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成这样,徐盼不敢走,只得坐在桌旁看着他。
每隔一会儿,就换湿毛巾,一会儿用酒精擦拭,用温度计量了量,等烧退了不少,她才松了口气。
一直守着病恹恹的顾凡泽,她打算等到天快亮了,再回去。
徐盼坐在餐桌旁打盹,一下一下,困倦不已,连连哈欠……她眼皮沉重似抹了胶水,根本睁不开,最后趴在餐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顾凡泽醒来后,觉得头脑比昨晚清醒了很多,他睁开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房间里空荡荡的,眼里有点失落。
他明明记得莉娅昨晚来了,还温柔地给他端水送药。
厨房里好像有声音,顾凡泽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常年不用的厨房此刻正传来“笃笃笃”的切菜声,还有轻微的“滋滋”煎食物声。
这不是幻听,是莉娅在厨房里。
他兴高采烈地支撑着爬起来,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语带兴奋地问道:“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说话的声音仍然有点略微的沙哑,却十分清晰易辨。
正忙活着早餐的徐盼自然也听见了,转过脸来,有点惊讶地凝望着他。
她微微怔愣的惊讶中,带着一丝受宠若惊似的。
“是小米粥,还有鸡蛋羹和醋溜土豆丝。”她高兴地回答。
见他醒过来了,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精神明显比昨晚好多了,徐盼眯起眼微微一笑,开心不已。
锅里的小米粥正小火慢炖,“咕噜咕噜”地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米香味。
徐盼拿着饭勺,笑着催促他,“饭马上做好了,你先过去休息一下。”
见厨房里的是徐盼,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凝固,四处张望了一番,张嘴就问:“莉娅呢?”
听了这话,徐盼眼神一黯,顿了顿声音,“她昨晚有事,走了,临时叫我来的。”
“哦,”顾凡泽看起来很是失落,轻叹了一口气,“她去看林亦原了吗?”
“当然不是了!”
徐盼极力否认,刚一抬起头来,才发现顾凡泽正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等待下文。
她望向别处,故作轻描淡写的解释道:“林亦原有小琪照顾呢,她放心得很。”
顾凡泽听了这话,脸色才又活泛了一点,难得乖乖地去饭厅等着开饭……
她把早餐做好,一样一样的摆放在他面前——几样清淡精致的粥菜,看得人食指大动,十分开胃。
徐盼摘下围裙,这才眯起眼睛一笑,“开饭了。”
本来生病过后,顾凡泽是没什么胃口的 ,但是看到这些清淡可口的饭菜还是忍不住拿起筷子来。
两人对坐着,各吃各的,也不说话聊天,气氛渐渐有些尴尬而暧昧。
此时,屋子外刮起了风,门窗被风吹得砰砰直响,两人不约而同望向窗户一眼。
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窗户旁架子上的透明玻璃鱼缸上,那圆肚子鱼缸只装了些清水,没有任何鱼类生物,清澈的水面被窗外的风吹皱了一丝丝涟漪。
见顾凡泽有些困惑,微微蹙眉。似乎在疑惑鱼缸里的生物去哪儿了。
徐盼也想起来了,赶紧停下筷子,急忙解释说:“对了,你的水母死了,所以我才把鱼缸清理了一下。”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随即又埋头吃饭,像什么也没发生。
徐盼只当他是不信,有点急眼了,喉咙哽住:“水母不是我弄死的。真的,我早上一醒来,它就发白了,飘在水里一动不动的!”
“我知道。”他抬眸微笑,声音虽然有点磁性,却莫名让人安心,让徐盼情绪逐渐平静安定。
顾凡泽缓声道:“水母这种生物很难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养死了,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养东西。”
听了他这番话,徐盼有点好奇,叼着筷子,问道:“别人都养鱼,你为什么养水母啊?”
顾凡泽冲她笑了笑,“我每次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烦躁的时候,只要看到水母,一朵一朵云伞漂浮在水里,一张一合,柔软又惬意……我总会觉得内心渐渐平静。”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徐盼轻咬指甲,眼珠转动,在脑海中回忆着周围哪里有水母。
突然,她眼睛一亮,有了。
“水母这么娇惯难养,其实你不用非要亲自养的,我记得水族馆里有好多水母,距离你这里也挺近的,你要是哪天想看了水母了,就去水族馆啊。”她兴高采烈提议道。
顾凡泽见她这么高兴,也忍不住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了笑,“可以考虑。”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徐盼突然鬼叫一声,“哎呀——。”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看了看腕表,她神情惊惶,“快到上班时间了!我的全勤奖泡汤了!”
顾凡泽瞥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喝下一勺小米粥,眼神仿佛在说她大惊小怪,他淡定地说:“没了全勤奖,你还有加班费。”
“啊?”徐盼一头雾水,迷惑的眨了眨大眼睛。
他干脆轻放下碗,对这个不开窍的家伙说:“昨晚,算你加班。”
徐盼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头暗喜,不自觉握着他的手晃了晃,“谢谢顾总。”
“别晃,”顾凡泽微微蹙眉,唇角含笑,“你晃得我头晕。”
“不晃了……嘻嘻,顾总你人真好。”
徐盼拍完了马屁,回到自己座位,继续埋头吃饭。
顾凡泽刚又拿起勺子,蓦地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拿起勺子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徐盼。
那眼神意味深长,极其复杂。
这种感觉温馨平淡,是一种对顾凡泽来说久违了的平淡的幸福,像是一个暖暖的温热的拥抱。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差点误会徐盼就是他的妻子,只是他自己失忆后忘记了。
为驱赶这种奇怪而陌生的感觉,他挥挥手,赶徐盼走,“别吃了,快去上班吧!”
徐盼疑惑不解,米粒还粘在唇角,手拿着勺子,抬眼望他,“可是我还没吃完……”
为了躲避这种奇怪的陌生的感觉,他急了,一把夺过徐盼手中锃光瓦亮的勺子,催促她,“上班要迟到了,赶紧走!”
徐盼缩了缩脖子,老板变脸的速度真的比翻书还快,真可怕,还是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