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楠连续吃了几个月的中药。飞燕每天早晚给她耐心地煎药。奇苦无比的中药锁喉咙,剑楠每次服药,都泪流满面,表情痛苦。看得飞燕也心疼不已,只好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她。
药效刚开始不错,效果比较明显。由于她同时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因此医生的用药也就比较讲究。坐在沙发上的她脑袋渐渐不再歪向一边,吃饭握筷子的时候,关节没有那么痛了。能适当地走几米远,不需要长时间卧床了。
九月的一天,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飞过的一只孤单的大雁,叹息说:“每天这样吃苦药,在屋子里待着如同坐牢房,还不如一死了之的好。”
飞燕听得鼻子发酸,心里大为不忍。周末,她特意到医药器械市场,给剑楠买回了一个带滑轮的轻便轮椅。傍晚一边带着婉兮到院子里玩,一边将婆婆扶到楼下,让她坐上轮椅,推着她到处转转。
剑楠刚开始心里要强,还不能接受外人的目光,渐渐认清了自己的身体现实状况,在院子里与周围的人有了交流,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渐渐的,剑楠对飞燕特别依赖起来。因为飞燕给她放洗澡水的温度刚刚好,擦洗身子的力度恰好合适,推着她与院子里的老太婆张家长、李家短的时候,铁钢总是不屑。只有飞燕理解她,在一旁等着让她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再有,飞燕做的饭菜总是变着花样,将营养与口味兼顾了。偶尔飞燕回一趟娘家,剑楠在家里就各种不习惯闹小性子。
转眼到了九底了,思齐和“红尘飘雪”偶尔在线上聊一聊,对方比较健谈,思齐也就将平时和同事不敢说的话,和妻子不敢抱怨的苦聊一聊。和飘雪都在上海这个大环境里,倒也有些共同语言。
一天,思齐在处理一个小案件时,本来准备得妥妥当当,胜券在握。谁知道对方当事人与法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审判的时候明显偏向对方,导致自己代理的案件败诉。当事人略有责备,思齐心情不好,和当事人分开之后,独自在街上转悠到很晚才回来。
飞燕在线等他,对他晚归颇有微词,让思齐心情更坏。飞燕絮絮叨叨和他聊家里的事情,思齐兴致不高,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之后,催飞燕早点睡觉自己隐身了。
思齐打开qq音乐,看到红尘飘雪在线和自己打招呼,他忍不住聊了聊自己的苦闷,红尘飘雪劝慰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筋骨都还在,怕什么?再说了,社会是一张关系的大网,你在丹峰市不也有你的关系吗?这样想着就踏实安然了。”思齐听着,耿耿于怀的心情着实舒服了很多。
不一会儿,快到十二点了,思齐哈欠连天了,红尘飘雪还没有睡意。她说:“我今天生日,没有一个人陪我,想喝酒,你来陪陪我吗?”
思齐说:“太晚了,祝你生日快乐。”他打算下线的时候,红尘飘雪问他:“你一个大男人,在上海不孤独吗?不想女人吗?”
“我想我的妻子。她在老家辛苦操持家务,照顾老人。”思齐说。
“那好,你开视频,让我看看你,总可以吧?”红尘飘雪,申请和思齐视频。
思齐想想挂断有些不近人情,于是接通了视频。突然,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她的胸部半遮半掩,眼神迷离放浪……
思齐全身血脉喷张。
“你是个好男人。我的室友不在,你过来陪我喝一杯吗?”红尘飘雪无意地站起,镜头照着她的小腹部,她似乎是无意中不小心将裙子撩起,性感的平坦的小腹一览无余。
思齐两眼发直,全身哆嗦,体温瞬间升高了零点几度,欲望如千军万马般将身体统率住。他几乎就要投降做欲望的俘虏了。他闭上眼睛又忍不住睁开眼睛,他也是个男人!
镜头中的飘雪慢慢儿坐下,举起一个高脚酒杯,缓缓倒入红酒,朝他干杯。
“上海的夜色恰到好处,今晚难道不该有点故事吗?”红尘飘雪一段话发了过来。
思齐脑袋里千百种想法轰隆隆地如战马奔驰,他抬头看看上海光怪陆离的夜色,眼睛猛然看到桌上相框里,飞燕和婉兮正在朝着他笑。他突然感到一种罪恶。
“抱歉,我爱我的妻子。”思齐猛地下线,关掉了电脑。
躺在床上,思齐只觉得浴火烧身,浑身难受,他不自觉地将自己的五指沦为妻子。筋疲力尽之后,他将台灯猛然拧开,舅舅的书桌、简陋的床呼啦啦一下在光线下暴露,刚才所有的欲念都遁形了。
隔壁卧室里,外婆半夜起床的声音响起。她走到客厅,对着思齐的屋子说:“思齐哪,这么晚了咋还不睡觉?”
“工作上还有点事情处理,马上就睡。”思齐答道,将电脑重新开机,把“红尘飘雪”彻底删除并设为了黑名单。等着外婆回了卧室,他来到窄小的卫生间,好好冲洗了一把,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机给飞燕发信息:“燕,想你。快十一了,你来上海玩几天,好吗?”
思齐发完信息,将手机放在一边桌子上,如释重负地睡去。
十一快到了,丹峰市作为粮食之乡,金灿灿的玉米熟了,小麦熟了,荞麦熟了,田间地头的马铃薯熟了。小马驹在田地里撒着欢儿跑,到处一片忙碌的景象。
飞燕向林业局请了几天假,在家好容易得到了剑楠的批准,又回娘家暂别,方带着婉兮来上海探亲。
思齐早早地来机场接娘儿俩。婉兮长高了许多,扎着两个小辫子,一摇一晃,甚是可爱。她对周围很多东西好奇,不停地问问这问问那。飞燕是一条牛仔裤搭红T恤,身材依然苗条,脸上的皮肤衬托得白里透红,眼睛纯净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