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胤燃笑了,“你自幼生活在北印,竟不知冰灯。这若是传到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外乡人。 ”
此话一出,鹿以菱着实被吓了一跳,担心他看出些征兆,马上解释,“以菱……自幼丧亲。楼家村又略显闭塞……”
骆胤燃敛了笑,有些心疼,停了脚步, 转过身与她面面而立,见她明媚的双眼里多了一分黯然,立即歉意,“是我顾虑不周,不该说此话惹你伤心。”
鹿以菱有些意外,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二皇子,竟然对她道歉。
他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印象。
鹿以菱后退半步,摇头道:“不,是以菱的错,不该扫了公子的兴致……”
“罢了!不提了。”骆胤燃担心再说下去,势必会影响两人的心情,索性转身朝江边走去:“去放灯吧!”
鹿以菱抬头,笑了,“好。听公子的。”
两人往前又走了几步,找了一个方便放灯的地方停下来。
鹿以菱刚要环顾四周,准备买上两盏灯放,就见骆胤燃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直水青色楼船冰灯,递给她。
那冰灯是北印松木做的,折叠成纸船的样子。鹿以菱仔细观察了两眼后,展开了,内部结构十分丰富,还上了大漆,甚为好看。
“给我的?”鹿以菱问。
“恩。”骆胤燃轻轻应了一声。
“公子从哪里变出来的?”鹿以菱又问。
“这你不必管。”骆胤燃唇角带笑,“找个工具,在冰面上凿个洞,再将这冰灯点燃放进去便是。”
鹿以菱一手拿着灯,一手拦起裙子,蹲在岸边,敲了敲冰面,说:“这漓江的冰,少说也有半指厚,就这么放进去,岂不是会卡住?”
骆胤燃自然地笑了笑,“正因如此,这冰灯放起来才有意思。”
他抬头,看向远处,说:“瞧!这漓江的冰面晶莹剔透,蜿蜒曲折。原本在深夜中并不突出,但有了那些五彩斑斓的冰灯,瞬间就边的非同一般了。”
以菱抬头看他,满是喜色,足见他对这漓江的喜欢。
鹿以菱索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很美。远远望去,这漓江就像是天上的一条银河。光彩夺目。
今晚的游人很多,三五成群,嬉笑打闹间,便在冰窟窿里放上几盏漂亮的冰灯,然后双手合十祈福来年幸福美满。即便是不放灯的人光是看着,也就觉得舒心。
“是很美,但这冰灯内的温度,必然会烤化了漓江内部的冰层,岂不是会将冰灯都又浇灭了?”
骆胤燃收回目光,俯视蹲在地上的他,笑说,“会与不会,不如亲自一试。”
以菱抬头看他时,恰逢与他灼灼目光对视,心跳隐隐加速。担心被他看出来,又马上收回目光。
“一试就一试。 ”话刚说完,鹿以菱才反应过来骆胤燃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会,公子这是自己想放冰灯,却要我来受苦凿冰 ?公子好精明。”
“哈哈。”骆胤燃 开怀一笑,“ 你若是这么想,倒也无妨。”
鹿以菱傲娇地一扭头,起身又将那楼船冰灯还给了骆胤燃,转身就要走,却被骆胤燃反手抓住。
“慢着!”
鹿以菱用力收了收手臂,却被他拉到更近。
两人面相对,骆胤燃的下巴几乎快要帖到鹿以菱的额头上。
鹿以菱低着头 ,眉心一蹙,避开他的视线,说,“公子!”
此时的鹿以菱比任何时候都紧张,却又无可奈何,心跳越来越快。她甚至可以听见骆胤燃胸口的心跳。
莫非……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正在此时,骆胤燃却将她拉回原位后,松手放开她,不紧不慢地说,“这冰灯是给你的。需你亲自点燃放入冰层,祈福才灵验。”
刚才还担心他有什么心思的鹿以菱愣了 下,说,“哦。”
为了避免尴尬,鹿以菱只好又拿着那冰灯,老老实实蹲在刚才的位置上,准备凿冰。
然而,漓江上虽然人多,却只见又卖灯和火的,不见有卖凿冰工具的。
鹿以菱看了看四周,连石块都少有,索性将头上的一根麋鹿发簪拔下来,用力朝冰面砸去。
然而,就在簪子 扎入冰层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臂被骆胤燃一把抓住。
鹿以菱抬头看他,他用另一只手,抽出了她手里的发簪,重新帮她轻轻插回原来的位置。
“何必浪费这么好的钗子……”随后,骆胤燃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将饲养的那只小松鼠叫了出来。
那小家伙,吱吱叫了两声后,便从他的身后蹿了出来,看了他两眼后,蹦到鹿以菱面前,递给她一把小斧头。
“你怎么也来了?”鹿以菱瞧着它可爱,问了一声,确定是它拿的是一把良斧后,才接过斧头,开始凿冰。
没一会儿功夫 ,冰面上就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冰窟窿。见着水后,鹿以菱点着了冰灯 ,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暖黄色的火苗在轻风地吹拂下,隐隐晃动,甚是好看。
没多久,冰层下水流缓缓流动,将她们的楼船冰灯也带着往南方向游走。
鹿以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灯,直到水灯卡在一处石块处,再也动不了。冰被化成积水后,浇灭了冰灯。她马上转目看向骆胤燃:“这就灭了!”
“是 。”骆胤燃 早已意料到鹿以菱放灯不稳,必定会熄灭。
鹿以菱隐隐蹙眉,看出他的心思,“灯灭了,岂不是许的愿也不灵了!”
“不然……放灯者无非是图个心安理得。只要过程有了,便不必太在意结果。”骆胤燃解释。
鹿以菱又道:“公子说的不对, 若是不在乎结果,就不该把希望寄托给这种活动。”
这话着实噎了骆胤燃一回。
半晌,他回道:“结果与结果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公子这是霸道的说法。放灯者不同,自然愿望也不同。 公子自幼养尊处优,必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放灯无非是图个趣味。可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自然希望未来而日子会越来越好。”
骆胤燃从不觉得鹿以菱会过这样的日子,反问,“你怎会食不果腹?你是女匠,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