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挑战的短信传过去才两分钟，“试胆任务”便传来第一场实况转播挑战的内容。阅读信息时，我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而且本能地把手机拿离汤米的视线。
薇，欢迎参加实况转播回合！你有望赢得一大堆很棒的奖品。我们将让你和已打过照面的人——伊恩，搭档挑战。
咖啡馆那个帅哥会当我的伙伴？不赖嘛。
以下是你的第一场挑战：摆脱你的男友。
屏幕上闪现着汤米的照片。嗯，或许他们的调查不如我所担心的那么彻底。但不论是不是男友，在少了非正式伙伴的情况下继续挑战，终究令我忐忑不安。
·下载并执行附件，让你快速地连接任务。
·二十五分钟内，到帕西菲卡保龄球馆与伊恩碰面。
·进入保龄球馆，向里面的十个男人要保险套。
·与伊恩一同离开，并唱底下这首歌的第一段。
虽然我成为清心寡欲修行者的概率很小，也不大可能去过没有电力、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他们列出的是一首歌词和性爱有关的歌，一天在电台上会播放个二十来次。好吧，电台上的歌大多和性爱有关，只是这一首最为直白。
汤米倚着墙：“所以，挑战是什么？”
“嗯，我要和伊恩一起进行挑战。”
“他是你的搭档？”他的声音在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破音了。
“真遗憾。他们应该让我和你一起搭档的，可惜你没有加入任务。”
他移开视线，咽了一口口水：“你们的挑战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
“就技术性上来说，我既非群众，又不是窥视人。何况也没有别人会知道。”
我告诉了他。
他的表情保持中立，眼神却带有一股刚毅：“唔，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去。单独和他碰面太疯狂了。”
“我不得不。”我把手机拿给他看。
他的下巴紧缩，就和戏剧指导山塔纳女士想砍他的布景预算时一个样。
“你没这么蠢。”
“我不是要和这个家伙结伙抢劫。保龄球馆是公共场所。”
他拿出他的手机：“我要申请当窥视人。”
“不用为了照顾我去花钱啦。”
他耸耸肩：“我反正本来也会加入。我对闭幕派对不是很感兴趣。”
“你确定吗？马修计划要在潘趣酒（注：Punch，酒精浓度很低的鸡尾酒）中添加额外的成分。”山塔纳女士对学生管得不是很严，我想汤米如果放松一点儿，也会玩得很愉快。
他叹口气：“小心点儿。答应我？”
“那你也要答应我，你只会申请当个线上窥视人，不是现场窥视人，否则你会害我失去资格。”
他点头：“一言为定，记得，你随时可以退出。”
“当然，有什么听起来很可疑，我马上退出。”
没有时间去想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是希望还是疑虑。我匆忙走向我的车，同时查看“试胆任务”附在挑战内容里的行车路线，再下载他们给我的应用程序。可惜汤米不能和我一起讨论策略，不过挑战内容倒是很直截了当。当然，倒水的挑战也是。想起湿冷布料贴在胸口的感觉，我的背脊打了个寒战。
我切换到嘻哈乐曲的播放清单，试着不去想即将进行的任务，但却只是造成我的心跳加速。二十分钟后，我在一个满是休旅车和厢型车的停车场停下来。伊恩就在前门的旁边，正拖着脚步走。嘿，这次轮到他等我，很公平。
我环顾停车场，看看有没有窥视人。我们周围不是应该有几个窥视人来帮我们摄影吗？或许他们正在来这里的路上。没有理由拖着不下车去和伙伴打声招呼。朝伊恩走过去时，我注意到门上有块招牌写着：“欢迎贞爱立约承诺人！”
“挑战变得难很多。”我说。
他耸耸肩，宛如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你只要记得，挑战要我们开口问，没有说要等对方回答。”
为什么我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呢？今晚若想赢得奖品，我的脑筋得动快一点儿：“好主意。”
他轻拍我的吉米·卡特徽章：“我有一次在人道家园项目中见到他。”
