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有些荒谬。
唐久绥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了一跳。
但随后他就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除了始祖之外的人把这一整片土地都搬到天上?”
“不过这云凝而不散,风这么大都还是纹丝不动,有些蹊跷。”唐久绥又朝远方望去,一望无际的黄土在天边与这厚重的白云形成了黄白分明的绝景。唐久绥斟酌许久,觉得再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实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心中对白云之上的疑惑也分外重了许多。
“也罢,还是上去看看。”
眼看着夕阳西下,到了晚上可就更加难寻白僖,唐久绥决定道。
他手指轻动,蔚蓝色的光芒从指尖迸出,汇聚到了脚下,身子随即漂浮起来,心神一动,整个人便向天空中的那一大片云域直直的飞去。
期初在这云下仰望时,唐久绥还觉得这巨大云域只是厚重凝实了一些,偶尔也能从上面透下来几束阳光。但随着他越靠近白云,白云的厚实也就愈来愈明显起来,给唐久绥的感觉就像一块巨大的白色石砖浮在天空中。
唐久绥心中的疑惑也越重:“难不成还真有这云上之城?”
纵使他此时千般怀疑,所有的谜底,也只能等到自己踏足云上之时才能晓得。
不过这巨大的云域看似很近,唐久绥还是飞了非常久才靠近了云域的底端,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的落入了地平线,弯弯的皎月代替了它在天空中散发着清朗的光。
唐久绥当然是看不到月亮的,他终于飞到了云下极近的地方,伸手便可触到在夜空中凝重入墨色的云。
“好硬。”唐久绥真的伸手去敲了敲云底,指节在云底敲出了闷响,只觉得敲在了石头上似得。这么硬的云,想从里面穿过去自然是不大可能了,还好不远处就是云域的边界,他大可以再飞高一点,从上空进入。
“罢了,看来还是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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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云上。
“这······这是······什么地方?”
唐久绥饶是踏遍六界,见多识广,也还是被眼前的壮丽景观惊呆了。
茭白的月光洒下,竟是一大片灯火通明的屋阁楼宇蔓延到目光穷极之处,万家灯火阑珊,比人界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不遑多让。
唐久绥不是没见过繁华的城市,可他何曾见过在万丈高空上还有一座如此繁华的城市?
“莫非到了仙界?”唐久绥有些怀疑,可仙界素来地广人稀,仙人们大多数都单独在洞天福地隐居着,那仙界皇城的气派连眼前这座云上之城十之二三都未能及。
唐久绥平复了自己的惊讶,心中欣慰道:“这下可以打听白僖的下落了。”
随后,他悄悄地在这云上之城边际落下,朝城中走去。
天城中没有宵禁,天城的百姓们劳累了一天,此时正是街市中正热闹的时候,大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都尽情享受着此时此刻的繁华。唐久绥虽衣着绣着四魂界独特纹饰的黑色长袍,但也并未有人注意到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要打听消息,向来是要去些人员流动比较密集的地方。
唐久绥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一家装潢华贵的三层酒楼,这家酒楼的大招牌涂了荧光,上书“珠翠楼”三个大字,在这晚间显得极为亮眼。刚站到门口,极具眼力见的店小二看见唐久绥容貌服饰气质都颇为不凡,急忙迎了上来。
“公子您里边请啊。”店小二吆喝道:“晚饭还没吃吧,咱们楼里今日的招牌菜是清蒸······”
“嗯,本公子进店之后再看。”唐久绥并未过多理会店小二,只展开折扇摇了摇便径直往店里走去。店小二看他这般傲气,更加肯定唐久绥必然是哪家贵族出来游玩赏夜的少爷,若是把这人伺候好了,那打赏的银子还不像流水一般?他这么想着,腿脚十分轻快的又跟在了唐久绥的后面不敢多话,只是谄媚的笑着。
此时珠翠楼里宾客几乎满了座,不时有来往的小二们吆喝着菜名游走与桌与桌之间,跟在唐久绥身后的店小二眼力尖,直接把唐久绥带到了一个空桌旁。
唐久绥作罢,赞扬道:“你这小二颇有眼力,不错。”
“公子说笑了,干我们这一行,这都是必备的功夫。菜名儿在厅中央的墙上,您想吃点什么尽管点。”小二听着唐久绥夸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吃什么暂且不急,一直都听闻这珠翠楼汇聚了整个天城来往的宾客,消息极为灵通,你这小二定是百晓生般的人物,所以我本公子先问你一件事。回答的本公子满意了······”唐久绥胡诌一番,从袖中取出一枚花纹甚繁的金戒指放在桌上,又道:“这金戒你便可自行拿去。”
方才唐久绥在这集市上东逛西瞧,发现这天城的流通之物也是六界惯用的金银铜玉。另外这枚金戒也是做工精美大气,极为喜人,一看就知是价值不菲之物。小二当即道:“公子您尽管问,小的哪怕为了这戒指,也定对公子知无不言。”
“好,其实这问题也并不为难你。本公子素来喜欢美人和珍稀的宝物,你可知······天城中,最近可有什么宝物和美艳绝伦的女子突然现世?”唐久绥问道。
“小的懂,这两样哪个男人不喜欢?”小二笑道:“公子,小的直说,最近的确没什么宝物现世的消息。不过这女子,倒是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公子的要求。”
“哦?宝物不重要、不重要,美人才是重中之重。你快讲与我听。”唐久绥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急色道。
小二道:“看来公子久久在深墙大院中住着,还不知道最近的传闻,嘿!那可真是惊动了整个天城!”
