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王的战船上每个人都有负责警戒的方位,没有人员交替,唐久绥落得一个自在。路遇战船汇集,唐久绥猜测这条船应该在返航途中,而且已经很接近蓬莱仙山了。
“成才,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情况?”身材高大的夫长又巡到船侧,问唐久绥。
“禀夫长,未发现情况。”唐久绥原本面朝海面,此时微微埋头。
“好,即将入港,王命渐近,万万不可在最后关头出岔子。”夫长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夫长走后,唐久绥闭上双目,眉关紧锁,开始思考起另一颗缥缈神珠的下落。
陶然王十分重视这珠子,如今被盗走一颗,另一颗一定被他放在极其重要的地方。
随着一声悠长的哨响,战船终于缓缓停在了码头旁,夫长招呼众士兵集合下船,唐久绥在当中混了出去,又趁周围人没有注意钻进路旁的树林便隐藏起来。
陶然王的宫殿就坐落在蓬莱仙山的最高处,在蓬莱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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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王宫。
陶然王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凝望着那副画,眼里满是痴情。
一画两人,苏稷与阿苦,不论作为陶然还是苏稷,他都爱到了极致。
他看着画,双手紧紧的护在胸口,那是装有白僖的那颗缥缈神珠。
“再过几个时辰?”陶然王的声音颤抖着,自言自语问道,“还是几天?几月?几年?白僖啊白僖,我可真希望你快点支持不住。”
从那个叫唐少桀的神秘男人说世上有这神奇珠子的存在到如今到这最后一步,他始终毅然决然,从不后悔。
“阿苦,我们马上就能相见了……”陶然王,不,应该称其为苏稷,双目充血。
“王!”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
“说。”
“巡逻船的海鸽来信,称上岸之后少了一个士兵,觉得此事蹊跷,特来禀报。”
苏稷听罢,问道:“何时发现的?”
“半个时辰前。”
“通知所有战船迅速回港,每个士兵都要确认身份,同时加强宫内的守卫,来人非同一般,应该已经进来了。”苏稷说罢,摆了摆手,侍卫应声,立刻跑出去通报命令了。
苏稷起身,在屋中悠闲地踱起步来。
“步履那颗珠子已经到了那人手里,他却又上了这仙山,那就证明白僖亦是他的目标,只要这颗缥缈神珠不离我身,那我可不怕他不现身。”
“我不会让任何人,拦我与阿苦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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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久绥就堪堪悬立于寝宫外茂密的树梢旁,此处视野极佳,陶然寝宫内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虽不知此时苏稷的修为深浅,但凭他以往的杀神之名,唐久绥决定能不与之正面交锋便不正面交锋。
他看得到苏稷在房里,并没有一丁点出屋的意思。
白僖还在珠中饱受轮回之苦,拖的时间越久便越是危险,一旦白僖成了阿苦……唐久绥一想到这里,胸口便有些闷。
突然,唐久绥感觉袖内某物隐隐发热,正在诧异是什么,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为何不回来叫我一起?”步履突然出现在了唐久绥的身边。
唐久绥正好将袖中的东西掏了出来,拿出一看,一根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的笔毫。
“我猜到你会单独行事,你离开的时候藏了一根笔毫,这样我便知道你的位置。”步履看到他探究的眼神,主动说道。
“你的伤?”唐久绥的语气微微有些无奈,问步履。
“还是那样。”
“你还真是大胆。此时离陶然王这么近,要是被他发觉附近有人用法术,好事便都让你坏了。”
“这笔毫与我的本体神识相连,不属于法术。”步履淡淡地解释一番,顿了顿,又道:“你走时留下的结界很是牢固。”
被戳穿的唐久绥神色未变,云淡风轻地忽略了步履的话:“你既然来了,我也不能撵你走。”
对于救出白僖这件正事,步履还是非常在意的,立刻问道:“可有何办法了?”
唐久绥点了点头:“屋内陶然王在墙边驻足很久,我记得那面墙上是一副画。”
“嗯,画里是苏稷,你上次进去过应该有印象。”步履补充道。
“那副画对他的意义非常重大,所以一会儿你率先下去拖延时间。我去屋内再找寻白僖的那颗珠子,如果没找到,我就带上画去与你汇合。”
“慢着。”步履道:“如果你没找到,那珠子会在哪。”
唐久绥沉声道:“应该只会在陶然王身上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现在伤势只恢复了一半,再加上我,对上那个苏稷恐怕……”
“你怕了?”听他这么讲,步履神色一冷,打断道。
“自然没有。”唐久绥摇头,神色也变得坚毅起来。
“最好没有。”步履丢下一句话,便直接跳下了树。
唐久绥摇着头,无奈的笑了下,也悄悄下了树,等待着步履的动作。
步履不遮不掩,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什么人?”苏稷的侍卫队见步履来势汹汹,立刻拔出了剑。
步履依旧不紧不慢走着,喝道:“海上蛮民,凡人之躯,也敢对我拔剑相向?”