哇，这个人不但注意到配饰，还帮助过流浪汉。看吧，汤米多虑了：“所以，我们应该要等窥视人多久？”
“为什么要等？我们自己拍就行了。‘试胆任务’的应用程序中有一个视频链接。”
我检查我的手机，在“我的最爱”正中央看到一个小小的“试胆任务”应用程序。我按照指示运作程序，它便列出我的挑战、一个视频按钮，以及一道写着“任务尚未开始”的小小状态列。
我说：“我的手机镜头是个废物。”
“别担心。你打开链接录音备用就好。我们主要用我的手机来拍。在他们被我们气疯以前，我先拍你，你再拍我，如何？”
我向他道谢，为他的体贴而感到庆幸，但也为了想到待会儿得惹恼别人而感到内疚。
一位粉红脸颊的女孩和男友漫步经过，进入保龄球馆。他们牵着手咯咯笑着，目光腼腆，看起来应该还没有接过吻。相形之下，我觉得自己很老成，只不过在亲吻的阶段之后，我其实也没有多少进展。
我的双肩紧绷：“我感觉自己像个混蛋。那些青少年会认为我们在取笑他们。他们不应该受到这种对待。”
伊恩深吸一口气，凝视馆内，然后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阅读手机上的信息。一分钟后，他说：“有关禁欲计划的研究显示，成功的禁欲者大多是看重安全性行为的人。所以，这些人应当要有携带保险套的意识。如果没有，我们就等于是在提醒他们。”
我摇摇头：“你把事情过度合理化。”
“听我说，这只是个愚蠢的挑战。或许他们会觉得好玩也不一定。我们问的时候就态度温和一点儿，好吗？”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两个行为怪异的人跟自己讨一个保险套”这事应该还应付得来。我们无意伤害任何人。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之中有人听过“试胆任务”，所以会跟着我们一起笑个几声。这毕竟只是一个欢乐的大笑话。
“准备好了吗？”他问。
趁自己还没想得太多、太清楚以前，我赶紧点个头。
进入日光灯照明的保龄球馆内，一波波喊叫和咯咯笑语迎面而来，还有薯条和球道上木头亮光剂的气味。这个地方有数十个青少年，以及几个担任监护任务的成年人。墙上的横布条写着：“把最好的你留在结婚时！”还有：“立刻就要的男人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我的心悸动得好似低音吉他。不，是班卓琴才对。伊恩牵住我的手，他的皮肤温暖平滑，但对镇定我的情绪却没什么帮助。在零食吧最远的一角，有六台游戏机闪着亮光，发出呼呼声响。五个强壮结实的男孩环立在闹哄哄的屏幕前，拿着状似来复枪的摇杆瞄准。我只要把他们每个人都问过一遍，就能完成一半的任务，别人则很有可能听不到我的问话。我把头往他们的方向一摆，伊恩立刻带我往那边走。
当我们走到他们面前时，伊恩开启了“试胆任务”的视频链接。最靠近我的是个金发平头的高大男孩，他扬起一道眉毛。
我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多的保险套可以给我？”
他把双手放在屁股上，挺起胸膛：“什么？”
我说得大声点儿：“我要讨个保险套。你有吗？”
“这不好玩。”
问完一个。我走向他旁边的鬈发男孩：“你有没有一个保险套能借我？”说得好像这种东西用完后还能归还，不只恶心，是恶心加三级。
鬈发男孩沉下脸说：“滚开。”
“等我先问过你的朋友再说。”我靠向一个咬着下唇的小个头男孩，“你有保险套吗？”他还没回答，我又去问拿着来复枪摇杆的男孩。他们把摇杆转过来对着我，保龄球撞上球瓶的声音如枪响般穿刺空气，我不由得惊跳了一下。伊恩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腰上，虽然我那么焦虑，但我发誓，他这个举动真的传送了一股电流进入我的体内。
“不论如何，谢啦。”冲向另一群青少年时，我上气不接下气。
有三男两女围绕在一张桌子前，坐着喝汽水。我没有先在心中拟出一套计划，就直接拍拍第一个人的肩膀。当他转过来面对我时，我屏住呼吸。这个人的名字叫杰克，我的朋友依露伊曾迷恋过他好几个月。我猜他会在这里出现，说明了依露伊和他何以没有进展。我想他也常和汤米一起待在视频制作社。拜托啊，上帝，请让他了解我是在玩“试胆任务”。只是不知怎的，我怀疑上帝不会在这场小小的恶作剧中站在我这边。
