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鹌鹑风一般跑进甜品店,进门的这声大喘气引得秋小美抬头。
“老索回去了,嘱咐我噗!你这纱布谁给你弄的啊?”
“四张,他嫌急诊室的护士姐姐弄的不好看。”一进门就东翻西翻的鹌鹑停下手里的活,奇怪的看着秋小美:“怎么,不好看吗?”
秋小美强忍着笑,努力了半天才摇摇头:“没,好看特好看。你在翻啥呢?”
“我看看有什么材料,今天是四张第一天回去上班,我想给他做点甜点送去。”
“甜点不是有的是吗?”秋小美一指柜台。
不是不是。
“我想做点特别的给他。”
“哦……”秋小美捂住胸口,朝后一倒:“我被刺激到了,阿发你干嘛?”
“怕摔倒。”阿发手一抬,受力的秋小美便像跷跷板一样又弹了回来。
“这人真不懂幽默。”好容易站稳了,秋小美无趣的摆摆手,以示对阿发的鄙视,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鹌鹑的新作品上,“有想法做什么了吗?”
鹌鹑摇摇头,又点点头。
四张口味偏清淡,可以用些水果和淡奶油,唔,她大概有了想法。
一个上午就这么忙忙碌碌地过去了,鹌鹑插着空档为四张做的巴黎草莓塔也做好了。
和秋小美打过招呼,鹌鹑就捧着盒子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中午比早上要暖和,蝴蝶结在鹌鹑脸上忽闪忽闪很是吸睛。走得离传染病房还有两个拐弯的地方,鹌鹑停下来给四张发消息。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忙不忙,去了如果打搅到他就不好了。
她站在原地好好的,不想一阵骂骂咧咧声就这么靠了过来。
“说好的治病救人呢?没钱就不给我治病,假慈悲,装什么弥勒佛!”
声音很耳熟嘛,鹌鹑按下发送后抬起头:“大庙哥,你病了?”
她这么一喊,吓了大庙一跳,他拍拍胸脯:“你啊?”
“什么病啊?”
“都说了我没病!”像是烦透了鹌鹑的追问,大庙连连摆手,赶鹌鹑像是赶苍蝇,突然,他目光一定:“这是你做的蛋糕吗?”
“嗯。”
大庙哥摸摸肚皮,状似为难地舔舔嘴唇:“能给我……”
“不能。”鹌鹑一缩手,紧紧搂住盒子,“是给四张的。”
“你们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鹌鹑认真地点点头,四张说了他是认真的,她也是认真的。
这个回答让大庙哥有些悻悻,他手一指边上:“能陪我坐会儿吗?”
“我要去给四张送这个。”
“我知道你要给他送东西。”他见过的人里轮起轴,除了这只鸟外也没谁了,“就一会儿。其实我骗了你,我心情不好,因为我得了癌症没钱治,能陪陪我吗?就一会儿。”
被大庙哥伪装出来的可怜巴巴所误导,鹌鹑心一软,同意了。
长椅有段时间没坐人,凉凉的。鹌鹑抱紧盒子,歪着头:“什么癌呀,严重吗?”
“我不想说。”大庙哥假装难过,吸吸鼻子:“医生说治我这个病要花很多钱。可是我没钱。”
“那怎么办?”
“等死。”他又摸摸肚子,“我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钱治病?”
“可以赚钱,打工、摆摊赚钱治病,总有办法的。啊,我忘了你生病了。”鹌鹑咬着舌尖,为自己的鲁莽不好意思。
“如果可以,我也想自食其力,可是……哎……好饿……”他又摸摸肚皮,他都这样了,这傻鸟不会还无动于衷吧。
果然,鹌鹑低头看了看盒子……
给我给我……四张斜着眼睛偷瞄,胸有成竹地笑。果然……
“这个先给你吃吧,我再给四张做。”
“谢谢!”大庙哥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泪迹未干,蛋糕还没拿到,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就把这一切“感动”打断了。
“你一个癫痫病人为了块蛋糕信口开河说自己有癌,是有多不信百无禁忌这话?”
