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把衣服穿好到客厅一站，剑楠不住点头：“嗯，好看，这气质比上海街头那些美女不知道要漂亮多少！你这皮鞋有点老气，赶明儿上街，再去买一双羊皮细高跟鞋。”说着，剑楠从自己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你去刷一双鞋子回来，密码就是思齐的生日。”
“啊！不用，妈，我有钱。”飞燕婉言谢绝。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妈妈送给你的。我的都没有想过要给你买双鞋回来。”剑楠说着，坚持把卡给了飞燕。
飞燕不好意思地接了。剑楠说：“这两天必须买回来啊！飞燕哪，不是妈说你，虽然思齐不在家，你这打扮不大上心也就罢了。不过，思齐回来的时候，你还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有精神！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的，年轻的时候，你爹也常常陪我上街买这个首饰那个首饰呢。”
“嗯。习惯了和我妈一样，穿得简单随意。舍不得花这个钱。”飞燕不好意思地说。
“傻闺女！妈有钱，思齐上海收入也还不错，你自己有工作，咱们家就婉兮一个孩子，你也别太亏自己了。”剑楠说着，拉着飞燕在沙发上一同坐下，如同母女般话着家常。
一股暖流在飞燕的心底流过，她挨着剑楠坐下，任由剑楠满是皱纹的变形的手抚摸着自己。她说：“您和爹的钱您尽管留着用，思齐在上海那边，到处都要花钱，压力也挺大的。我自己上班省点钱，等将来有条件了，想实现自己的一个梦想。”
“哦，啥梦想？”剑楠疑惑地问。
飞燕看了看剑楠正慈祥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栽花养草，今后攒了钱，打算开一家花店，拉拉马头琴。”
剑楠边听，边赞许地点头：“嗯，挺好的挺好的。女人大概都喜欢花草，我也喜欢栽花，只是这几年一忙碌，加上身体不好，在这上面的心思就少了。你学这专业，还爱好这个，性子又娴静，有这个想法好！非常好！”
飞燕高兴地点头，起身拿着一把花剪，将客厅里的花精心地修整着。剑楠在一旁看着，频频点头。她试着走到卫生间，拿着洒水壶接了小半壶水，颤颤巍巍地过来帮忙。
婆婆、儿媳妇对看一眼，相视一笑。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飞燕下班接着婉兮，顺便在花店里买了一大束康乃馨回来，将客厅一角长期没有用的空玻璃花瓶洗净插上，摆在茶几上。红的、粉的、紫的康乃馨，让屋子里顿时多了一抹生机。
过了几天，飞燕和思齐也缓解了不少。飞燕想想自己也有几分不对：“毕竟老公在上海那边的工作压力大，加个班，和大学同学偶尔聚一下，也无可厚非。”想到这里，她为自己有些小肚鸡肠感到不好意思。
这天晚上上线的时候，刚一登录qq，就有一封电子邮件进来。打开一看，发现是思齐自己整理的一个电子相册。里面是一首《四季》为背景的马头琴曲，苍凉辽阔、浩瀚深邃的音乐缓缓流淌，飞燕的心情渐渐舒缓。随着优美的音乐的流淌，电子相册里，她们从相识到大学时期到s市的园林，到H大学的足迹，北京颐和园的十七孔桥的倩影，三亚结婚旅游、上海外滩的剪影一一地在眼前呈现……
往事历历，飞燕边看边回忆，心里的一丝阴霾渐渐消散。
她主动对思齐说：“谢谢你的礼物。”
“傻瓜。”思齐说，“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还没有睡？”飞燕问。
“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线等你。”思齐说。
“你是傻瓜。”飞燕说。
“我爱你，我一生一世的好老婆。”
“我也爱你。”飞燕泪光盈动。
两人亲热地你侬我侬，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下线关机睡觉。
思齐没有告诉飞燕，那天电话争吵过后的第二天，思齐就接到了剑楠的电话，电话里，剑楠对他又是批评又是警告。说得思齐无地自容。
剑楠开门见山：“思齐，飞燕上班去了，你爸也刚出门，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和我说说，你和那女的咋回事？”
“妈，您说什么女的呢？”思齐尴尬地掩饰，“飞燕和您说的？”