我把两手在裙子上擦了擦：“嗯，嗨，杰克。我在想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呃，保险套？”
他的脸霎时变得好红：“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抗拒着泫然欲泣的冲动：“我很抱歉。”道歉没有违反规定，不是吗？
他眯起眼来，像是在检查我，然后摇了摇头。
伊恩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到另一张桌子旁：“不要停下来思考。你快做完了。”
他说得对。我很快地连问了另外两个人，而且不等他们回答。其中有个人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这并不有趣。我想你们应该离开。”
走向他们旁边的女孩时，我感觉自己真的混账透顶。这些青少年没做什么应该被我们这样骚扰的事。我双手颤抖，从伊恩手中拿过手机：“对她们温和点儿。”
伊恩靠近一个涂了厚重蓝色眼影的女孩：“我想你应该没有随身携带保险套吧？我的意思不是你会用它或做什么。”
“滚你妈的蛋！”她怒骂道。这是贞爱立约承诺人可以用的词汇吗？
“你呢？”他问另一个女孩。当她尖叫着说没有时，我们急忙跑离这张桌子。
我问了八个人，伊恩问了两个。
我们走向另外一群男女混杂的团体。杰克仍然从他那一桌遥望着我，眉头深锁。我转离他的视线，对着另外两个男生脱口而出我的要求，其中一个正是我早先看到与女友一同进来的男孩。
女孩紧抓着男友的手，露出惊恐的表情。我毁了他们的约会吗？我大喊一声抱歉，从伊恩手中接过手机。十个人了。为什么我不觉得高兴？我只想大声说我有多么抱歉，然后跑出门外。但在伊恩达到他的人数以前，我不能走。他问一个娇小的褐发女孩时，我把镜头对着他。女孩像匹受伤的小马般尖叫，引来了游戏机那边的男生。
大块头的金发男生眼冒怒火：“我们受够你们两个了。现在给我滚出去！”
“我们很快就走。”我说，“再几分钟。”
伊恩在问第四和第五个女孩时，人群开始围住我们。金发男生的脸看起来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我猜贞爱立约承诺并不包含任何的减压练习。
有个一直在室内一角看着我们的成年人也加入了这个混乱的局面。他的头发光滑地往后梳，身上的夹克比我衣橱内一半的衣服加起来还要值钱。他是团体的领导人还是什么吗？
男人用一条手臂环抱住伊恩，快活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孩子？”
伊恩像是挨骂似的从他的环抱中跳出来：“我们在，呃，进行一个访问。我很高兴地说，目前为止，你的团体高分通过。”
男人蹙起前额：“访问？”
伊恩推开人群，走向另一桌的三个女孩，黄褐色的脸颊多了一抹暗红。我尽可能让镜头跟着他，不确定有没有拍到最新一次的要求，但他刚谈过话的高个子红发女孩发出尖叫，对“试胆任务”而言，应该已是充分的证明。他立刻又让女孩的两个朋友发出类似的尖叫。问完八个了。
金发男生对穿着昂贵夹克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对方点头微笑。他们在盘算着什么吗？
伊恩看了我一眼，脸上发亮，呼吸急促。他跑向靠近门口的隔壁桌，人群也跟着移动，嚷嚷着不甚纯洁的评语。我忽然转身把镜头对向他们，金发男生作势要抢，手指差一点儿就碰到了，但我把手机塞进内衣里。我挺起胸膛，挑战他敢不敢越过T恤上那块吸血鬼獠牙的印花，内心则祈祷他不会看穿我在虚张声势。
他伸手向前，在离我的胸口前几厘米停下来，脖子上布满了先前没有的红斑：“出去，你这个娼妇！”
唔，从来没有人用这个字眼骂我，不过我不打算和他争论我的爱情生活。我匆匆走向伊恩。他又问了一个女孩，可是我没拍到。我替他证明会有用吗？我抽出手机，捕捉到他下一个问题。
“再问一个女孩。”我喊道。
“可是那已经是第十个了。”他说。
“有一个没拍到。”
他发出呻吟。
一个女性监护人加入人群，对着伊恩的脸挥着一根手指：“你真该觉得羞愧！”
