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场景,鹿以菱悄悄走开,从林中采了一些小野花,摆在德妃的墓前。
她也同骆胤燃一般,跪地行礼,“德妃娘娘,以菱今日无意冒犯,谨以此花代殿下以表哀思。”
看着那些金色、紫色的花儿,骆胤燃欣慰许多,握住她的手,说,“这不是打扰。这是敬重。”
鹿以菱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日昳之时,振羽带着一群匠人来了。揽月宫近千名匠人全部到齐,其中也包括白雨茵。
鹿以菱、骆胤燃并排站在最前面,正式安排任务。
“此次为张太后修建陵园,时间短、任务重、延误不得。所有人分成两组,日夜兼修。不得有误。各小组抽调一名匠人监督工程。凡质量不合格的,斩立决!”
鹿以菱的声调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震慑四方。
“都听清楚了吗?”她重复道。
“是!听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开工!”
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动起来。
待人群散去,骆胤燃才夸道,“不错!有点大总管的样子了。”
“殿下,嘲笑我?”鹿以菱反问。
骆胤燃只笑不答。
这一幕,恰逢被白雨茵看到。骆胤燃看似是个冰冷的人,但面对鹿以菱的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一想到同为皇子的昱王,白雨茵大失所望。极好的机会,就这么被他浪费了。不过,只要苍麟宫一日未完工,鹿以菱不撤职,就始终还是工程的负责人。不管她是掌案、监工还是大总管,一旦工程出了问题,总有人会治她。
这不,太后陵园便是最好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就会有故事。至于故事的情节是平淡无奇,还是波澜不惊,也要看她的造化了。
转眼到了晚霞时光,太阳已经落入远山,天色暗下来。
陵园的匠人各个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腰酸背痛。
第一批白天出工的匠人,脖颈上的汗巾早已湿透,但谁也不敢叫苦。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黑。
鹿以菱带着夜间出工的匠人刚刚换班,就意外地接到了乌兰太后的懿旨。
送信的是个老嬷嬷,大声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而对于懿旨的内容,骆胤燃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走过来,对鹿以菱说,“坐我的马车回去。”
“这……”鹿以菱有点为难。
“宫里还有要事,不过是顺路而已。”骆胤燃尽量说得轻松,让鹿以菱也欣然接受。愉快地上了马车。
看着鹿以菱走后,白雨茵露出了得意的笑:消息来的果然很快。
马车的速度很快,却还算平稳,鹿以菱的手,有事轻轻抓着膝盖,一直盯着窗外。
骆胤燃看得出来,她心里着急。
“你可知太后召你入宫所为何事?”他问,以化解她的焦虑。
听见声,鹿以菱缩回头,抿着下唇,想了想说,“我猜……应该与陵园有关。”
骆胤燃浅浅一笑,小丫头心里是有谱的。
“殿下以为呢?”鹿以菱反问。
“英雄所见略同。”骆胤燃见她右手一直紧紧攥在一起,问,“图纸带了吗?”
“是。” 以菱松开手,从衣襟内取出图纸,在他面前晃了晃,“呐,在这!宝贝着呢!”
骆胤燃点了头,“太后陵园是两位太后当日共同商议的结果,如今,即便是要求同期开工,也无可厚非,至多添些人手罢了。”
他连太后可能会为难她的解决办法都想到了,让鹿以菱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她将图纸收好,说,“是!以菱明白了。”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太后若是……罢了……没事了。”鹿以菱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妥。太后不管怎样,终究还是骆胤燃的祖母,他自然会向着她,怎可随意议论太后的不是。等到了永福宫,还是随意应变好了。”
“有问题,随时让振羽找我。”骆胤燃猜到了鹿以菱的心思,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
鹿以菱不知要说什么,一直以为裴卓是那个可以保护她的人给她温暖的人,可时至今日,她才发觉,骆胤燃的暖,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了南宫门。
一下马车,骆胤燃便命人拉走马车,让振羽和她一同去了永福宫。
待她走远后,骆胤燃才朝着金康殿走去。
永福宫内的宫灯已经点亮了,四处都是淡淡的鹅黄色灯火。
鹿以菱的脚步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入了殿内。
“以菱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鹿以菱刚跪地行礼,乌兰太后便高声道,“抬起头来!”
鹿以菱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乌兰太后,心里一惊。她今日的脸色十分难看,只怕宣她入宫,凶多吉少。
“哀家的陵园是否已动工?”太后问。
“启禀太后,宫外匠人有限,张太后入鬓时间仓促,所以……”
“这么说,就是没有了?”乌兰太后直接问。
鹿以菱无奈,低头道,“是!”
“混账东西!当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哀家与张太后陵园同期同工,你将哀家的话当耳旁风吗?”
“太后息怒!以菱不过是秉公办事!”鹿以菱刚解释半句,乌兰太后更加生气,当即将桌上的一盏茶盅朝她砸了过来。
那茶盅纸质从她的鼻尖擦过去,如果不是鹿以菱眼睛闭的快,只怕此时眼睛也已经废了。
“还敢妄言!”太后又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
鹿以菱想起骆胤燃的话,立即叩首道,“以菱不敢。”
“哦?哀家倒是看你胆子大得很呢!”
“那个……启禀太后,两座陵园地势略有不同,一高一低,以菱也是为了让陵园更加坚固威严。”
此话一出,太后气消了大半,又道,“既然如此,那将哀家的陵园查新设计!同期开工!”
鹿以菱一顿,原来,张太后是在这里等着她。她的真正目的是想更改陵园内饰。想必,她与张太后斗了一辈子,也累了,索性就用陵园胜者最后一局。
虽然张太后待鹿以菱尚好,可为了活命,她无路可选,只得答应。
“以菱遵旨。”
出了永福宫,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骆胤燃和骆夔的耳朵里。
两人都十分意外,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如此看中陵园修建。
如今,用料、人工都已有了预算,一旦大肆修改,只怕经费……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消息一旦传入宫外,只怕引起百姓骚动。”骆胤燃向骆夔进言。
太后想要修建陵园本无可厚非,但是先后两次大动干戈,势必会让百姓对其误会加深,颇为不满。一旦流民也知晓此事,挑起事端,北印将难以太平。更何况,两位太后陵园就位于圣元帝陵两侧,一旦被人知道了具体位置,先帝则难以安宁。
骆胤燃将所有的顾虑都说给骆夔说,获得认同,于是亲自前往永福宫说服太后。
前前后后,骆胤燃去了三次,终于说动太后外部建设不变,只是更改内部装饰,其中包括壁画、壁灯、机关等。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也好过全部重新修建。
骆胤燃说,“孙儿必定接近全力满足您的心意。”
乌兰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支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