“快讲快讲。”
“这也是今晨才从宫里流传出来的传闻了,咱们的皇帝陛下,有了心仪的女子,就住在不远处的丞相府中。陛下还要让她参加选后日的选后大典。这皇帝陛下可是整个天城女子的梦中情人,这不,今晚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子都来街上采买胭脂绸缎了,就是就要与陛下的心仪之人争斗一番美貌。您说,这皇帝陛下亲自选中的人,容貌能差吗?”
“皇帝的心仪之人?还要参加选后大典?这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吧。”唐久绥想起白僖向来我行我素的潇洒性子,实在是不能把这女子与白僖联想到一起。
回过神来,唐久绥看到小二正眼馋地对那枚金戒指流着口水,佯怒道:“你这小二说的是什么话,那皇帝陛下看上的女人也说与我听,这不是自找没趣吗?”作势就要把金戒指收回袖里。
“公子公子!别着急啊。”小二着急起来,忙道:“小的这里还有其他家美貌女子的消息,小的的母亲也是远近有名的媒婆啊公子,您再问点什么吧。”
“你能说到的姑娘,本公子会看在眼里?”唐久绥扮这贵公子愈发逼真起来,那跋扈的气质倒与人间的纨绔并无二致。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皇帝陛下的女人,虽然得不到,但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应是不枉此生,你只需告诉我这丞相府的位置,这枚金戒指就依旧是你的,怎样?”
“当然当然,丞相府就在出了珠翠楼朝东走,路过第三个街口左拐就能看到,那里就一栋大宅子,好找的很。”
“成,戒指归你了。”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唐久绥把戒指直接扔在了桌上,转身离开了珠翠楼。
“公子你还没点······”小二刚想叫住唐久绥,但眼珠一转,瞄到了桌上的戒指,也怕别人瞧见他得了这件宝贝,也顾不上没吃饭就离开的唐久绥了,飞快地把戒指放入口中咬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起来。
“这种富家哥儿,要是每天都多来几个就好了。”
照着小二指的路,唐久绥直接找到了丞相府。
虽然自己心里也还是怀疑女子究竟是不是白僖,毕竟抛头露面这回事也不像白僖能做出来的事。不过缥缈神珠有替换人记忆的奇异功用,白僖此时是白僖还是阿苦也尚不可知,唐久绥觉得还是先来丞相府看一眼也好。
反正这天上城,在唐久绥没亲眼见过之前他也不曾相信,结果不还是令他大吃一惊?万一白僖只是被缥缈神珠改变了心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唐久绥这么想着,又打算故技重施,潜入这丞相府中。
自打认识白僖以来,他堂堂界主就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一跃就翻进了丞相府的墙里。
“妹妹,千万你小心些。怎么这吉服穿在身上,就连路也不会走了?”
唐久绥听到了有女子的声音愈来愈近,急忙躲入了一旁的阴影处。
从花园里出来了两个女子,唐久绥定睛看去,整个人都怔了。
“白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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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进了府中,恰好就看到你与一女子同行进了房。我待那女子离去后,才敲门进来。”唐久绥合上折扇,把自己的讲述做了个结尾。
“话已讲完,你随我离开吧。我和——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唐久绥对白喜道,不知怎的,对着失去记忆的白僖,他才能没有顾虑的讲一些以前从未讲过的话。
“离开?”白喜与罗炽异口同声道。
“不成。”白喜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罗炽直接打断道。
“正主还没说话,你倒先开了口。”唐久绥皱起眉头道:“你能做得了她的主?”
“我说不成就是不成,我是天城皇帝,没有我的允许,谁又能走的出天城一步?”罗炽站立了起来,霸气凛然道,“你的话是真是假还有待推敲,此时她还未恢复记忆,与你一同离开我很不放心。在这天城之中她至少安全一些。”
“井底的皇帝好大的架子,真当我就弱你几分?”唐久绥也站了起来,第一次动了真火,脸色不太好看地讥讽道。
“你说什么?”
这才过了没多久,两人又在屋中对峙起来,这次的局势可比之前要紧张的多,连屋中摆放的器具都微微颤抖起来,桌上的茶杯已经隐隐出现了裂痕。
“两位,还请不要随便就做了小女子的主。”白喜沉声道,显然是有些怒了。
她摆摆手道:“天色已晚,小女子要歇息了,还请两位‘贵客’自行离去。”
“白喜······”罗炽看白喜垂下了头,便轻轻唤了一声。
“陛下,请不要让我为难。”白喜没有抬头,道:“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哼。”唐久绥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屋子。罗炽见唐久绥离去,就剩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再在屋中呆着,只好轻叹一声,随唐久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