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凑近瞧了瞧那姑娘,又后退了几步,想开口叫人,又觉得不妥,可他觉得这事儿不能不管。
谢廖生虽然胆小怕事,却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最是见不得姑娘家受苦。
于是他心一横,忍受着血腥味儿,将苏安乐驮到了他所居住的屋子。
苏安乐下意识地捂紧了腰间,迷糊间道:“放开我……放开我……”
谢廖生心生怜惜,小心地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这屋子里有两张床,另一张是和他同一时间进这翰林院的袁烨的。
他们参加了同一年的科举考试,一起榜上有名,也算是同僚。两人就这么住到了一起,年龄也相仿,成为这翰林院中彼此关系最为亲近的人。
谢廖生看着那姑娘的伤口,似乎还在流着血,这样下去还得了。
可他压根没有什么办法,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找袁烨想办法。
他见自己也沾了一身的血,怕惹人注意,胡乱地洗了洗手,就去了饭厅。
谢廖生是江南谢家的少爷,谢家可是出了名的富裕,他在家一向是养尊处优。就连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要经过香薰的,从前在翰林院之外,都是小玲给他熏好,可如今小玲不能时常伴他左右,替他张罗这些,他也丝毫不懈怠,反倒自己熏起了衣服。
所以他和袁烨居住的屋子都是弥漫着一股熏香的气味,有时是檀香,有时是甘松、苏合等其它各种各样的香气。
可袁烨却很是不喜欢这种东西,总说这些东西是姑娘家才会用的。
所以谢廖生的身上虽然沾染了鲜血,血腥味却并没有特别浓郁,反倒因为熏香而被掩盖了一些。
他来到饭厅,一眼就看见了在饭桌上的袁烨,相比较那些整天就知道咬文嚼字的前辈们,身负武功的袁烨显得容光焕发,让人眼前一亮。
谢廖生蹭到袁烨旁边,拉了拉脸吃饭时都一脸刻板,十分认真的袁烨。
袁烨皱了皱眉,转头问他:“怎么了?”
靠近他的谢廖生,身上的血腥味很是明显,袁烨疑惑地看着他。
“别吃了,快出来我有事跟你说。”谢廖生神色紧张地道。
那些在翰林院待久了的老学究们都一脸木讷地吃着饭,看着谢廖生和袁烨,都是一脸漠然,并不对他们的谈话感兴趣。
袁烨有些留恋地看了看手中还没吃完的饭菜,意犹未尽,但是闻着谢廖生身上的血腥味,他又心生担忧,忍痛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一出门袁烨就问道:“你受伤了?哪来的血?”
谢廖生拉着袁烨就往他们的住处跑去,他道:“别问了,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到了屋子里,屋子里已经闻不到平日里那股香气了,取而代之的事一股血腥味,袁烨不禁双眉紧皱。
谢廖生将袁烨推进屋子就关上了门,待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袁烨看见了躺在谢廖生的床上的人。
穿着一身宫中常见的宫女服饰,只是衣服的下摆几乎尽数变成了鲜红。
袁烨吃了一惊,不禁上前仔细看了看。入目是一张陌生的秀丽的脸,不施粉黛,却面若桃花。
“这是?”袁烨惊疑不定地看着谢廖生。
谢廖生忙摇头摆手道:“这可不是我干的!”
袁烨一时无言以对,他继续查看那个姑娘的伤口道:“我自然知道你做不来这种事,我只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只是在门边发现的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还是个姑娘家呢。”谢廖生委屈巴巴地道。
袁烨却有些恼怒了,他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就救,也不怕招惹祸端!”
谢廖生却也隐隐有了怒意,道:“你让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袁烨皱眉凝重地道:“可不是所有的人我们都招惹得起的,还是把她带出去吧,不要留在这里。”
此时谢廖生已经站到了床边,盯着床上受伤的姑娘无辜的脸坚定地道:“你不救!我救!”
“你怎么这么固执?你就不怕给你自己给小玲给谢家招来祸端吗?”袁烨气鼓鼓地道。
可谢廖生却俯下身去,疑惑地盯着苏安乐那张秀丽的脸。
“你做什么?”袁烨惊怒道。
谢廖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奇道:“你快来看看,好像有什么古怪。”
袁烨担心他触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忙靠了过去想阻拦谢廖生,他一把提起了谢廖生的后领,迫使他离那姑娘远了些。
谢廖生伸出去的爪子落了个空,急切又不甘心地指着苏安乐的脸道:“你快看看,她脸上有东西!有古怪!”
袁烨皱了皱眉,忍不住放开了谢廖生,转头去看苏安乐的脸。
他心中其实一直有些疑惑,这个姑娘受了如此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苍白之色,完全不像一个受伤的人的脸色。
被谢廖生这么一说,他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苏安乐的脸,却看见苏安乐脸颊边缘,有什么担心微微翘起。
他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层柔软的物什,他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缓缓揭掉了那层东西。
谢廖生一把拿走了他手上那层粉色的东西,惊喜地道:“天啦!是人皮面具!我可是听说过这东西,还是第一见!真是太神奇了!竟然真的有这东西,真是惟妙惟肖!”
谢廖生说着兴奋地要将那人皮面具贴上自己的脸,不停地比划着,却怎么都觉得不适合。
袁烨却像是变成了木头,从刚才起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他盯着苏安乐的脸,整个人仿佛被石化。
虽然面具下的这张脸没有方才那样白皙,那样明艳,却也是清秀中带着满满的灵气,嘴唇微微上翘,无意间撩人心弦。
对他来说,这是一张熟悉的,在心中描摹了无数次的脸。
他以为再见到这张脸的日子遥遥无期,却不想,现在她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你怎么了啊?”谢廖生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