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章明晞亲自提着几件衣服来找张一健,见他始终愁眉不展,便问道,“怎么了,大家好像都情绪不太好?”
张一健苦笑,“昨天我们的‘自由衣柜’被卫生署清场了,说是以后不能再办,你送来的那么多衣服,都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
章明晞“啊”了一声,关切道,“那你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千万记得提出来哦。”
“放心啦,”张一健爽朗一笑,“其实我们都习惯了。过会还要去安抚下那些学生义工,今天就先不请你啦。”
章明晞点点头,寒暄几句便离去了。她站在车前,望着不远处即将竣工的“12号”大厦,戴上了墨镜。
不好意思了,一健,我知道你很善良,有帮助他人的情怀,可我不能让你影响我的事业。
高哲在画廊里跟潘力晨聊天,后者自从不做他的助理,每天都打扮得精神焕发,衣着讲究,头发梳得油光笔挺,腰杆也直了,俨然一副顶梁柱的模样。
“上次你们搞了搞联美,他们的股价就跌了四成,办事能力挺不错啊。”高哲漫不经心地夸了夸他。
潘力晨不敢托大,“他们自身本来就有问题,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我们算计到。”他顿了顿,又道,“你最近有郑思妤的消息么?我查过了,她的电话、电邮包括社交账号都改过了,还是无法联络上。”
高哲目光越过他,看向远方,淡淡地道,“没事,她不愿意见我,我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一幅画的画框,潘力晨定睛一看,那幅画是一片白色的海滩。
与此同时,温哥华阳光正好。
郑思妤收拾好文件,正准备去吃午饭,John从身后叫住她,笑嘻嘻地问,“有没有兴趣共进午餐啊?”
郑思妤摇摇头,“抱歉,我约了Karen。”
John自讨没趣,悻悻地走了。
吃过午饭,Karen向郑思妤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她认真应了。打开电脑,忽然看见中文版新闻主页上弹出一条信息:高哲入主傲堂证券董事会。
她面色一滞,立马关上了网页。
Karen看在眼里,拿文件敲了敲她的桌面,“下班陪我去趟海边吧。”
说是陪,倒不如说是Karen陪她去散心。
郑思妤吃着他买来的三明治,时不时掰下一小块撒在地上,引起海鸥争相啄食。她有些恍惚,之前也是高哲做了三明治陪她来野餐,结果三明治掉在了地上,被一大群海鸟抢光了,两人满身的鸟毛,狼狈又好笑。
Karen见她走神,便拍了拍她,“你的手机在响。”
郑思妤拿出来看了眼,又是John约她去逛街的消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有见过你谈恋爱,怎么,放不下前任?”Karen看了看郑思妤的表情,试探性问道,“其实John也挺不错的,你不考虑和他试试?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嘛。”
郑思妤斩钉截铁地摇头,“如果分了手的话,我是不会再想前任的事情了。只是,我现在也没有做好接受另一个人的准备,既然如此,就不要伤害别人了。”
Karen无奈,摊了摊手,“没办法,你开心就好……对了,马上就是休假了,你一个人在家也是闷着,不如去我家过周末吧,我家人都在,挺热闹的,可以一起BBQ。”
郑思妤点点头,“好的。”
停车场里,工人们都在忙碌地打包和搬运货物。
芥蓝强搬完一批货物,有些累了,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用手臂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傅建业走到芥蓝强旁边,“你的腰不是前阵子受伤了吗,好点了没?”
“不过需要定期复诊,” 芥蓝强点了点头,”我待会儿一下班就要马上赶过去。
“那你工作的时候注意点哈。”傅建业关心。
“这段时间,感谢你关照了”,芥蓝强看着其他工人,都还在努力搬运货物,不好意思地起身,“好,休息完了,我也该继续工作了。”
傅建业也和芥蓝强一起起身,加入搬运货物。还没搬两件,两个穿着较为正式的行政人员走出,“大家等等再搬哈,有事情要说。”
工人们停下手边的工作,把货物扔到货车上,或者放在脚边,都围拢在行政人员旁边。
行政人员拿出一份文件,向众工人解释,“是这样的,你们的合约今天到期,需要签署新的合同。”
“什么新合同啊?”
“是不是又要改什么合同条款?”
“为什么公司总要有这种安排?”
众工人开始埋怨,行政人员听到大家埋怨,依旧把新合同发下,“大家看看新合同,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签名就好。”
工人们边议论纷纷,边看起了合同。
“我有问题!”