“你甭管谁告诉我的。你们电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娘就这脾气，不知道则已，知道了，我就得管。你说啥事也没有？你糊弄谁呢？那个女人邀请你去迪吧唱歌喝酒。迪吧我在上海的时候，不是不知道，那里就没有几个正经男女。你自己单身在那边，得洁身自好才是。男人、女人的那点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更不要觉得你娘病了，管不着你了。”剑楠气喘吁吁说完，瘦弱的手指敲着电话机的桌子。
“好啦，我知道啦。谁要您管啦？”思齐不快地说。
剑楠气恼地补充：“思齐，女人最恨男人的背叛。我是女人，深有体会。你若做出什么对不起飞燕的事情来，这个家你是不要回来了。”
“妈，您大惊小怪什么？只是偶遇而已。”思齐擦擦汗辩解道。
“偶遇？哼，说得动听！飞燕在家里任劳任怨，下了班就回来忙这忙那，没有想着偶遇这个那个的。反正，我宁愿认了这个闺女，也不要一个丢脸的儿子。”剑楠重重地挂下了电话，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湛蓝深远的天空发呆。想起自己当时只想着治病，只想着回上海去，却将思齐留在上海，让飞燕两口子两地分居，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幸好年轻的心，就像沙滩。小小的吵架如浅浅的足迹，渐渐被时间的海抚平了。
日子很快到了十二月，思齐想念飞燕，抽空坐飞机回来玩了几天，陪着飞燕上丹峰市商场购物，给飞燕、婉兮，甚至是岳父母每人都买了礼物。拎着大包小包的羽绒服、毛衫、裤子、鞋子往回走，经过一个男品柜台，思齐被一个可以放手提的公文包吸引。
思齐看了一会儿说：“算了，我还是回上海去买。”
“你喜欢就在这里买了吧，把旧包留在家里，背新包去上海，也不添什么负担。”飞燕说着，抢着过去买了单，笑眯眯地递给他，“每次都是你买礼物给我，这回，也收下老婆的一片心意吧。”
“谢谢我的老婆大人。”思齐在电梯里悄悄地搂着飞燕，亲吻她的额头。
匆匆相聚几天，思齐又要去上海了。飞燕帮思齐整理行李，将丹峰市的特产打包，又帮忙整理好思齐的衣物。夜有些深了，思齐陪着父母、婉兮说会儿话，看着飞燕还没有忙完，上前来帮忙，顺手把手提电脑放进新包，把旧包里的一个记事簿、一支笔、一个钱包掏出来往新包里一塞，将旧包扔在地上，说：“这个旧包丢了吧。”
“嗯。明天我带下楼去。”飞燕说着，捡起来放到桌子上。
第二天，思齐背着新包，拎着一些土特产出门了。飞燕下班回来，看了看思齐换下的这个旧包，打量着它并没有什么破损变形。她自言自语道：“丢掉可惜了，留着哪天回来去乡下背一背也可以的。实在不行，就给我爸爸留着用一用也好。”她舍不得扔，将旧公文包挂到衣柜里。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挪移。等过了年，婉兮就四岁多了。
2007年的冬天，雪花飞舞，丹峰市的暴雪让院子里到处一片白，齐腿深的雪将花草都淹没了。婉兮吵嚷着要堆雪人，飞燕笑眯眯地看着婉兮堆了个小雪人，过去帮忙说：“我们堆一个雪人爸爸在边上好吗？”
“好。哦，小雪人有爸爸咯，婉兮的爸爸快回来咯。”婉兮欢天喜地地说完，拿着铲子奔忙着和飞燕一起堆起了雪人。
不远处，院子门口放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音乐，飞燕想起了当初思齐冒着大雪去昭乌达草原看望她，她的心里也充满着期盼。
剑楠坐在轮椅上，被推在一楼的有着暖气的大厅里。她透过玻璃，坐在轮椅上看着飞燕母女俩出神。
剑楠本身爱卫生，加上飞燕照顾得很仔细周到，她身上没有一点病人的异味。一个邻居走过了，夸她太有福气了，这样的天气还带她下楼来透风。真是娶了个贤惠的儿媳妇。
剑楠心里喜滋滋的。
剑楠的心里还有一件心事，就是罗伯特打电话给她，说自己在美国鳏居很多年，打算过一两年就回上海养老算了。他倒也没有问起他委托的寻人的事情来，只是剑楠想着这么多年来也费了些心思向人打听，无奈一直杳无音讯。为着自己无能为力给他一个交代，心里着实不安。
2008年的元旦很快就来了。
元旦前两天，飞燕推着剑楠在院子里晒太阳，给她的肩颈做着按摩。剑楠心里暖暖的，劝飞燕元旦请两天假到上海去玩一玩，夫妻两口子也团圆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