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顶落到地面,不过短短一瞬,却仿若一个时辰那么长。
璀璨的光线由上而下,将鹿以菱和骆胤燃两人通通包围,大放光彩。飘逸的青衣在一众官服中异常醒目。每当这个时候,鹿以菱都会为自己身为一个匠人而感到骄傲。
暖黄色柔和的阳光,照在鹿以菱面面甜美而惬意的脸上,分外好看。骆胤燃盯着她的眼睛,紧紧抓着她的手,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不愧是你!”两人双脚踩到地面后,骆胤燃夸赞了一句,便不顾众人的目光,拉着她走到骆夔面前,躬身作揖,“父皇,搭好了。”
“嗯!不错。”骆夔仔细打量了鹿以菱一翻后,点头道。整日忙于朝政的他,别的匠人或许不认识,鹿以菱却较为熟悉。
虽然,打从她进宫以来,麻烦就几乎没有停止过。频频出错,但她还是一次次化险为夷,让他对瘦小的她刮目相看。
“行礼!”骆胤燃用脚轻轻碰了鹿以菱的鞋子,小声提醒。
鹿以菱马上作揖道,“以菱献丑了,让皇上见笑了。”
“诶,这怎么能说是献丑呢?做旁人所不能,视为智。”他盯着鹿以菱的眼睛顿了一下,又道,“正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比你师父厉害多了。”
鹿以菱脸色略有变化。比起师父,蒯前辈才是她建筑上的最优秀的匠人。即便是有心想反驳,可为了日后,鹿以菱只得面含笑容,谦逊回话,“皇上过奖了。以菱不敢当!”
此时,众人也都纷纷鼓掌,对鹿以菱的能力大为赞赏。
骆夔转目看向程远,将他叫到眼前,不紧不慢地问,“程远,你身为工部尚书,却被一个小小的女匠比下去了,可有什么话要说?”
程远躬身低头,面红耳赤地说,“臣惭愧!还望皇上降罪!”
“哈!这可是你说的!那朕便将你这工部尚书的位子转给这丫头了。”骆夔眼里有光,目光始终在两人身上打转,观察两人的反应。
此话并非玩笑话,而是出自于骆夔本心,他无非是想看看两人的反应罢了。
可程远也不糊涂,清楚他的心思,立即大大方方跪地,摘掉乌纱帽,高声道,“臣绝无异议!”
在场的众人顿时惊诧不已,皇上若是亲自贬官于他,那程远无话可说。可如今,不过是试探之语,他便自己将路堵死了那还有回旋的余地。众人也不知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居然会将尽职尽责堪称左膀右臂的程大人官位丢给一个毫无背景学识的小小女匠。这若是传出去,只怕名声也不会好听在哪儿?
“圣上,三思啊!程大人为人敦厚,办事讲究尽善尽美,一向是皇上的心腹,岂能轻易决断。这丫头就算再厉害终究是个匠人,恐怕……”后面难听的话,大臣们已经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只好让皇帝自己揣摩。
“是啊!皇上,切莫伤了老臣们的心。”
原本骆夔面上还带着几分喜色,听众臣如此一说,反倒笑容尽失。“怎么?你们是想说,朕年纪大了,成了昏君?”
众人立即跪地否认,“皇上恕罪,臣不敢。”
“朕倒觉得你们个个胆大包天,替朕做决定。”骆夔明显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显已经有怒意在里面了 。
但凡这种时候,言多必失。鹿以菱试图替众人解释,却被骆胤燃拦住了。
比起旁人,骆胤燃更担心她。
眼看着众人为了自己,才大胆进言,程远不想将众人拖下水,立即说,“皇上,此时一切因果原因皆是因微臣而起,臣甘愿让位于贤,绝无二话,还望皇上息怒,莫牵连无辜之人。”
说完,程远跪地行礼,叩首请罪。
见他服软,骆夔不想破坏了好心情,终于舒缓神情,高声道,“鹿以菱技艺高超,特册封于工部侍郎,辅佐工部尚书程远!”
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想不到皇上本就无意贬官,是想测测人心。刚刚还未程远出头之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鹿以菱升官,有人高兴有人忧。白雨茵原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小小的搭梁仪式,居然可以把鹿以菱送上了侍郎要职。而且看她与骆胤燃的接触,想必两人关系也非同一般。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香囊,看了一眼,紧紧攥在手里了。那是裴慕贞的离开北印时留下的。
毕竟是合作关系,岂能拿了东西不办事?不能便宜了她。
搭梁仪式结束后,骆夔赏了鹿以菱黄金百两。虽说是升了工部侍郎但还是让她主管苍麟宫修缮工程。
算起来,她来北印也快一年了,但有些事进展还是十分缓慢。
下一步,她也要抓紧时间了。
待人群散去后,牧云筑凑过来,一脸笑嘻嘻地说,“菱儿,之前皇上每次赏赐,我可是都装糊涂,什么便宜也没沾呢。这一次可不能便宜了你!”
鹿以菱笑笑,捏捏她的脸蛋说,“说吧,去哪儿。”
牧云筑马上一脸坏笑,嘿嘿道,“我想吃京城有名的狮子头,还有桂花鱼,烤鸭……可不可以都要啊!”
鹿以菱知道牧云筑嘴上说想吃这个吃那个,实际上到真的点了,也未必能吃的下。不过她还是满足了她的愿望。
然而就在两人在客栈用餐时,意外听到了一个消息。
“哎,你们知道吗?最近城里似乎来了很多南誉的人。还有西戎人。会不会是有什么动作。”坐在鹿以菱右前方桌子上的人,和同桌的人,边喝酒边说。
“怎么可能?这宫里修缮所有的木材还是南誉的。怎么挑起是非。还有西戎,郡主都在北印,这不是相当于留了一个人质在这里,怎么可能轻易动手。除非,那个郡主不是西戎王的亲生爱女。”领座反驳。
牧云筑听着,不由自主地小声对鹿以菱说,“ 原来,当一个郡主也不是那么幸福的。菱儿,你说郡主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