“我是，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避孕用具？”他说，甜甜一笑。
金发男生对着伊恩的脸大喊：“有点儿敬意，混账！”他看起来已经气到快爆炸了。
我把手机塞回T恤里，挥舞着拳头：“嘿，记得，汝不可杀人！”
金发男生的回应是对我吐口水。口水掉到我的鞋尖时，我尖叫一声。成年男人哈哈大笑，拍拍年纪较轻的男生的背。
“你这头猪！”我啐回去。
金发男生抓住我的两条手臂，挤压着我的手肘。他的呼吸有股瓦斯的味道，对维持他的贞洁真是有利。
伊恩拉住他的肩膀：“老兄，我们要走了，放开她。”
金发男生往前推：“你们原本有机会可以自行离开，但现在得看我们打算怎么对付你们了。”他把我拉向门口，头发光滑往后梳的男人和其他几个男孩抓住伊恩，围绕着我们的人群高声呐喊。
杰克拉住金发男生，大喊：“让他们走吧。我想这是一场游戏。”
终于有人猜出来了，但金发男生用肩膀把杰克推到一边，仍抓着我不放。我的手臂像是被老虎钳夹住。
我深吸一口气，想到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做，就直想把身子缩成一团。即便如此，我还是开口唱起那首性爱的歌。杰克惊恐地瞪着我。或许汤米或依露伊可以说服他，我其实没有这么坏。如果我活下来的话。
当人群把我们推出门外时，伊恩也和我一样扯着喉咙唱了起来。门外另有一群人聚集。我们能不挨拳头就回到车上吗？有人从背后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尖叫着跌到柏油路上，屁股重重地坐到地上。伊恩摔到我的旁边。我们转回去面对门口，用不稳定的歌声对着大力甩上的门齐声高唱。
我好想哭又好想笑，只能不停地唱着，仿佛这首歌是个咒语，能让周遭的敌意和我们保持距离。
伊恩站起身来：“挑战结束了。我们做到了。”
他温和但有力地抓住我的两条前臂，拉我起来。站稳后，我立刻拍拍裙子。没被扯破，但明天我的屁股会出现一大片瘀青。伊恩揉揉他的手肘，两眼却瞅着我，大概是因为我唱到欲罢不能。
他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说，挑战已经结束了。深呼吸。”
我试着照他说的去做，却反而打了个嗝：“对不起，我没有拍到我们唱歌。”我把手机从胸罩内抽出来，先用T恤擦过才递还给他。
他笑了起来，朝着停车场努了努下巴：“那倒是没有必要。”
一团混乱中，我没注意到外面的群众比里面的人要友善得多。我们转向他们，他们旋即鼓起掌来，大多数人还拿手机对着我们。他们是现场窥视人，全都有和“试胆任务”的连线。
伊恩牵起我的手，我们双双一鞠躬。当掌声变得更大声时，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屁股也不疼了。突然间，这场挑战不再像前一分钟那么糟糕，反倒给我一种“我活下来了”的强而有力的感受。我想跳舞，想转圈圈，想大声喊叫。
十几个从我们的年龄到年长几十岁的窥视人走上前来，与我们击掌。我现在才知道，有这么多不同类型的人被这个游戏所吸引。
“我们从窗户看到了。‘试胆任务’说我们不能进去看这场挑战。”一个戴着牛角镜框的娇小女人说，“那些人看起来很想把你们吊起来。”
我大声说道：“一定是精力过剩但压抑过头啦。”
这句话并不特别风趣，人群却还是爆笑出声。无论如何，他们的兴高采烈让我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我夸张地比着我的手机：“希望你们清楚拍下了我们被丢出来的画面。”证据越多越好。
伊恩还在喘，但在镜头前却露出微笑，人群要求哪个角度他都配合，完全就像个红毯上的巨星。在里面时多亏了他的照看，我真想给他一个感谢的拥抱。我的心脏像运动员般跳得好厉害，群众越开心，我越是受到鼓舞。这一定就是名人的能量所在。
在伊恩的鼓励下，我们替这些支持者跳了一支胜利之舞，唱了几句我们的歌。最靠近我们的人先开始跟着唱，接着后面的人也是，最后所有的人都在高歌和跳舞。多么棒的感受啊。我无法相信我会和上百个陌生人一起体验到这么大的乐趣，特别是保龄球馆内另有上百个陌生人那么想海扁我们一顿。
在这片喧闹之中，一个小孩的高喊声传入耳际。真是怪了，这附近没有小孩啊。我发现我的手机在震动，于是看向手机。“试胆任务”传来他们的恭贺，伊恩和我把手机高举到半空中。
