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双发誓,她已经很用心地回想着仓青抚琴的样子,依葫芦画瓢低眉信手续续弹,可孔武有力的手指刚一触碰到琴弦,只听见“嗖嗖”的几声,琴弦接连断了四根。
有时候,力气太大也是一种遗憾。
全场将她望着,她望着剩下的三根琴弦,傻眼了。
直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继续弹,其他的交给我。”是仓青用传音符与她对话,她这才精神一振,如找到救星般,再次放开手乱弹一气,这一次,她自觉地将力气收回了三成。
叶无双的琴技自然有限,指法也不娴熟,但是好在演技一流,说也奇怪,在她看似随意的抚弄下,那古琴发出的琴音宛转悠远,三音交错、变幻无方,时而如山谷回声,时而如雨打芭蕉,回味悠长,在场的宾客无不听得如痴如醉。
到此,叶无双的表妹身份在宋景瑜这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不过,与蜀国人做买卖这在西凉国从未有过先例,也难怪宋景瑜慎之又慎,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其实是一场意外。
西凉国崇尚信仰,有一座寺庙叫做普贤寺,因为灵验,远近闻名,香火十分鼎盛,每天前往祭拜的乡民络绎不绝,而每月初一的祭拜尤其热闹,堪称西凉国的一大盛事,这一天的头香更是乡民争抢的项目,每个人都想早一点祭拜,据传,祭拜得越早越灵验,若是抢到了头香更加不得了,不管是求财求子求姻缘还是求功名,一定有求必应。
所以,为了抢得那头香,乡民往往半夜就开始排队。
以往每个月的初一,普贤寺的头香都是被宋家包揽的。
当然,宋家的头香不是靠排队得来的,靠的是财大气粗。
宋家家世显赫,府邸之大,堪比皇宫,库房里装满了珍珠玛瑙自不用说,府上还花巨资耗费数年时间请能工巧匠专门修建了一间冬暖夏凉的宅子,这样的奢侈排场连西凉国皇族不曾享有。
一方面,宋家每年都会重修寺庙,为菩萨重塑金身,寺庙自然将其奉为贵人,他们不烧头香谁烧头香?另一方面,即便当月没有重塑金身,有人更加发狠排队排到了宋家前面,宋家也会不计代价将烧头香的资格买过来,出手十分阔绰。
而这个月初一,他们碰上了一个难缠的主,这个主难缠就难缠在跟他们宋家一样,不差钱。
同样的富豪,同样的手段,上官雨薇一路买到队伍前头。
宋景瑜位居第一,她紧随其后。
“这位公子,我特地远道而来,不知公子今日能否行个方便,今天让我排得这头香?不胜感激。”
“不是在下不肯让,而是这烧头香是我宋家历来要举行的仪式之一,实在不好相让,还请姑娘见谅。”宋景瑜谦谦君子,委婉拒绝。
“公子需要多少银两,只管开口。”上官雨薇也是商贾之人,习惯了用钱摆平一切,实在太想抢得这头香,因此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不瞒姑娘,我宋家与姑娘一样,唯独不缺的就是银钱。”宋景瑜拱手表示歉意。
君子不夺人所好,抢不到头香,能排在第二也还算不错,上官雨薇安慰自己。
吉时到,祭拜仪式开始,金香炉的封条刚一开,因为距离更近,宋景瑜轻松抢得头香,上官雨薇抢得第二支,正准备要燃香,不知哪里窜出来一个莽撞的汉子,上来就抢。
“别以为你们有钱了不起,谁拿到就是谁的。”汉子是外地人,上来就抢他们手中的香,两人急忙侧身躲避,对方一掌一劈,一躲一闪,人群乱了套,不少外地人加入到了抢夺的队伍中。
捣乱者很快被宋家家丁制服,两个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若不是上官雨薇出手,他宋景瑜必然一头撞在那金香炉上,脑袋开花。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上官雨薇是豪爽之人,并不打算邀功,本来就是下意识的举动。
只不过混乱中她手中的香丢了,已经被其他人捡到了手中。
“实在抱歉。”宋景瑜很是歉意。
“实属意外,怪不得公子。”上官雨薇豁达道。
宋景瑜将她的遗憾看在眼中,将自己手中的香一把塞到她手中。
“公子,这是——”上官雨薇想要推迟。
“姑娘救命之恩,我宋某无以为报,姑娘远道而来,这头香就当我还姑娘一个人情,小小心意,请姑娘笑纳。”宋景瑜将头香重新交回她道,既然对方如此义气,他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这——”
两人推脱不下,最后干脆将那香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这头香,我们一起祭拜。”此时,他心中已经下定主意。
知道彼此姓名后,两人更觉不可思议,这妙不可言的缘分自然是叶无双仓青设计的,抢香的人也是他们安排的,为的就是让他们一起拜头香,相信缘分。
“头香合二为一,由你们一起祭拜,必然是一样的灵验。”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若对方是值得信赖之人,寥寥数语即可成交,若对方不是可信之人,口若悬河也无济于事。宋景瑜看中的就是上官雨薇是个值得交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