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注意到刘强和他的夫人很低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不再是太子,但是毕竟还是长子,刘秀为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很靠主位的地方,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依然一副谨慎的样子。
舞阳长公主自从郭圣通被废,自己不再是嫡公主后,就鲜少入南宫,看着她面容有些憔悴,应该是今日触景新生的。
想着之前郭圣通生辰,舞阳长公主都像个精灵一样的活泼地在整个寿宴上,让人感觉那么美丽,那么尊贵。
而如今她却和刘强一样,位长却不得不小心过活,旁边一脸轻松的梁松则是沉迷在舞乐当中,丝毫没有关心到她脸上的难过。
想必这根本就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舞阳长公主当初也一定不是自愿嫁与那梁松。
云馨一直就讨厌这个梁松,简直小人,之前看着舞阳长公主身份高贵,就敬着捧着,现在看身份跌落,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还不如一开始就因不喜欢而淡淡对人呢。
光顾观察别人,忘了计算时辰,很快就该轮到她祝寿了,她心里紧了一下,古代的祝贺皇妃的贺词她可不会说,这下该怎么办?
因为是贵重人物要发言,所以气氛一下变得很安静,在场的人都在盯着她。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儿妇在这里祝母妃……祝母妃……。。”
吴大司马之女竟然连个祝贺词都说不出来?曾经还敢自夸是全洛阳城贵族姑娘之最?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互相传递眼神,似乎想要看笑话。
云馨感觉到自己要被周围的目光灼烧得快死了,她脑海里只有万寿无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类的话,而眼前的阴丽华风华正茂,若要使说了这些不合适的话,说不定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遭难。
她此刻只是心中一千个一万个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从来不好好学语文。
她一直觉得,都是中国人,书本上那些汉字,既然认识它们,它们也认识自己,干嘛要学?
云馨一向是个有自己的主意的人,不喜欢学的东西就不学,所以从小到大,语文课上,云馨都是偷偷的跟张一宁传纸条玩,从来都不好好听课。
结果现在报应来了,她竟然词穷到连一句合适的贺词都说不出来。
正当她心里碎碎念着报应啊,刘庄站出来说:“母后,婉儿这些时日为母后绣制贺礼,夜以继日,也是疲惫了,婉儿对母后的祝贺全部在礼上,就不必在嘴上说说了。”
听到刘庄这么说,云馨感动的快要哭了出来,没白和张一宁长得像,竟然这么懂自己。
阴丽华心中虽有不悦,但她表面上还是说:“还有贺礼?那我可要看看太子妃的手艺了。”
于是刘庄命人去贺礼来。这时该轮到王茹萱说祝贺词了,只见她大方有序走到阴丽华面前下跪作揖道:“妾恭贺皇后生辰吉祥,祝皇后风华永远,尊耀万千。”
“嗯。”阴丽华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姬的父亲是王未央厩令吧?”
王茹萱的父亲王厩令这时也很合时宜的站了出来:“回皇后,臣是。”
他只不过是一个九卿的太仆下的一个管车舆和马匹的小官,是没有资格来寿宴的,但刘庄心善,看在他是作为太子良娣的父亲,就邀请了他。
再加上阴丽华就这样提起了他,这让他开始沾沾自喜起来,把刚才自己那庶出女儿做的丢脸事抛到了一边。
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这个庶女的婚姻本就没得他同意,所以做出什么事丢脸的只是考工令一家,与他并无关。
但是这个小女儿可不是泼出去的水,而是领回来荣耀的金子,只要他是太子良娣,未来一宫主子的父亲,他就敢抬起头来。
阴丽华瞟了一下低头显低调的云馨说道:“王厩令的女儿真是比平常女子聪慧,我们阳儿能娶此女真是好福气。”
听完这话王厩令心里就更加得意洋洋了,但表面还是装作谦虚的回道:“不敢,不敢。小女自幼臣就细心教导,如今才敢在皇家面前献丑。”
与此同时,在一旁被抢了风头的吴汉不禁握紧拳头,旁边的吴成也为云馨打抱不平的小声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小妹是平常女子么?”
