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烨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他看着苏安乐,眼神紧张关切,还透露出心疼。
“她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痛心地问。
谢廖生看着袁烨态度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觉得救人要紧,道:“我哪里知道!可是再不止血,她就要失血过多了!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她!”
袁烨看着苏安乐那张容光焕发的脸,看着她还再流血不止的伤口,眉头紧锁地道:“不对劲,她不对劲!”
他马上点了苏安乐两处大穴,这才见苏安乐腰间的伤口不再流血。
他呼出一口气,要去扒开苏安乐紧紧捂住腰间伤口的手。这伤口,还是尽快处理为好。
可是他却没能扒开苏安乐满是鲜血的手,只见苏安乐睫毛不安地轻颤,嘴里喃喃地道:“走开……走开……”
谢廖生终于察觉到什么似的,问道:“你认识她?”
袁烨紧张得额头几乎渗出汗来,直截了当地道:“她是东宫的人。”
“东宫?”
谢廖生惊了一下,想起那个在山林之中一身白衣清风朗月的少年,手持长弓,身配长剑,以一人敌数十人。
“这样不是办法。”袁烨的声音里透着谢廖生从未见过的紧张的担忧。
袁烨突然听见了无数错乱的脚步声传来,他心道不好,忙拉着谢廖生推门出去。
那脚步声停了停,接着人声传来:“你带一队去那边,你带一队去那边,其他人跟我来。”
袁烨看着地上的血迹,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刀,露出决然的神色。
谢廖生惊呆了,问道:“你你……你哪里来的刀……你怎么带着刀……你……要干什么?你冷静一点啊!”
袁烨猛地用那刀刺向了自己的手臂,见流血不多,竟然又猛刺几刀。
谢廖生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他紧紧抓住袁烨拿刀的右手,惊恐地道:“你别……你别刺了!”
接着袁烨提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往院子的另一边移动,让血滴落在地上,还甩了些许在墙上。
谢廖生看得呆了,缓缓道:“你这是……”
接着袁烨捂住伤口疾步回到院子中,听着门外那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将手里的刀一扔,捂住了自己的伤口,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
谢廖生惨白着一张脸放开了他,院子里淋漓的血迹,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些侍卫踹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袁烨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而谢廖生惨白着一张脸坐在一旁。
那些侍卫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看着血迹蔓延到了墙边,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匆匆问道:“怎么回事?”
谢廖生咽了咽口水,机灵地道:“刚才……刚才有个人闯了进来……”
侍卫们都对谢廖生投去鄙夷的目光,不耐烦地道:“是不是个宫女?”
“是!是!她把……她把袁烨给刺伤了!你们快找大夫啊!”谢廖生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是哪里有人理会他的话,侍卫的统领看着血迹快速问道:“翻墙跑了?”
谢廖生双瞳没有焦距地点了点头。
“走!”那侍卫统领果断喝了一声,于是一帮侍卫风风火火地出了翰林院。
这宫廷中的侍卫,和翰林院的学士,就像是朝堂上的文官与武官,两者多半是互相看不顺眼的。这文官觉得武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在战场上杀敌,什么都不行;而武官也是看不惯文官的,觉得他们就是绣花枕头,除了读些没用的圣贤书,也是什么本领都没有。
这种现象在宫廷侍卫和翰林院两者之间,尤为明显。
那些侍卫觉得翰林院就是一帮每天写写画画吃白饭的家伙,却每天逍遥自在,着实不公平。
所以说,袁烨受伤了,请御医?那可不关他们的事,他们的工作是保护皇宫的安全,这一点至关重要。再者,他们也乐于看见这些没用的只会动动笔头的家伙吃苦头。
谢廖生见他们走远了,颤抖着走过去扶袁烨,看着他的手臂道:“你下手……可真够狠的,你真是条汉子!”
他露出一点笑意来,脸色却仍然苍白。
袁烨咬了咬牙,忍住了疼痛,冷汗却浸湿了他的背脊。
虽然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长大,日夜苦练,练就一身不错的武功,可他却没有真正地受过伤,这样的伤口却是第一次。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英气的脸有点发白。
他哪里算得上汉子,不过是非常情况罢了,若是他方才不如此,那个躺在屋里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姑娘,怕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她于他有恩,他怎么能不知恩图报?
谢廖生扶着袁烨进了屋,袁烨也不顾自己的伤口,去查看苏安乐的情况。
苏安乐看起来脸色极好,在受了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不知为何,竟能有这么好的气色,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而她的伤口,袁烨明明已经封住了她的几处大穴,去发现竟然又有少许鲜红的血液,从苏安乐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袁烨顿觉心中发寒,他拧着眉毛道:“我们救不了她,必须通知东宫,看宫内这样的情况,想把她送出去,怕也是不可能了。”
谢廖生看着袁烨的手臂问道:“你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
袁烨却沉声道:“不碍事,死不了,可是她……”
谢廖生看着袁烨眼神里的不安与焦灼,忙道:“通知东宫吗?我有办法,这个时间小玲应该在宫门前等我了,给我送吃食了,我可以让她去报信。”
袁烨眼中一亮,英气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他盯着谢廖生感激地道:“那拜托你了!”
谢廖生也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看了看袁烨还在滴血的手臂,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地道:“你包扎一下吧,别担心了,我会把这事办好的。”
说着他就推门出去了。
院子里的地面上血迹斑斑,连白色的院墙上也没有幸免,那些吃完饭的老学究们看着都露出惊魂不定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