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抹了抹眼泪,望着天君行了一礼。
“都坐吧,一边吃一边叙,今日就咱们三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天君招手,二人各自落座。
“青儿,你看这些都是你父君专门为你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你许久没有回来,应该很怀念这家的味道!”
“藜青在外面虽然辛苦,但是自在,好过回来看别人的脸色。”
“逆子,你不给别人脸色看就不错,谁还敢给你脸色看!”
“父君方才不还说,什么话都可以说吗?你看儿臣这才开口,您就大发雷霆,您要做什么就做,完了儿臣还要回去!”
“青儿,这就是你的不是,哪有为人子女的,与生身父亲这般言语?”
“他有把我当儿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让我回来验血统的!”
“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重要吗?要怎么样,您给个痛快!”
天君强压着怒火,片刻淡然一笑,站起身,吩咐再加两席。
“天君,青儿只是年少气盛,不知变通,才会……”
“祁云,你不必替他解释,父子之间要什么变通,崇业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只是有人傻愣愣地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尚不知晓!”
祁云听他这番话,心里有些糊涂了,今儿不就是要滴血验亲的吗?
半柱香后,二皇子藜睿,四皇子藜希,先后入殿,打着哈欠,看着像是没睡醒。
“藜希,你怎么会在这里?”藜青震惊地站起来。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藜希揉了揉眼睛,内心忐忑起来。
“大哥,好久不见,你在那边还好吗?”藜睿问候。
“三天两头地打来打去,有什么好不好的,多谢了!”
“都入座吧!”
祁云默默地饮了几杯,心里还是摸不透天君的底。
“本君上次在殿上已经说过,谣言止于智者,藜青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为父召你回来也就是想叙叙父子之情。另外,你是本君年龄最长的儿子,经此一事,这复杂的人心,你可参透了一二?”
藜青沉默了片刻,“既然谣言止于智者,那您为什么还要召我回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的母亲是位光明磊落的女中豪杰,咱们都不应该怀疑她,现在该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紧张紧张!”
“父君,您和大哥这是在说什么?儿子听得好糊涂!”藜希故作茫然,地望着二人。
“原来天君早就安排好,昨夜我还……真是惭愧,惭愧,祁云自罚三杯!”
“少喝点吧!本君怕你回到安禄殿找酒,又抓到药蚓!”
祁云咧嘴一笑,“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父君,是儿臣鲁莽!请您责罚!”藜青跪地请罪。
“起来吧,从你小时候起,咱们父子就是一见面就吵,习惯了!难得今日都在,咱们好好叙叙!”天君举起酒杯,“都举起来,为了今日的相聚,满饮此杯!”
酒过三巡,藜睿、藜希轰然趴下。
“父君,这是?”
“让他们睡,咱们还有要事商量!青儿,既然你已经明白了为父的苦心,为父也与你敞开心扉。夺嫡的悲剧在为父这一代上演就足够,今日当着你舅父的面,为父许诺只要你能成功办好为父交给你的任务,你就是太子。三年之内若是德行能够令众神满意,本君就传位于你。”
藜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不得宠的皇子。
“青儿,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
“可是父君不是一直不喜欢儿臣吗?”
“如今八方归心,即使崇业真的联合部族叛乱,本君亦有必胜把握平息叛乱。但这不是本君所要的,本君希望看到的是你们成才。本君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你心中一直有恨,但恨也是一种磨炼。为君者,除了德才,更要有气度!”
“父君是要儿臣放弃嫉恨天后?”
“若你证据,可将她绳之以法,可是你没有,便应当谨守礼法,这便是知进退。”
“儿臣还有一疑问,父君与青丝娘娘,感情甚笃,且她腹中已有骨肉,为何您不将储君之位传给未来的弟弟?”
“那个孩子不论男女,本君和青丝都只想让他做个普通的孩子。江山为父已经替你管理妥当,就看你有没有气魄能够接下这份重担!”
“儿臣定不辜负,父君期望。对了,儿臣方才想起一件事,崇业来军营找儿臣,说了些离间的话,儿臣不想与他多谈,便随意将他打发。但他说为表诚意,要将其子羊歧秀夫妇,送入儿臣的军营为质,这可如何是好?”
“他要是真的送来,你便收下。正合了为父,将要与你定下的计策!青儿,祁云,你们到近侧来。”
二人靠到近前。
“本君的计策是……你们明白了吗?”
二人点头。
“祁云,一会儿你送青儿离开,别忘了演的像点儿!”
“父君,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儿臣实在是哭不出来!”
“这个,本君想到了,拿着!抹一抹再出去!”
藜青接过,“这不是郁南部产的夺魂椒吗?”
“哎呀,过来!”祁云折断了,拿到他眼边微微熏了熏,片刻泪如雨下。
“父君,儿臣告退!”
“祁云,你也熏一熏!”
祁云憋了口气,把夺魂椒放到眼边,然后塞进藜青的衣袖里,“都留给你了,走吧!”
二人方才出门,就听见殿里的桌子被掀翻,碗碟哗啦啦地摔了一地。
祁云将藜青送出天门,二人悲戚地抹了好一会儿眼泪,才各自离去。
天君回到合欢殿,关起门来对爱妃好好的感谢了一番,多亏她的妙计,否则还未开口,父子就有一战。
白烟听沅儿说祁云流着泪回来,然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还以为天君真的按照自己那日所言行事,心里暗自愧疚。
次日北部族的羊盛父子收到消息,大皇子与天君大吵之后离去,心里有了底,决定依照崇业的计划,放手一搏,拒不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