人群开始大喊：“再一场挑战！再一场挑战！”
我准备好要再做一场挑战吗？这一场太刺激了。虽然玩家随时可以罢手不玩，但据我所知，上个月没有人自愿退出。
群众因为期待而静了下来。他们的凝视让我的肌肤感受到上千个小小的刺痛，然而我们不知怎的全都是连接在一起的，如同一个有着一百个肺并同步呼吸的生物。我起了鸡皮疙瘩，却仍和群众一起欢笑。
我的朋友是怎么想的呢？一定有人在看。我再度掏出手机。收件夹是空的。没有人传短信来吗？我传短信给汤米和其他几个朋友，却只得到一个错误的信息。我试着拨打电话，但怎么也打不通。我甚至上不了“这就是我”的网页。尽管周围有这么多人，我忽地感到很孤单。
耳边又响起那个小孩的声音，这次变成一连串嘲弄的曲调。我终于意识到那是从我的手机发出来的，想必是“试胆任务”重设了铃声。他们的信息就可以传来。很好，那个应用程序提供了“快速连接”，其他的通信却通通被挡了下来。我早该猜到。
我阅读短信，内容基本上是个状态报告，告知我们：收看这场挑战的观众人数，比几小时前在东岸和南岸进行的挑战还多，所以下一场挑战我们将会得到额外的奖品。有那么多人在看我们？我往下看着自己的胸口，检查我的T恤是不是破了或又湿了。没有，保守得很。
伊恩也在看他的手机：“看来我们大受欢迎。”
欢迎？嗯。我们的观众中有谁呢？马修？他现在对小薇做何感想呢？
“我很好奇他们接下来会提供哪种奖品。”伊恩说。
至少要像那双鞋和一整天的按摩美容那么诱人。或许是去纽约旅行？女孩总是可以做做白日梦。
群众又开始唱颂，传送给我一波又一波的温暖。头顶上的霓虹灯对着每个人投射柔和的光线。
伊恩微微一笑：“在等下一场挑战的时候，你要不要到我的车上坐一下？我的车就在那里。”他指着两辆车后一辆灰色的富豪车。对于一个帮助穷人建造家园的义工来说，那是一辆很切合实际的车。
我点头。能够远离焦点，安静一下会很好。我们对群众挥挥手，然后坐进他的车内。关上门后的安静实在是很美好的片刻。
“所以，伙伴，我们完成了一场实况转播挑战！”他说。
很难相信我们几乎还是陌生人。我端详着他分明的轮廓：“关于你，‘试胆任务’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的妈呀，我是在对他放电吗？
“嗯。我确定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我是杰克逊学院高二的学生，嗜吃椒盐脆饼，喜欢长时间在沙滩上散步。你呢？薇？”说到我的名字时，他完美的门牙抵在完美的下唇上，我的膝盖不由得发软。
“我是契努克高中的高二学生，剧院后台的怪咖，梦想着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又做了一次稍早前对群众做过的游行式挥手。
“是什么促使你接下‘试胆任务’的挑战？”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做平常不会去做的事。你呢？”
他往前凑近：“当然是那些奖品喽。”
没错，奖品。“你得到什么奖品？”
“到目前为止，初级挑战得到了一些现金，上一场挑战则是一张巴士票。”
他在耍我吗？可是为什么要对奖品说谎？我说：“一张巴士票？这好像……我不知道……”我想到的字眼是“随便乱送”。
“太理想了，我可以用它旅行到美国内陆任何一地，而且不限使用期限。”
“为什么不开车就好？”
“因为那样我就必须从我爸妈手上偷走这辆车。”他的脸有一瞬间变得刚硬，然后他转回来看我，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我们能逃离那群恐怖处子（vicious virgins）真是幸运。”又说了两个V开头的字词！虽然我认为他对奖品的品味很怪，但看着他说这些话实在很愉悦，我好想舔舔嘴唇。
我还在想要怎么让他说胜利（victory）和活体解剖（vivisection）等其他V开头的字，我们的手机已同声响起，像是撷取自恐怖片的小小孩声调唱诵着：“小气鬼，喝凉水；小气鬼，喝凉水。”这是“试胆任务”的来电铃声。也是我们的下一场挑战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