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显然，他对利雾很放心，这一问只是确定而已。
是啊，怎么能不放心呢，他们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感情就跟亲兄弟一样，非常要好。
“啊，这下那个人要失望了，他要的东西没了。”青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张开双臂，后靠在沙发上。言语虽然惋惜，表情却一点儿也不，反而幸灾乐祸。
利雾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怎么汇报？”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青焰想也没想，不甚在意，毫无诚意，“那件事不可能是烬大人的意思。我们是为烬大人服务，不是他。”
“是怕因此他在烬大人面前……”
青焰从喉咙里笑了一声，低沉，阴冷，不屑，“我们的成绩摆在那里，烬大人不会看不到，他怎么说也没用。再说了，‘意外’谁能料到？——不过我就很好奇，他到底想要用那些人干什么？”青焰摸着下巴，皱眉做苦恼状。
他想起不久前，随着通知一起下来的，还有那个人的到来。按说烬大人应该不会允许他离开自己的管理范围，但他就是来了，所以当时看到他他感到很惊讶。但对方却一副“这没什么”的样子，说他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实验对象，带来通知只是顺便。
然后他就表示，如果可以，希望他们在抓到那些反叛者后能留下一两人，送到他那去作为实验对象。他觉得这样的人难得一见，是很好的材料，一定能够测试出超乎寻常得惊喜结果。
但烬大人对这些人深恶痛绝，就算真有什么特殊的用处，青焰也不认为烬大人会放过他们，他觉得这不大像是烬大人的意思。
但他没有去问，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扯上明面儿，让对方吃个哑巴亏不是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吗？尤其这个人还很让他讨厌——没什么理由，就是讨厌。
所以他们完全“忘”了对方的意愿，直接就把人给全灭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没办法，对方反抗激烈，为了完成任务……哎呀，这是意外嘛。
不过青焰想不通，有什么研究是需要瞒着烬大人的？他们不就是为烬大人做研究的吗？
利雾识相的没说话，这明显不是个疑问句，不需要他来回答，他也回答不了。
“这件事也汇报一下吧。”青焰发了会儿呆，突然说道。然后又想到什么，“对了，化猫那边你也去说一声，让他们不用来了，可以直接回去了。”
利雾点头，“好的。”这一刻，他们悄然变成了上下级关系，不再如朋友间那般相处。他们总是能在公私之间自由切换。
青焰想着又笑了下，“真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特别，竟然被他们一路走到这里，不仅没能阻止，还损失了几个人——明明很好解决。”
……
圆形的天顶上，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华彩夺目，切割精准的晶体反射出迷幻的光线，与四周其他灯具和饰品遥相呼应，营造出了一个略显梦幻的华美——大厅中装潢鲜丽明快，奢华大方，一眼望去错觉进入了富人的世界——之地。
整个会场呈圆形，座位围绕边缘整齐排列，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坐席共分上下两层，上面是包间，可以清楚地看见台上的一切，与下方座位一起形成了一道压迫式的弧形，把展示台包裹。
正对着坐席的是台上一整面墙的巨大显示屏，里面会依次放出今日拍卖的东西，投射出全息影像，供买家好好打量并且出价。
人员陆续到场，按着号码牌依次坐下，原本空旷冷寂的大厅瞬间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与疯狂。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上台来，灯光自动聚集到他身上，他身姿挺拔，衣着周正，脸上是热切又模式化的笑，“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各位参加今天的拍卖会，我叫沉川，是今天的拍卖师，很高兴能为大家服务，希望我的服务能给在座的每一位带来好运。
“今天的拍卖……”
张羽笙是在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中醒来的，仿佛宿醉的后遗症，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他不自在地动了动，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着，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之前模糊的记忆也如海水倒灌般一股脑涌了进来——
这是个不知道该怎么定位的城市，它冰冷，肃杀，坚硬，科技感十足，无论是楼房设计或者反重力物品，都透露着浓浓科技前沿的痕迹。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白不白黑不黑的，云层大片聚集，厚厚地堆在一起，暗沉颓废，像白昼将尽或暗夜将明。它一直在下雨，没有停歇，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会永远按照规矩来。
他们在离开那座大厦后觉得有必要修整，必须得尽快恢复过来，否则等对方发现自己没死下一波的袭击就没这么好对付了。他们找了一家小旅店——其实就是黑店——付了钱就直接进去了，顺利得不可思议。
张羽笙原以为他们很大可能会被发现，可对方却头也没抬，像是他们根本不存在。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好像确实没人注意到他们，一路过来受到的眼神屈指可数，让张羽笙觉得他们是不是变了个样子，以至于没人认识。简直难以置信，“难道这又是一个‘疯’了的执事？”正常情况下都会四处贴通缉以尽快找到他们或者防止他们逃窜或躲避吧？
如果他发了通缉，他们不可能这么没“存在感”吧。
樱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真要疯了就好了。”
他们就不用这么狼狈了。但没人说话，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
入住容易，条件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节能灯昏暗的跟恐怖片里似的，还非常应景地一闪一闪，闪出人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他们也没心情管那么多了，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倒头就睡了。
现在他们已经会随身带着医药包了，简单的消毒处理还是可以做到的，剩下的，就等阳风恢复过来帮他们吧。
阳风真是帮了他们大忙，不然他们肯定还要冒险往医院跑。半梦半醒之间，张羽笙迷迷糊糊地想。
然后，他就闻到了那个味道，甜甜的，刚开始好闻但过一会儿就会觉得腻人的味道。
他开始没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这味道有问题，平白无故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香味飘出来？这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散发出香味的东西！
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做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来得及，几乎就是在闻到香味的瞬间，意识被模糊，有一只手拽着他，不容抗拒地把他拉入了深渊。他毫无反抗之力。
强力迷剂。
并且这药效用极大，这很显然，不然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他被迷倒了其他人呢？可现在……
张羽笙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他慌了一下，接着才意识到，自己被蒙住了眼睛。而这个空间应该不是很大，但有很多人，他能感觉到，他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有，有人吗？”他试探的问。他知道这问话很傻，但他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眼前什么情况，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人回答。
张羽笙不确定他们是醒着还是昏迷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很显然，那家店有问题——果然黑店靠不住——他们被坑了。
但是对方应该不是为了杀他们，甚至是不认识他们的，否则就不会是这种待遇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迷倒了他们，然后，绑了，丢到了这里，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有人听见吗？可以说句话吗？”张羽笙又问了一遍，这种明明周围有很多人——大概——却死一般寂静的氛围，让他受不了，“程临飞？樱玖？”他叫着同伴的名字。
“别喊了，没用。”一道清清亮亮的少年声音，带着看透世情的荒凉，从较远的地方传来。应该是房子另一边。
张羽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其实对方声音不大，也很平静，只是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连呼吸都像是能惊醒恶魔的巨响。
“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张羽笙开口就抛出了一连串问题，但是问完以后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们既然都在一起，说明之前很可能经历了相同的事情，那他问对方对方可能知道吗？
果然，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他简短、快速的说，“可能是拍卖会场吧。”他又补充道，一副生无可恋的架势。
？？？张羽笙懵了，“拍卖会？”
“我猜的……”少年顿了顿，“你不知道？”
张羽笙下意识想回答，但突然反应过来，也许少年口中的“拍卖会”跟他所知道的“拍卖会”不是一种东西，而他不能暴露这一点儿，否则他将无法解释，为什么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却不知道？
“你、你眼睛有被蒙着吗？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朋友在不在这里……”张羽笙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像惊慌中的人根本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只是急切地想得到自己的答案。但这个问题还是一如既往地笨。
“看不到，蒙着。”
之后，俩人便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