傅建业走上前,对行政人员说:“我要求作为工人代表,和公司谈话。”
行政人员漫不经心地看了傅建业一眼,“你有什么问题,先和我们反映好了。”
“我实名反对新合同,它改了合约条款,以后上班不计午饭时间,这对我们是种剥削。”
“要是同意就签合同,有什么意见的话,那之前的合约到期,只能约满走人咯。”行政人员略带轻蔑的说。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引发了工人的不满,芥蓝强听到,迅速冲到人群前面。
“那我还有时间去复诊吗,去了医生都下班了。我这可是工伤,公司不管就算了,现在我自己去看医生都不行了,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不签就炒人,这是什么强理。”
“炒就炒,有本事把我们全炒了。”
“罢工罢工,老子不干了。”
工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脱下了制服,狠狠摔在地上。
第二天,傲堂集团会议室里,气氛十分紧张。
高哲把文件摔在桌上,质问道,“傲堂劳务外包公司出了那么大的问题,给工人换个新合同都能搞出罢工这种事来,不知道是怎么在工作!”他环视了一圈,“现在罢工事件一出,股价立马就下跌了,我不管你们怎么做,要尽快解决!如果不知道怎么解决,就换个外包公司!”
贺天生皱眉道,“虽说是外包商,但跟傲堂一直合作良好,手里又握着那么多工人的合同,怎么好说换就换?”
高哲冷笑,“我新来傲堂不久,不明白里面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现在公司股价跌了,是否可以考虑换下管理层了?”
卓定垚神色一紧,她知道高哲意有所指。这次罢工事件事发突然,工人们又是为傲堂出力多年,其中更是有累出工伤来的。外包公司本可以好生协商,却强硬地摆起架子,让工人们情绪十分激动,找不到宣泄口,便一不做二不休,纷纷要求罢工了。
照她看来,给予抚恤,再安抚好工人情绪就能解决的问题,却因为董事会错综复杂的关系而变成了内斗的工具。
会议结束,每个人都笑不出来。只有贺天生表情莫测,高哲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麦嘉菲离开了。
卓定垚叹了口气,准备亲自去工地看看。孰料她刚一出公司,立刻就有大批的工人围了上来,保安连忙上前将他们隔开。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我认识她,她是傲堂老板的女儿!”
不知是谁带头将手套扔向了卓定垚,霎时间铺天盖地的手套都向她砸过来,场面更为混乱!
“日前,傲堂集团外包物流公司引发了罢工潮……”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解说,配上卓定垚被无数手套砸中,保安迅速组成人墙隔开工人,护送卓定垚上车的画面,显得无比混乱。
画面切到了现场,一名记者正在现场直播罢工画面,并找了一位工人接受采访。
记者问傅建业,“是什么原因引发了你们的罢工呢?”
傅建业显得情绪十分激动,义愤填膺地说,“公司强迫我们签新的合约,不签就解雇!新合约把吃饭时间算在了工时之外,而且工伤也没有了保障,我们正在跟公司交涉,但是还没有得到回复……”
唐贵成愤怒地关上电视,咬牙切齿地道,“要是让我查到哪家黑网公司在背后搞我,我一定饶不了他们!”他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可恶的是那些罢工的工人,我打死都不会同意加薪水的,不能纵容他们的这种风气!”
卓定垚和贺天生坐在一边听着他喷火,几乎想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原来黑网曝光了唐贵成,他和外包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就是和他有裙带关系的的亲友所开,再加上他一贯的刻薄作风,导致公司股价大跌。
“黑网公司是什么?”卓定垚悄悄问贺天生。
“就是一家专门揭人老底的网络媒体。”贺天生言简意赅地答道,又转向唐贵成,“当下最紧急的是要解决罢工潮,但又不能完全满足他们的要求。要先算好价格,再跟他们派出的代表商议,最好是能够和平解决,维护好傲堂的形象。”
卓定垚点点头,“我也赞同。”
唐贵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出方案是最好了,那这件事就指望你了。”
与此同时,黑网公司真正的老板高哲正在画廊里和潘力晨见面。
“唐贵成吃了好大一个闷亏,这回干得漂亮。”高哲摘下眼镜,擦了擦。
潘力晨却有些疑惑,“这样对付唐贵成有什么好处呢?”
高哲擦完了眼镜,重新戴上,“傲堂因为罢工潮股价下跌,就是亏了钱,既然是他亲戚出了纰漏,自然要让他来当这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