吴汉马上给他了一副让他住嘴的表情,然后保持情绪的继续稳住观察。
贺礼终于呈上来了,是一个荷花绣图,阴丽华看后非常满意,夸赞了云馨两句。
在场人也跟着拍马屁,纷纷赞叹。
王茹萱的父亲看到刚抢过来的风头,又要被别人抢回去了,于是坐不住了:“皇后,王良娣的绣工也不差,想必这件绣品上也有良娣的一份。”
然后又对着王茹萱说:“王良娣,是这样吗?”说完还向王茹萱使了使眼色,使得王如萱觉得这就是在当众丢人,一直在闪躲。
吴汉见如此跳梁小丑,当着皇后和太子妃的面,这么着急为一个妾室邀功,终于按捺不住嘲讽:
“王厩令,太子殿下都说了这件绣品是太子妃特意为皇后赶制的。怎么,王厩令这要为自己女儿讨个赏赐?”
阴丽华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臣子的争斗,然后侧首摸着那个荷花绣图,全然当听不见一样。
王茹萱这时上前说道:“皇后,妾手笨,绣不出什么好样子,而这件是姐姐绣制而成,妾只不过是打下手而已。”
刘庄也立马附和说:“是啊,是啊,母后看婉儿为绣的,喜欢吗?”然后还注意观察她的微表情。
阴丽华慈爱的拍着刘庄说:“傻孩子,母后看见你有这俩个好夫人,这是为你感到高兴。”
一场危机算是过去了,云馨坐到位置后心头暖暖的,那件绣品明明是王茹萱主力,她才是下手而已,并且刘庄也是知道的。
而今他俩在这里如此帮自己,并且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怀疑,她有两个如此的家人感到很幸福。
这时只听高声一喊,说陛下驾到,众人皆起身跪拜,刘秀走过来亲自扶起阴丽华并说起身,众人才皆谢恩重新归位。
阴丽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对刘秀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与当年郭圣通在生辰上得知刘秀来后那副忐忑欢喜的样子完全不同。
两人相互扶着到主位坐下后,阴丽华还故作责怪着说:“陛下最近朝政繁忙,不必亲自过来的。”
但刘秀却深情地看着她轻声温柔道:“今天是吾妻子的生辰,怎能有不来之理?”
这帝后当面如此秀恩爱,这在场众人自然各有各的反应,云馨一直盯着主位上的两人入迷,任凭刘阳怎么碰她,想让她回头看看自己都没用。
云馨心里知道,就算是在严格的一夫一妻制的21世纪,结婚这么久,也难有如此保持恩爱的两人,见到此情景,她是羡慕,又想着真情难觅,如那两人的恩爱,世间才有几对?她更不可能有这样的运气,如此不禁唏嘘。
刘强也牵着自己夫人的手,传达自己的爱意,他夫人一看瞬间心暖,浓情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心里想着自己不会介意他的身份,只要两人日后能平安的去到了封地,那么她就得夫不悔。
而舞阳长公主和梁松则是貌神离合的身距两拳远,舞阳长公主依旧骄傲的抬起头,显示自己皇家长公主的尊贵,其他人她不会在意。
刘英则独自把目光放在自己手中的酒樽上,并先饮下一杯,好似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刘秀坐下后看见了那件荷花图绣品,就好奇问是谁送的?
阴丽华把绣品往近处拿来:“这是太子妃绣的,陛下看怎么样?”
刘秀看了看后说道:“嗯,不错。看来朕没有指错亲事,吴汉的女儿果然和我们阳儿相配。”
吴汉感到自己受到了圣上的赞誉,站出来说:“多谢陛下美誉,太子妃出嫁前就是臣府里儿女中最优秀的,所以才能配得上太子这强龙之子啊。”
然后瞅了一看已经羞怒的王厩令,得意的笑了起来,任凭你刚才怎么邀功,自己的女儿终究是妾室,要不是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否则这个王姬根本没资格出现在众臣面前,更别说还妄想通过自己的女儿攀上皇帝了。
刘秀听了也说:“对啊,太子妃,朕可是知道你会鉴赏前朝古物,又听闻你弹琴弹的精妙,今日就为朕和皇后展露一手吧,也让大家都见识一下,将军之女的风范!”
大家也跟随着叫好,都正坐着准备欣赏这位新太子妃的才艺。
云馨听到这话直接心跳加速,原来刚才只不过是个小风波,而现在,下命令的是刘秀,如果她不弹,就可能会触犯圣颜,当着这么多人面让皇帝下不来台,后果可会很严重。
若是表演,她一个现代人硬是来表演弹琴也是可以,但是在水平上照古代闺阁姑娘相比,简直就是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