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对于他这种人,必须要给他点教训,才肯说实话。”兵部尚书韩迎说。
鹿以菱也走近刺客,仔细观察他,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线索。她注意到他身上士兵铠甲似乎是新的,没有浓浓的土味和血腥味,反倒是有股焚香味道。
看样子,他背后的人,至少是宫里的人。
“殿下,还是派人搜身比较好。”鹿以菱提醒道。
骆胤燃看了韩迎一眼,他马上叫人进来搜身。
果然,从他身上搜到了一张地契和银票。
“是谁只是你这么做的?”骆胤燃脸色阴沉下来,用他刚刚试图刺杀自己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质问。
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那把匕首有多锋利,稍有不善,便可当即致命。
然而,那刺客却似乎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意思。依旧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揶揄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说的。”
鹿以菱清楚,他一定是收了什么好处,才会这么不怕死。
虽然这样的人看似十分有气魄,却也有他心软之处。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一一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自然会什么都交代了。
鹿以菱走到骆胤燃面前说,“殿下,让我来试试。”
骆胤燃笑了笑说,“好啊!交给你!”他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鹿以菱微微一笑 ,绕着刺客转了一圈后,说,“你这么袒护你的主子,可曾想过他是不是也会如此真心待你?”
她故做沉思,点了点太阳穴,继续道,“让我想一想啊,他雇你做杀手,能给你的似乎只有银两。”说到这,鹿以菱从骆胤燃手里抽回刚才搜查出来的地契展示在他面前,说,“哦,就是这个东西。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死了,这些东西会去那里?”
那刺客马上反应过来,纠正道,“你也不用激我。我即便是死了,这地契也必然是在我婆娘手里。断然不会出现差错的。“
“哦?是吗?”鹿以菱微微侧转半身,与骆胤燃对视一眼,又道,“那你可知道,官家若要收这个物件儿,你拿什么争?难道你要说,你是通过谋害储君赚来的?”
那人脸色有些变了,但仍然不松口。
鹿以菱接着说,“对于你而言,无论你做什么,想必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拿命赚钱,可对于你身后的那个人呢?他不知道雇佣过多少你这样的杀手。一旦你死了,还会有其他的杀手前仆后继地跟上。你认为你这个东西,家里人还能拿到吗?”
刺客心里疑虑了,低下头来,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显得无比艰难。
韩迎看着倒是有些欣喜,一个善于搭建皇宫的鹿侍郎,女流之辈,三言两语便让刺客动摇军心。厉害!”
以前,骆胤燃也只觉得鹿以菱有调皮的性子,却不想如今嘴皮子越发厉害了。
“得知你入狱,你幕后的人,或许会愤怒,任务失败,但他绝不会怜惜你守口如瓶的后果……”
“别说了!……”那人终于抵挡不住了,放低声音,说,“实不相瞒,真正的雇凶之刃,我未曾见过。他们也不可能证的让我见到。每次与我对接的是个蒙面人,他的眼睛似乎有道疤,比我高一些。常常带一把佩剑。”
根据他的描述,骆胤燃觉得宫里有一个人似乎符合他说的这些特征。
“本宫知道是谁了。”
“我猜到是谁了。”鹿以菱与骆胤燃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这让韩迎瞪大双眼。
骆胤燃让韩迎找人将那刺客一路秘密押回天牢,他们二人直接骑马回宫。
一入宫门,骆胤燃便直接前往金康殿。
今日无早朝,骆夔还在书房里看奏折,听到公公通报,扔下折子,宣他入殿。
“儿臣参加父皇!”
“何事?”
骆胤燃拿出匕首,一字一顿道,“有人要杀儿臣。”
公公顿时脸色煞白,惊慌地看了看皇帝。
骆夔反倒是一脸淡定,问,“查到人了?”
“是!”
“认识?”
“朝夕相处。”
“你打算如何啊?”骆夔一句接一句地问,让公公听的糊涂。
骆胤燃说,“按律法处置。”
“恩,谋害皇嗣,是该处以极刑。”骆夔又拿起奏折,一本正经地说。
“谢主隆恩,那儿臣就依法处理。” 说着,骆胤燃起身欲走。
骆夔却叫住他,支开了公公,只留他们父子二人,单独谈话。
没了外人,骆夔才挑明了骆胤燃的话,说, “燃儿,那人可是你兄长?”
“是!”骆胤燃也毫不掩饰,“已经拿到了证据,谁也救不了他了。”
说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骆夔心里也是舍不得长子的,可如今,他几次陷害骆胤燃,他终究还是护不住了。
“可否留他性命?”骆夔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口吻说的。
骆胤燃有点难过,“可他从未想过给儿臣一条活口。”
“朕会将他赶出北印,流放也罢,贬为庶民也罢,只求留他一命。”
其实,从一开始,袁正袁兆出事后,骆夔心里便已经有了疑虑。私底下派人彻查过此事,奈何他终究还是不死心。
昱王的目的很简单,利用朝臣,让骆胤燃一步步推到悬崖边上。原本以为他或许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待朝臣判处死刑后。他再来拿出证据,向世人宣告太子骆胤燃能力不足,野心勃勃,不是北印皇朝的最佳人选。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骆胤燃居然在最后关头,找到了关键点。他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刺杀!
自打他们一离开鹿宅,白雨茵便将他们的行踪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他。原以为布的一手好棋,却不想竟然失败了。
骆胤燃咬了咬牙,说,“从小到大,儿臣都拿哥哥当亲人,可他从未真心待我。”
“可那他也是你兄长!如今,北印就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了。”
“父皇,他是您的儿子,儿臣就不是吗?”骆胤燃眼睛有点发红,他心里其实早已有了主意,也无非是想试探两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骆胤燃起身,朝大殿门前走。到了门槛处,又停步,“儿臣,会饶他性命,但不会轻饶他。”
说完,便快步离开。
他前脚刚走,昱王后脚就来了,哭哭啼啼哀求骆夔,坚称那人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