了驾乘的那个位置,娴熟拉起缰绳,扬鞭一挥,马车就轔辚向前了。
“哎,停下,停下!”
一个士兵展开双臂,试图拦住马车,尽管他并没有看到马车上有御车之人。
马车直接往他的身体冲撞过去,吓得他赶紧侧身飞起,扑倒在地,才躲开了马车。
韩信这时也清醒过来,仔细一看,那无头人的背影和钟离昧很像,大惊,钟离昧灵魂出窍了。
于是,韩信拼命地捶打着车厢:“钟离兄弟,快停车,我要下去。”
无头人一手驾车,一手将血淋淋的甩到韩信的怀中:“好好捧着这头颅,如果掉了,你就死定了!”
无头人的声音是从腹腔内发出来的,就像从地狱传来一般,阴森森的,并不是钟离昧的原音。
韩信捧着那头颅,根本不敢看头颅的面目,闭上了眼睛:“唉,你是人,还是鬼呀?”
“非人,非鬼!”
无头人大喊一声“驾——”,往下邳北郊疾驰而去。
马车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什么乱石树枝,什么水坑狂野,一概不顾——有时一两个轮子着地,大多时候都是腾空而起的,这那是驾车呀,简直是在飞车!
这可把韩信吓坏了,死死地抱着那人头,尖叫着:“钟离昧,我的好兄弟,你就放过我吧!”
无头人不再说话,继续驱马前行,跑得更快了。
不多久,马车跑到了一处满是牛粪的草地上,到处站满长了两只刀锋一般长角的野牛,在悠闲自在地吃着青草。
马车的突然出现,打破草地的宁静。
一头黑色的野牛,见车厢颜色是红色的,立马抬起头来,竖起耳朵,“哞哞哞”地叫了起来。
一呼百应,所有的野牛异常兴奋,一齐瞪着车厢望了几眼,而后冲了上来,犄角顶在车厢上。
“嚓嚓嚓——”
一只只尖锐的牛角洞穿了车厢,韩信只好平躺在了车厢底部,不敢抬头看了。
不一会,车厢就被野牛冲撞得稀巴烂了。
“啊呀——”
韩信抱着人头在车厢里滚来滚去,生怕牛角戳伤了自己。
“砰!”
飞驰的马车撞到了一棵大树上,终于停了下来,车轮掉了,马车散架了,三匹马也跑掉了。
一头野牛一跃而起,往车厢顶上飞了过来,前脚踏破了车顶,卡在车顶上,不能动弹了,后半部分却悬挂在车厢尾部。
“哗哗哗——”
那头野牛从车厢上撒了一泡黄色的牛尿,正好落到了韩信的脸上、身上,弄得他全身一股骚臭味。
“这该死的野牛。”
韩信随手抹去脸上温热的牛尿,将怀里的人头往野牛的肚子掷去。
“嚓——”
人头冲破了牛皮,进到牛肚里了。
“噗——”
随即一股白烟冒起,野牛挣扎了几下,化作一滩乌黑的血水,滴落在车厢里。
韩信将头探出了车厢,外边所有的野牛消失不见了。再看前边,驾车座位上空空如也,无头人早已不知所踪。
浑身无力地的韩信使出浑身解数,才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放眼望去,这草地除了遍地的牛粪,还是牛粪,一头牛也没有。
咦,难道我看花了眼?
韩信擦了擦眼睛,却见大树下,一个无头人,提着头颅,沿着树干往上走,身子却与地面保持水平,走着走着,到了茂密的枝叶里,也不见了。
“鬼,一定是鬼!”
韩信抱着头,匍匐在地,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韩信,我不是鬼……”
一双光溜溜的大脚丫从天而降,落在了韩信的身旁,身体漂浮在半空中。
吓得魂飞魄散的韩信许久才抬起头一看,来人身高足足有九尺以上,尖尖的眼眶,双瞳,身披红色战袍,背上长着一对闪闪发光的红色翅膀。
来人一手握着一把赤色的长锤,一手提着人头,嘴里喷着红色的火焰:“韩信,你可知罪?”
“我没罪!”韩信镇定的回答。
“你是白虎星下凡,我是苍狼星下凡,本来可以和谐共生的,为什么你要置我于死地……”
“苍狼星下凡?难道你是钟离昧?”韩信惊恐不安地问道。
来人喝斥韩信:“别问我是谁!我的死,都因为你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和无比贪恋权力的心。”
说完之后,来人对着韩信的头就砸了过来,一锤子下去,韩信只觉天旋地转,而后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韩信醒来之后,他已经在楚王府里了,四个十四五岁的女仆分列站在卧榻边。
“春草,本王睡了多久了?”
韩信爬起来,问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子。
春草小声地回答:“回大王,您睡了三天三夜了。”
韩信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他对前几天发生的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春草,今儿什么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