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低着头,一个劲地揪着衣角,嘴唇动了动,还是不敢吭声。
望着春草紧张兮兮的,韩信不由皱起了眉头:“你说呀,到底初几了啊?”
春草吞吞吐吐的:“大王,今日……”
韩信扶着床沿,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唉,拿你们这些奴婢真是没辙,说个日子,都这么扭扭捏捏的!”
另一个侍女上前扶住了韩信,走到了客厅外的一张圆桌子边,拿起桌上的信函,鼓起勇气说:“大王,这是皇帝请您去狩猎的加急信,今儿都十三了……”
韩信拆开密函,瞄了几眼,立马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许久一言不发。
原来刘邦在信上说,如果在十五日那天不赶到陈地汇合,那就是做贼心虚,谋反坐实。
坐着坐着,突然韩信看到桌边的一本黄历,随手翻了一下,目光呆滞地落在了十五那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蹦而起:“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
春草吓得浑身哆哆嗦嗦的:“大王,您一直昏迷不醒,无恨大哥不许我们……”
“这厮坏了本王大事!”韩信将黄历甩到地上,咆哮着,“快去把张无恨那厮给我叫来!”
“不用了。大王,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等候在屋外多时的张无恨推开门,端着一个裹着红绸子的楠木匣子,大步进来了,后边跟着马夫张无际。
张无恨将楠木匣子放到桌上:“大王,请您过目。”
韩信指着木匣子,急急地说:“盒子里装的什么?快打开看看。”
“大王,还是您自己打开吧。”
张无恨双手将木匣子推到韩信的身边而后退了下去。
韩信拆开了打着蝴蝶结的红绸子,慢慢打开了匣子,里面填满了香料,一颗似首级的物体装在匣子的正中央,上面盖了一块半透明的白色丝绸。
揭开丝绸,韩信一见白如纸张的首级面容,不由大惊:“这是何人首级?”
一旁的张无际大声说:“回大王,此乃钟离将军也。”
韩信赶紧盖上了木匣子,他的头又在隐隐作痛了:“这人是谁?自杀,还是他杀?”
张无际一脸茫然看着韩信,寻思着,韩信呀韩信,明明钟离昧将军是被你逼死的,现在却对钟离昧的死一无所知,不会你是在演戏吧?
“大王,难道您什么都不记得?”张无际试探着问。
韩信双手捧着脑袋,好像很是痛苦的样子:“你给我一个明确答案,这人是自杀的吗?”
“大王,这头颅是钟离昧将军的,他是自杀身亡的。”
“钟离昧,他不是在本王的别墅里,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会自杀呀?”
韩信被那无头人砸了一锤子,脑子出问题了,果然完全记不起钟离昧自杀前后的事儿了。
一见韩信这傻愣模样,张无际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大王,后天就是皇帝正式巡游云梦泽的日子了,您怎么……”
“本王也不知。”
挠头骚耳了一番,韩信还是懵懵懂懂的,又拿起那封加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张无恨只好走到春草的身边,拉着她,走到了屏风后边,小声地说:“春草妹妹,这次韩信要出大事了,我们还是赶紧逃离下邳吧。”
“无际哥,你这消息可靠吗?”
“当然。”
“那我们怎么逃呀?”
“你过来一点……”
“嗯。”春草将耳朵凑了过来。
于是乎,张无恨把韩信暗中招募门客、私藏铠甲、收留钟离昧等一系列反常行为急急地跟春草说了一遍。
春草天真地问:“这么说,大王是要举兵和朝廷作对了?”
“大王正有此意,可是又担心打不过朝廷。所以才逼死了助力的钟离昧将军。”
“啊?”春草长大了嘴巴,“钟离大哥多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大王也太歹毒了吧?”
“不说了,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无际紧紧拥抱了一下春草,“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你就找个人嫁了。”
“我不……”春草撅着嘴巴,“除了无际哥,我春草谁都不嫁。”
“别傻了。”张无际轻轻推开了春草,“你去厨房,给大王拿一碗汤药过来。”
“嗯。”
春草疾步走出来屏风,往屋外去了……
等春草端着汤药回到客厅的时候,一片寂静,韩信与张无际几个早已不知道去向,就连那三个侍女也不见了。
放下汤药的瞬间,春草恍然大悟,原来张无际要她去拿汤药,是故意支开她,不想让她一同去陈地。此去陈地凶多吉少,所有的人就回不来了的。
“无际哥,你太狠心了,就把我丢在下邳不顾了。”
春草坐下来,对着门外独自发呆……
两天后,韩信一行带着钟离昧的头颅到了贺剑南所在的小镇上,因为连夜赶路,韩信累得不行了,下令在小镇找最大的一家客栈歇脚。
事情就是这么巧,韩信他们偏偏选中了贺剑南的客栈。
一到客栈,韩信拿出上万钱,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并赶走了所有的客人。
一进门,萧九熊就盯上张无际背上的那个木匣子,张无际越是匣不离身,九熊就越发觉得那匣子的重要。
等韩信他们上了二楼之后,萧九熊就来到了柜台,对正在拭擦调酒的贺剑南说:“贺兄,刚才那个木匣子一定隐藏什么秘密。”
“你确定吗?”
贺剑南放下了酒杯。
九熊擤擤鼻子:“韩信一进客栈,我就看到了他的眉宇间,有一股很重很重的阴气。”
“阴气?”贺剑南倒了一杯女儿红在酒杯中,摇晃了几下,“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啊?”
萧九熊正想回话,突然屋外狂风四起,飞沙走石。
只见客栈的天井上空,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飘然而至,一个飞身,就到柜台前:“你被钱蒙住了双眼,所以什么也看不见……”
道士的话语带有很重的鲁地腔,萧九熊一下子也没有辨别出来,是不是熟人。
贺剑南定睛一看,这道士脸上戴着一个蚩尤大神的面具,甚是狰狞。
“来者何人?”
贺剑南菊花古剑游蛇一般,到了道士的胸前,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那道士也不答话,端起来柜台上那杯刚刚调制好的“女儿红”,送到嘴边闻了闻:“调酒手艺不错,如果再加点冰块和白糖,味道会更好。”
“臭道士,你重口味呀!”
萧九熊一把夺过来道士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