“列阵!”侍卫长看出了步履来路不一般,,口令刚下,十几名侍卫立刻结成了一个防守的军阵法“雁行阵”。
步履越来越近,侍卫们的神情也都非常紧张,步履在雁行阵十步之外停下了脚步,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间爆出了金光,金光凝而不散,周围的空气都随着金光的运动而扭曲起来。
“还不退吗?”步履又大喝道,其声霸气凛然,刹那间就把众侍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众侍卫无不骇然,一声之威尚如此恐怖,那他手中蕴的那团金光该有怎样的威力?
步履随手一挥,金光脱手而出,朝着侍卫们缓缓飞去。
“步履先生法力高强,何苦与我这些侍卫较劲。”宫内飘出一个声音,陶然王随即御空而出,站在了雁行阵前,右手作掌平举,轻描淡写的握住了金光。那金光在苏稷掌缝中越来越暗淡,最终消散在了空气中。
陶然王身后的左手摆了摆,示意侍卫们离开,侍卫们心领神会的悄悄撤退,神仙斗法,凡人们填进去再多也是白白送死。
步履道:“你终于肯出来了,陶然王。不,应该称你为苏稷。”
“可惜了。我本以为在这个差不多的时候,你会使陶然重生。那么现在我还可以与你饮着酒共话往事。”苏稷的声音中有些愤恨,“可你却不是他。”
“我自然不是他,我步履伴天地而生,没有人能够取代。”步履眼中杀气尽露,“白僖在另一颗珠中吧?”
苏稷冷笑道:“步履先生出身高贵,我苏稷也不是三两句话就任人宰割的羔羊。我是对不起你和白先生,但为了阿苦,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与整个六界为敌。”
“唐久绥,我尽力了。”步履见和苏稷无法交流,一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率先又蕴起一团金光,朝苏稷打了出去,威势远超之前向侍卫们打出的那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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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苏稷和步履开打,唐久绥也没有闲着,轻车熟路地进入了陶然王的寝宫,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副苏稷的画像。虽然是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受到的震撼却依然不小,画中苏稷气势逼人,凌厉如刀。唐久绥望了一瞬便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床,案,书柜……都没有……”
有些失望的唐久绥把目光再次转向画像,看来是只能用这个下下策赌一把了。
“轰!”宫外传来了巨大的声音,应该是步履与苏稷已经动了手。
“果然,把拖延时间交给他还是有些不妥。”唐久绥无奈地用折扇轻点自己的额头自语道,想起步履伤势未愈,唐久绥手指微微勾了勾,墙上苏稷的画像立刻卷了起来,飞入了他的袖中。
出了门,立刻就看到步履和苏稷已经战作一团,步履的手中金光不停闪烁,每一道金光都带着无上的威势。苏稷周身被血红色的气流护着,步履的金光与气流相碰撞,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可爆炸声过后,苏稷却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
“哼。”步履见金光对苏稷似乎没有影响,冷哼一声,身形兀的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苏稷的后上方,运起金光在拳,一拳砸穿了苏稷护身的血色气流,威势丝毫不减,砸向苏稷的头颅。
苏稷反应也丝毫不慢,身子未转,左手却已经举在了身后,牢牢地握住了步履的拳。
“步履先生似乎受了很大的伤啊。”苏稷慢慢转过身,左手臂微微颤抖着,但脸上仍是笑容,双眸微微泛红,“这一击,软弱无力。”
步履冷冷道:“废话少说。”话音刚落,左拳又是一拳砸下,直奔苏稷的额头击去。
“啪。”苏稷故技重施,又用右手接下了这一拳。
二人手抵手,都在不断加大力道,步履看到苏稷的双眸越来越血红,神情也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杀神苏稷,几近觉醒。
步履正要加大力道,突然觉得脑中钻心一痛,手上力道如无根之木一般软了下来,好在步履身法极快,强忍着疼痛向后拉开了与苏稷的距离。
“该死,果然还是有些逞强……”步履心道。他的伤势其实只恢复了三成左右,只是他的骄傲让他绝对不能允许唐久绥先他一步救出白僖,所以他感觉能微微使用法术便来了。
苏稷看出了步履的伤势,笑了起来,“步履先生,既然给了你机会你不把握住,那么我可要用力了。”
“你……”步履才张口说出一字,腹部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再一看,苏稷带着血红色的一拳已经抵在了他的小腹上。
“噗——”金色的血液从步履口中喷洒而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飞入树林中,几颗极粗的树木轰然倒塌。
苏稷脸上笑容几近疯狂,眸中血光更盛,步履的金色血液似乎使他非常兴奋。
步履倚着树木,艰难的站了起来,随意的抹去了唇边的血,笑道:“你也没多大力气,再来。”
“还是别再来了。”唐久绥出现在了步履的身边轻声道,“不要逞强。”
苏稷看到唐久绥突然出现,微微有些惊讶:“看来你就是盗珠人。”
“你别多事。”步履沉声道,“让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自打天地初成这万万年以来,他步履第一次被人搞的这么狼狈不堪,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后退一步,哪怕是重伤在身,也一定要迎战到底。
“你还想不想救出白僖?”
唐久绥一句话,让步履冷静了下来。
一切都是为了白僖,步履不作声,算是听了唐久绥的话。
唐久绥松了口气,把画卷朝苏稷一展,道:“苏稷,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