大庙哥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四张,干巴巴的张张嘴,“这个……那个……”
“以后离这骗子远点。”说着,四张拉着鹌鹑走了。
大庙瞧着俩人远去的背影,越瞧越不顺眼:“以为就你聪明?我就不信凭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斗不过你。走着瞧,早晚把你女朋友撬了!”
四张不知道大庙哥打了这个算盘,或者说就算知道也不怕,拉着鹌鹑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拿眼睛睨她手里的东西:“给我的?”
“嗯。”她点点头,随手抱紧盒子,“差点就给他了。”
呵,他微笑。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癌症的?问人了吗?”
“喂,好歹我也是个合格的医生吧?”
“那还不敢给我包扎伤口呢。”她指指脸,蝴蝶结正随风飘扬的欢。
四张脸一僵,别开眼:“没听过关心则乱吗?”
额……
“风大,想说话回我办公室说。”看见她害羞,四张很开心。
鹌鹑也很开心,自从和四张在一起后,每天她都很开心。
住院部的人都认识四张,见他和鹌鹑一起免不了两句打趣。
“别闹,她脸皮薄。”就这么一路解释着进了电梯,只有他们两个的电梯间里,鹌鹑小声反驳:“我脸皮不薄的。”
“抗议晚了无效。”
正说笑着,电梯门大开,一声尖叫吓得鹌鹑打了个哆嗦。
“咋了?”
四张摇摇头,不过他很快就弄懂发生了什么——聚了很多人的走廊里,一个姑娘站在窗沿上,要跳楼!
要说医院这地儿,跳楼的事时有发生,而这个姑娘之所以跳楼,原因四张大致清楚。他回病房接手的第一个病人就是她。
“才确诊了得的是传染性肝炎,好不容易找到的男朋友因为这个和她分手了。”
“好傻啊。”
“是不聪明。”四张左右看看,他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就算病人跳楼和他无关也很容易惹上官司,没法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医生也成了弱势群体里的一员。
“你去我……”他想让鹌鹑去他办公室等,却发现路早被堵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忙完了我就过去找你。”
“这事和你有关吗?”
“有点儿。”他挠挠头,想推鹌鹑走,不料鹌鹑嘴一撅:“和你有关我就更不能走了。”
“不行!你必须走。”
“四张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老马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拉着他就走,可怜四张急的连句多余的嘱咐也没来得及给鹌鹑留就被老马带走了。
“你倒是让我把她安顿好啊!”
“我的乖外甥,等你安顿好她咱俩的饭碗也就丢了。”说着,老马连挤带顶,拖着四张进了内围。
窗台上,那个体重足有180的女病人哭喊着,情绪正是激动。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肯和我搞对象的,就这么跑了、跑了,我不活了!”
“这个不成找下一个嘛。”老马说着聊胜于无的劝慰话。
这话病人家属会不说?好使吗?还得找个更站得住脚的说法才行。
果然,如四张所说,病人并没因为老马的话得到丝毫安慰,反而更加捶胸顿足起来:“我都32了,一直这么胖,除了他没人肯要我的,我不活了不活了!”
窗框随着她的哭声都在隐隐作响,情况万分危急,连四张都觉得棘手。
“不行硬把人拉下来吧。”
“万一手滑呢?”老马小声回应着四张的提议。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女患者的身材,四张微微地点点头:也是。
怎么办?怎么办呢?
“那个,你肯定能找到对象的。”
就在老马万念俱灰时,一个声音小小地从人群里传来。
从听见那声音的第一刻起,四张就在心里暗下决心——鹌鹑,不听话,看我回去揍你屁股。
就在他腹诽时,面朝人群的女病人第一时间看见了鹌鹑,一愣:“你瘦了,也好看了,咋做到的??”
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