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僖只能紧紧抱着唐久绥,他却眼看着马上就要像邱彧一样彻底昏过去。
她只觉得他越来越重,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你别昏啊,”白僖有些焦急,“我一直觉得你的修为很厉害的……”
唐久绥眼睛马上就要闭上,眼皮颤抖着,看得出他自己仅存的意识也在挣扎。
他喃喃自语:“边眉,边眉……”
“边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叫女人的名字……”白僖先是一愣,然后没由来的莫名烦躁,用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的力气用的很大,似乎想要就这样让他清醒:“唐久绥?唐久绥……”
拍了两下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的后背有一处地方,出奇的烫,她紧接着将手放在那处,只感觉掌心里在燃着一团火焰。
唐久绥还是彻底昏了过去,白僖将他放在邱彧旁边后,翻过了他的身子。
他的衣服被掀开,整个背部呈现在她的眼前。
满背的伤痕,有的旧有的新。可这一背的伤痕却不如他背上的另外一个东西,吸引白僖的目光。
一张仿佛活在皮肤上的地图,蜿蜒曲折,交错盘桓,然后在其中一处,绽开了一个算不上大却极深的口子,触目惊心。
正是这个伤口,刚才隔着衣服灼烧着白僖的手掌。
这是白僖第二次见四魂人的魂脉。
却是第一次见识到,魂脉上这么可怕的伤口。
原来,唐久绥身上有伤。
唐久绥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客栈的房间里了。
“公子,你醒啦。”邱彧扶他坐起来,然后外面就进来了两个人。
白僖和莫菡。
“等你醒来,我们可是整整等了两天两夜,”白僖的语气不咸不淡,“你既然那么有本事都能提前想到我们会在缙塔里出事,怎么就治不好自己的伤呢。”
邱彧给几个人倒茶,眼珠子在白僖和唐久绥两人身上偷偷瞥来瞥去。
“公子,是白姑娘稳住了你的伤势。”他走到唐久绥身边时,凑到他耳边说。
唐久绥自醒来就感觉到背上的伤已经大好,此时闻言去看白僖,笑了之后反而先跟莫菡说话。
“看来还是夫人救了我们三个,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公子不是也没有食言,让我见到了那个人。”莫菡还是一派端庄,只是最后说到“那个人”时眼神闪了闪。
唐久绥三人在去缙塔之前,唐久绥便想到他隐瞒白僖的伤势可能会在关键时候坏了事,因为不知为何,从上次被四魂界法术所伤后,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缙塔一行注定会凶险无比。
而且在基本确定了缙塔此时的主人就是严诀,甚至极可能是恢复法力的隼鹘后,他的这种不祥的感觉来的更厉害。
仔细思考了之后,他意识到如果三人在完全未知的塔中出事,能救他们的并且愿意救他们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遇到白僖的事情一定会出面的步履,另一个就是与他们仅有一面之缘还不太愉快的莫菡。
步履是和白僖一样的上古人物,而莫菡只是一个凡人。
似乎怎么看,都应该是让步履来做后盾比较好,可是唐久绥偏偏选了后者。
三人出发之前的前一天,他去见了莫菡,跟她做了一笔交易。
他跟她说:“明日我们可能会遇上危险,那时可能只有夫人出面才能救我们出来。作为交换,夫人可以见到那个还活着的负心人。”
莫菡看他良久:“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答应?”
“之前通过一些方法得知了一些夫人和严诀的往事,虽不全面,但那时夫人的喜悦和哀痛我皆感同身受。我想,那么爱过和恨过的一个人,换做是我,也不会就这么放下的。”唐久绥如此回答。
“唐公子和白姑娘,倒是不太一样,”莫菡停顿后眼神渐渐有了光,“我答应你。”
于是第二天,跟在三人后面的莫菡在缙塔外等了三炷香还不见三人出来的时候,就按照和唐久绥事前约定好的那样,上前敲了缙塔的大门。
“告诉他,来找他的人,叫莫菡。”
她就站在门口,告诉开门的弟子。
邱彧和莫菡先后出了房间后,屋内只剩下白僖和唐久绥两个人。
“那个,”唐久绥见白僖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能先开口,“谢谢你治了我的伤,我还以为……”
“以为我没见识,既看不懂也治不好你的伤?是吧?”白僖抢他的话,抬眼打量他。
“没有没有,”唐久绥连忙摇头,然后意识到什么,“是邱彧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那个小子的嘴……”
白僖摇了摇头,认真纠正他:“邱彧是我见过,最老实的孩子。”
“孩子?他那个年纪随便放在六界都可以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唐久绥说着发现白僖的目光越来越冷,垂眸改口,“不过也是,几千岁的人在白先生你面前就是孩子。”
他特意称了她“白先生”。
“嗯,”白僖满意地点点头,“所以,以后,你,再受伤的话,就别瞒着我,我喜欢不说谎话的孩子。”
她说完起身就走,唐久绥还愣在她刚才称他的那声“孩子”里。
“哦对了,”白僖停下来扭头看他,“你昏迷的时候,我特意问了邱彧你的年龄。原来唐久绥你才五千岁啊。”
“我可都记不清我几万岁了。”她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