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绥带着邱彧离开了天之边,赶回四魂界的路上,他先是把步履告诉他的流戈的事讲给了邱彧,然后讲完一回头发现邱彧一直盯着他看。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他一扇子就要往他头上敲,不想被邱彧灵活的躲开。
邱彧还是盯着他,一脸神神秘秘:“公子,你心里有事。你不仅讲故事心不在焉,你连打我都迟钝了。你说,你心里有什么事?”
唐久绥脸色沉下去:“没什么事。”
“那你干嘛就是不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就要走?我连个,连个再见都没跟姑娘说上……”邱彧噘着嘴,甩着他的大红袖子。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要与她为敌,那就该现在早些说那句再见。”唐久绥眼有哀伤,眼底深邃。
“为敌?”邱彧不解,“白姑娘为什么会与我们为敌?”
可唐久绥没再理他,大步走在前面。
“哎,公子你等等我……你等等……”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那日白僖因心中有气主动要跟步履斗法,最后从他口中得知始祖的遗言,本就心中难平复之际,不想事情发展着发展着步履竟吻上了她。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有些凉意,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因为步履只是轻轻吻了她一下,便放开了她的腰。
白僖缓过神来,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对他,转身就飞身离去,飞过了血河,绕过了无涯山,在偌大的天之边绕了不知多少个来回,夜里才回了家。
“主动的人明明是我,可你跑的倒是快。”不想黑黢黢的屋里坐着一个人,似乎专门等她回来。
步履说话间点亮了屋里的灯,饶有兴趣地盯着进屋的白僖。
“我……”突然与他面对面,白僖清了清嗓子,“我也觉得跑的有些仓促,所以便回来了。”
她挺了挺腰板,把脸上的红晕压下去,声音淡然:“大家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我都理解。”
“你理解?”他盯着她的表情,一边唇角勾起,“嗯,既然理解,那我们不如把白日里没做完的事情继续?”
白日里没做完的事情……男女亲吻,然后、然后?然后……白僖刚才压下去的红晕刷的一下窜上了她的脸颊。
步履说完就向她走过来,眼看他走近,白僖下意识的往后退,退了几步后人撞到门上,退无可退之时,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早知你理解,我何苦等这几万年……”他人已经凑过来,伏在她耳边,声音沉沉,搔着人耳,“你还记不记得你化成人形那日,你问我什么是娶?白僖,我今日娶了你好不好?”
我今日娶了你好不好?
白僖愣住,陷入他深深的眸中。
她怎么会不记得她化成人形那日?她刚刚化为人形的那天,赤^裸着身却尚未有羞耻之心,兴奋不已的左摸摸右看看,然后迈着光洁的两条腿从血河中奔向岸上。远远地看到那一幕,步履就停住了脚步,他那时凝视她的姿容,眼中从未有过的深沉。
当时她就那样跑过去,无比激动地拥抱他,像她还是一本书时便无数次想象过的一般拥抱他、像个真真正正的人一般拥抱他。
那天步履说:“你知不知道在六界有个规矩,男子看了女子的身子,便要娶她?”
她问他什么是娶。
他便未回答了,只是轻轻弹指,之后凭空一件白色纱裙便落在了白僖的身上,遮住了她大片的春光。
那是她成人后第一件衣裳。
“我……”两人此时近在咫尺,呼吸温热,白僖近看着步履的眉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从侧面逃了出去。
她这一逃,步履的眼底闪过一瞬失望。
“你今日都承认自己错了,我不与你生气便是了。莫要开这样的玩笑逗我……”她在桌前坐下,使劲压着快速的心跳。
他也在她对面坐下,声线无波:“好。”
“而且,我今日在外其实仔细想过了你跟我说的始祖遗言的事情。原本我的内心很乱,可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流戈的事情,就想或许我也该像流戈一样,在毫无头绪和出路的时候,从头来过。若我重新开始我之前做过的一切,没准会有更好的答案。”白僖冷静下来,缓缓道。
她不想相信自己生来便是为了毁掉那么多人,可步履又不会骗她,所以她内心纠结之后,决定从头看起,说不上在这件事上便会找到新的解决办法。
“所以,”步履思虑片刻,深深看她,“你要从哪里开始呢?”
说完就见白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信纸上还有一个似乎以前见过的信章。
“我也没有在外面白逛这一天,恰好让我截到了寄往天之边给我的一封信。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我受伤刚愈那一阵,接到过蓬莱陶然王的书信,然后我只身前往蓬莱听他讲故事?这封信,还是他写的。”
步履接过信纸,略略一看,已经了然:“他要死了?”
白僖点头,轻叹一声:“他说自己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可他此生朋友不多,知他心事者更少,所以想最后见我一面,与我说说话。我之前在他那里听得苏稷和阿苦的故事,算是我印象最深刻的故事。所以我想,此次再去,说不定我会从这个将死之人那里发现一些我之前未注意到的东西。”
“所以你方才说了那么多,又是提流戈又是发感慨的,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去找苏稷和阿苦的故事的后半截了?”步履一眼看穿,将信纸甩在桌上,手掌摊开,旁边桌上的一个暗红色瓷瓶便飞到他的手上,他端详两眼,道,“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有什么吸引力,让你惦念这么久。”
他拿着的正是装着海上王苏稷和名叫阿苦的女子的故事的瓷瓶,那日白僖曾拿起来和邱彧聊起过。
“我想知道他们后面的事情是真的,想借此机会放空一下自己也是真的。”白僖一脸认真。
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步履攥住了手中的瓷瓶,双眸脉脉。
“那这次,我便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