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鹿以菱只能带着众人日夜不休地同时为两位太后修建陵园。
两座陵园从外型上看,大小形状风格完全一致,但是内部却截然不同。一个素雅庄重,一个富丽堂皇,足以彰显两位太后的性情之别了。
乌兰太后的陵园墓室内,从壁画到壁灯、铜鹤、红柱依旧雕栏玉砌都做了精致的雕刻,处处彰显皇家风范。
这些细节,都无形中加大了鹿以菱的工程量。
她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尽量鹿以菱努力打起精神来,但却让人发现了她的疲态。
施工进行到第五天,鹿以菱终于扛不住了,趁着夜深趴在东墓室打盹。很快,就进入梦乡。
在梦里,她再一次看见了爹娘,她们的音容笑貌,让鹿以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她开心地朝爹娘跑去,却在最后一步,突然被一场大火拦住。鹿以菱傻眼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四处找水,大声呼救,却全然无用。火势越来越大,再也控制不住了。
鹿以菱看着爹娘对她张嘴说了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四处都是炙热、都是恐惧、痛苦的哭喊声……
“爹……娘……”鹿以菱大喊中,忽然惊醒过来。
然后,眼前的场景,让她惊恐万状,错愕。
墓室里处处一片浓烟密布,热浪滚滚……
鹿以菱第一反应便是走水了,她回头看向四周,却什么也看不清。
只朦胧中听见有人喊道,“走水啦!走水啦!快拿水来!”
鹿以菱顺着声音,凭着记忆往墓室的门口走,可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头上的一块巨石掉了下来。
若不是她躲得快,整个人都将被砸伤。墓室里的木质结构以及石料都先后有了倒塌的迹象。待鹿以菱眼前的黑烟消散了不少,她才看见前面,有人摔倒在地。
鹿以菱想要快步冲过去救人,才刚刚碰到那人的手臂,就紧接着被墓室的一块木板砸到了脚。
而与此同时,墓室的门彻底被封了。
火势不减,烟雾弥漫,鹿以菱渐渐地吸入一些浓烟,再也睁不开双眼,昏了过去……
墓室内的近千名匠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全部失联。
消息还快传到了宫里。一听说,墓室走水,而鹿以菱人还在里面,骆胤燃顾不得多问什么,立即起身快马加鞭赶往墓室。
那一路,即便是骆胤燃几乎跑断了马腿,却还是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到了墓室,看见墓室一片狼藉,心急如焚。
下马后,骆胤燃亲自上前摆石块,实在不行,用双手扒开石头。
他双眼发红,面色冷峻,满心的担忧都化成了一股冷风。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鹿以菱,本宫命你必须活着!
侍卫们见状,不敢怠慢,也同他一起,开始救人……
一个时辰后,墓室内的所有匠人都被找了出来,鹿以菱伤势不轻。骆胤燃将她从墓室里抱出来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让人忍不住畏惧。
振羽的马车一到,骆胤燃吩咐众人全力救治所有活着的匠人,妥善处理死去的人后,带着鹿以菱直接回了鹿宅。
他刻意将她直接带回玉光殿,但是他更怕给她带来麻烦。于是,只好……
得知消息的牧云筑,立即赶来。一看见鹿以菱的样子,不禁惊呼,“小鹿,小鹿,你这是怎么了?”
“启禀太子殿下,太医已经到了。”骆胤燃刚把鹿以菱放下,振羽便带着太医进来了。
骆胤燃立即起身,将一切交给太医。
看着太医脸上的神情变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牧云筑捏着手帕的手,不由地紧张起来
“怎么样了?”太医已收起脉枕,骆胤燃便立即上前追问。
张太医看了鹿以菱一眼后,走到一边,恭恭敬敬地说,“启禀殿下,鹿总管吸入了太多浓烟,又被困在底下那么久,所以才会一直昏迷。又因为长期劳累,太过虚弱。老臣给她开几副方子就能好。”
骆胤燃一听,长吁了一口气。
谁知,张太后又补充道,“只是……”
“只是什么?”
“鹿总管腿上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只怕……太后哪里不会好过。”
骆胤燃听闻,说,“原来如此,此事本宫自有分寸。”
“那老臣就先退下了。”说着,张太医退出房内。
牧云筑看着骆胤燃是真的担心鹿以菱,便也寻了一个借口先出去。
谁知,太后得知陵园走水之事,已经命身边的嬷嬷来鹿宅抓人了。
“鹿以菱,还不出来领罪!”老嬷嬷口气十分生硬,怒气冲冲地说。
骆胤燃还没有来得及与鹿以菱说几句悄悄话,就听见门口的动静。无奈,只得将鹿以菱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后,大大方方地从房内走了出来。
“胡嬷嬷,现在是越发威风了。”骆胤燃脚刚一迈出房内,被讥讽道。
胡嬷嬷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爷居然在这里,立即跪地说,“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呵!你还知道本宫是太子?”
“太子息怒,老奴不知殿下在此。老奴失礼了,还望殿下恕罪。”面对气场强大的主子,胡嬷嬷刚才的威风尽数消散,犹如一只病猫。“老奴也是奉旨传召。”
胡嬷嬷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了,骆胤燃就算有心要护鹿以菱,却也不便硬着对太后对着干。
他白了她一眼,道,“如今已经夜深了,鹿以菱又为抢救墓室而昏迷受伤,入不了宫了。”
“这……”胡嬷嬷没有料到,太子居然对一个小小的匠人如此袒护……,有些为难。
“本宫与你回去。”骆胤燃说完,叮嘱牧云筑好生照顾鹿以菱后,快步上马入宫。
见他人走远了,牧云筑一边帮鹿以菱擦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说,“你呀,总说不可能,不可能,可我怎么看着,殿下对你那是真心。希望经过这么一遭之后,你能想开。”
鹿以菱的手指动了动,双眼却依旧紧闭。
到了永福宫后,骆胤燃刚刚向太后行礼,就听她大声道,“燃儿,你如今可是太子,如此光明睁大地护着一个女匠人,你将哀家置于何处?”
“太后息怒!鹿以菱毕竟是您与张太后陵园的负责人。出了事,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如今,人都已经昏迷了,带来也只会于事无补。”骆胤燃说。
“哦?那你想哀家如何?还有不到三日,可就是张太后出殡之时……”乌兰太后将所有的不满都推到了张太后身上,“哀家尚且可以等,那张太后可以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