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愣了片刻,他与白烟从未深交,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他怎么知道自己怕这种药蚓,“少套近乎,我跟你不熟,也就是迫不得已才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
“不论多久,我都记得那个早上,你和柔玉来送我,在倒悬河畔,我亲口允诺,若是直捣魔宫,回来就送你一车的药蚓。你当时急了眼,说如果我失败,柔玉你就娶了。而柔玉温和地笑着,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那也是我这辈子最后听到她说的三个字。”
祁云用短笛戳中他的咽喉,“这是我们的对话,你怎么知道?我记得那日你不在出征的队伍里。”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要选对立场,我不想和你兵戎相见!”
“哈哈!真可笑,你竟然想让我以为你是崇华,这是傻子都不会上当的事。我已经向天君表明了立场,至于将来站在哪一边,那得看对与错,是与非!
别再玩弄阴谋,我不用脑子,也能知道,这种馊主意是出自你之口。白烟,你到底想要争什么?天后无子,你也没有子嗣,你们玩弄权谋,离间天君与大皇子的父子之情,到底所图为何?
三个皇子,将来不论是谁即位,对你们都没有好处,别告诉我你的目的是想自立为君?”
“我?孑然一身,苟延残喘罢了!可是你不同,你身后还有亲人和信任你的族人,沅儿是个好姑娘,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待她!”
“住口!真是外面的药蚓,都比你这里干净!”祁云卷着被子出去,又命人将床搬回来,重新铺好。未几觉得不妥,又沐浴更衣之后才卧下。
彼时,北部族王庭里,陇回部首领,正同羊盛父子饮酒。
“老哥哥,我劝你还是早日去向天君澄清,毕竟一旦开战,最终吃亏的还是北部族。”
“多谢你前来相告,但我们父子实在是为难,三条人命啊,还要带她们的尸身去供人查验,要么就是吃哑巴亏!”
“可冠宇上仙说,你们并没有亲眼见着白族长杀人,这或许就是个误会呢?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是,来多喝几杯!”
“不能再喝了,我还得回去,否则我家那口子又要闹腾,告辞了,老哥哥!”
“歧秀,快送你叔叔!”
“是,父亲!”
“不必,不必……”陇回部首领离去。
“这么多天了,崇业怎么还没消息?”
“父亲,你别急,天君不是给了三日吗?咱们还有时间,洗洗睡吧!”
“你呀,贪恋美色,早晚会死在女人手里!”
“父亲,我现在转性了,只要鲜羽,旁的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就最好!”
“亲家,还没歇息呢!”这时,崇业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怎么样?”
“你先别急,事情总会发生些变化,从前是我低估了那小子,他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长大,不会轻易上当。不过听说天君已经派人去将大皇子召回,所以一切胜负,现在还很难说!”
“天君限我们三日之内,去天宫对质,澄清真相,否则就要罢黜我们父子,甚至兵戎相见。”
“不用急,我了解我那弟弟,他呀,一贯是心慈手软,你晚个几日去,也不会有问题。”
“天君现在大权在握,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他兵多将广,想灭个部族也就是反手之间的事。”
崇业沉思了片刻,“那就再等一天,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舍得拿你们去冒险呢?歧秀,你和鲜羽处得还好吗?”
“多谢岳父成全,我们很好,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难为你新婚燕尔,还为这许多事烦忧!”
“都是分内之事,那我就先退下了,你们慢聊!”羊歧秀退下。
“这两日,我先后去见了祁云、藜青、还有几个以前的旧人,他们念着从前的一点恩义,倒还算买我的面子,只是谈到起兵,却没那么容易。
唉!就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否则就要等到我和天君的三月之约,期满!你现在受的煎熬我都明白,也十分感激,我答应你,一旦成功,你们北部族就是神界最尊贵的部族,而你就是新的天王。”
“我还不相信你吗?当年起兵失败,若不是你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咱们北部族还能有这万年的好日子?”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崇业便是死也无憾!”
“大丈夫活着就是要建功立业的,而不是苟且偷安!我也得感谢你,教养出这么好的女儿,总算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收了心,他日再添个一儿半女,咱俩也能子孙绕漆,老怀安慰!”
“那是,说到这里,我倒想起大皇子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说咱们要想取得他的信任,必须将你的儿子,我的女儿送到他的军营质押!”
“不行!我好容易才把歧秀从那鬼地方捞出来,怎么能再送回去?不行!没得商量!咱们干嘛非得和那桀骜不驯的大皇子联盟,四皇子聪明能干,又手握禁军,岂不是更好的合作对象?”
“这是策略!咱们要让他们狗咬狗,彼此消耗,然后坐收渔利!”
“哈哈,说到底你还是想……”
“你知我知!”崇业暗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羊盛会意地点头。
次日黄昏,藜青回到天宫,被天君唤至乾坤殿。
他的心里既忐忑更愤怒,因为崇业找到他时候,便对他说了,他的生身父亲,怀疑他不是他的儿子,要召他回去验证血统。
“大皇子,天君已经等候多时!”侍女见他在殿外望而不进,劝道。
“啰嗦!”藜青徐徐入内,见殿内设下了酒席,父亲高坐其上,一脸严肃。
“站着干什么?坐!”
他在他面前一贯是不爱说话的,所以什么礼数的也一并直接忽略。
“两个位置,还有一人是谁?”
“快了,你看那不是正在外面吗?”藜青回头一看,顿时激动了,“舅父,你也在?”
“天君留我做客,我能不在吗?”祁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结实了,好啊!一千多年不见,能在看见你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