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泽在半睡半醒的恍惚之间,突然轻轻出声道:“别靠我太近……当心把感冒传染给你。”
莉娅耸耸肩,无所谓地一笑。
“我身体好着呢,读中学的时候,我还是学校排球队的主力呢,看不出来吧。”
“呵呵,”顾凡泽很给面子的轻轻一笑。
掖好薄被的被角,莉娅有几分无奈地轻咬指甲——因为顾凡泽腿太长,薄被覆盖不了全身,他两只脚从凉被里伸出来,脚踝经络清晰。
不知上哪儿找了一条毛巾搭上,莉娅满意点点头,好多了。
顾凡泽吃力的低头看去,看见脚上覆盖的毛巾,简直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他脑袋越来越沉,有种头昏眼花的感觉。
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像一头大象在拉着眼皮下沉……
见他似乎快要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莉娅抬手看了看腕表,变身的三个小时时限将尽!
此刻,她脚上已经感到一阵阵寒凉的疼意袭来。
再不换鞋,就要来不及了!
莉娅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回头一望,顾凡泽已经睡熟过去……
为了防止他突然转醒,莉娅起身关了灯,客厅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慢慢地,她眼睛逐渐习惯了黑夜,勉强能看清四周。
甚至能看清仰躺在沙发上的顾凡泽,黑暗中,熟睡的他呼吸均匀,胸膛一起一伏。
她轻手轻脚地脱下鞋子,换上帆布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兜里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叮叮咚咚”地响了,
她大惊,生怕惊醒顾凡泽,连忙接起电话,轻声问:“阿原,你还好吧?”
心中十分疑惑,他不是喝醉了么,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了……
“我没事儿,酒已经醒了。”林亦原的声音十分清醒。
他有点着急,问道:“你该不会还跟顾凡泽在一块儿吧?!”
徐盼回头看了一眼顾凡泽,惊讶地发现——沙发上的他脑袋微微转动,眼皮半睁半闭,有点要醒过来的样子。
捂着电话,徐盼起身走到窗台,今夜月黑风高,只有窗外的一点昏黄灯光照进来,屋外有夏日的蝉鸣声,“吱……吱……吱……”。
她压低声音,“顾总他生病发烧了,刚吃了药,已经睡过去了,我正准备回家呢。”
“哦——,那就好。”林亦原一听她要回家,这才放心。
他又忍不住担忧:“你怎么回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要不我去接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成。”莉娅摇头拒绝。
“安全最重要,还是我去接你吧。”
见他还要坚持来接,莉娅开口笑道:“你忘啦,你今晚喝了那么多酒,你来接我才更不安全。”
“嘿嘿,”他先前“醉酒”那么厉害,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点头答应。“……好像是。”
林亦原:“那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徐盼点点头。
挂了电话,她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生怕吵醒熟睡的顾凡泽。
刚刚走到门边,才一打开门,她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几声粗重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声音本来不算大,但是在宁静安谧的黑暗里,落在她耳朵里却极其清晰刺耳。
回头望去,沙发上,顾凡泽的肩膀抖动不停,想来是咳得很难受。
“哎,”她轻叹一声,关上了门,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唇边。
顾凡泽撑起来,喝了两口温水,只感觉胸口的一团火被浇灭了,咳嗽声也渐渐平息。
徐盼重新帮他掖好被角,准备给他额头再换一块湿毛巾,等会儿再离开。
换湿毛巾的时候,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却不防他忽然伸出手。
顾凡泽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灼热发烫,干燥异常。
徐盼心中讶异,一时忘了抽出手。
此时,他已经是烧得迷迷糊糊的,口齿不清道:“别走……”
听见他的话,徐盼表情更加柔和了,她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守在他身边。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在他耳畔低语,“……别担心,我在这里。”
这温柔细语似乎有种无形的魔力,他竟然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手。连他那微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
徐盼将他的手轻轻放进凉被里,继续给他换湿毛巾。
顾凡泽努力睁开困倦的眼皮,在他再次昏睡过去之前,模模糊糊见到眼前一张圆盘似的胖脸。
半梦半醒间,他突然不经意地,轻声脱口而出:“徐盼?”
这一声吓得徐盼拿着湿毛巾的手一抖,差点将毛巾掉了。
他又昏沉沉睡了过去,嘴角犹带着笑意,“盼盼。”
生病了的人声音都会不自觉的沙哑而温柔,带着一点磁性。
刚才这一声称呼“盼盼”里,他声音没有了平时的高冷,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在黑暗中,徐盼身子一僵,几乎不敢置信。
她突然眼眶温热,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能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个随口一说的称呼么,她轻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旁边的一人位沙发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熊猫玩具。
徐盼嘴角一抽,有点尴尬,顾凡泽刚才该不会在叫它吧。
别想了,别想了。难道她还和一只熊猫玩具吃醋不成。
从药箱里取出酒精和棉签,她坐在黑暗中的地板上,仔细用酒精给他擦拭干燥滚烫的手心,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