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琛琛在余归晚的帮助下以苏萤盏的名义在林市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她在发布会上说起十三年前苏家绑架案后自己记忆全无被人收养的事情,如今她记忆复苏召开这场新闻发布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当年被苏瑾年绑架的对象致歉,以及……
“苏小姐,这么说当年那场失踪案跟的跟你父亲有关?”底下的记者一片哗然,还没等夏琛琛说完,便有人争先恐后提问。
“苏小姐,你父亲身为赫赫有名的脑科学教授,他绑架一个小孩子,难不成是用对方做非法实验?”
“苏小姐……”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抛出来,站在台上的夏琛琛紧张的攥了撞掌心,但她知道自己此时她不能退缩,这是唯一能找出幕后之人的办法了。她坦然回答了记者们各种尖锐的问题,也说了苏瑾年当年绑架人非法做记忆移植一事,对当年的受害者他深表歉意。同时她在苏瑾年留给她的保险柜里找到一个U盘,U盘里有苏瑾年当年研究记忆移植的重要资料,为了弥补苏瑾年当年的过错,她愿意将这个U盘里的资料捐赠给相关的科研机构。
“先生,您看这事是不是有陷阱?”电脑前面,一个穿着医袍的人恭敬弯着腰,一张肥胖的脸谄媚看着电脑后面的人,等对方发话。如果余归晚在,一定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他一直要找的刘振。
坐在电脑屏幕后面的那个人伸手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偏头看了一眼旁边透明手术室内被许多医生围在一起的许枕之。刘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说道,“我们给他做了各项检查,但就是查不出他哪里有问题。”
“废物。”坐在电脑后面那个人沙哑开口,“让苏萤盏拿那个笔记本来换他。”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刘振忙不迭退了下去。
安宁医院远比韩子斐想的要糟很多,继郭冉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实名举报他们的亲人在医院稀里糊涂的“病死”,院方至今都没有给一个说法。
因安宁医院是寰球影视旗下的慈善医院,网络上舆论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寰球影视的股价噌噌往下跌,有不少股东坐不住了纷纷要去找韩愈远,皆被程仪凉凉堵回去——我姐夫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呢,你们要找他等允许探病的时间点再来。
那些股东没办法只好又去找韩子斐,焦头烂额的韩子斐前脚刚将他们劝回去,后脚张远就着急忙慌从外面进来:“韩总您看一下这个。”
张远递过来的ipad上是夏琛琛的那场新闻发布会,韩子斐拧眉看完之后立刻掏出手机给夏琛琛打电话,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韩子斐一把抽走椅背上的大衣,快步朝外走的时候语速飞快交代:“等会儿代言的事情让周副总去谈。”
韩子斐赶到发布会现场时,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余归晚正坐在观众席上,夏琛琛则拿着手机神色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小盏,你……”韩子斐刚开口,夏琛琛攥在掌心的手机突然嗡嗡的响了起来,夏琛琛冲韩子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深吸了一口气接这个匿名电话。
“许枕之在我手上,你要想让他活命,明天一个人带着U盘来汾市。我知道你身边有一个警察余归晚,如果你们敢耍花样就等着给许枕之收尸。”
挂了电话之后,夏琛琛和余归晚齐齐松了一口气,韩子斐瞬间明白了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目的,立刻冷声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韩子斐,我已经赌不起了,这是我唯一能找到幕后之人的机会了。”夏琛琛断然拒绝。韩子斐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余归晚拦下,“我会派人保护她的。”
“不,我一个人去。”夏琛琛坚持。
韩子斐眸子里瞬间有冷色涌了上来:“要么我陪你去,要么让余警官派人保护你,你二选一。”
夏琛琛和韩子斐四目相对,最终还是夏琛琛率先败下阵来:“好吧!你陪我去。”
三人大致商量了一下第二天的计划,刚说完韩子斐便接到了张远的紧急来电,韩子斐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公司,处理完一堆杂事之后见张远还停在原地,眉梢没挑:“有事?”
“韩总,今天夏琛琛的发布会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大的舆论,公关部那边想把这件事炒一炒转移大家对安宁医院的注意力……”张远话说到一半,见韩子斐眉峰蹙起来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转身欲走时又被韩子斐叫住:“张远,你家里人怎么样了?”
“多谢韩总关心,他们很好。”刚转身走的张远神色一怔,旋即答道。
“是吗?”韩子斐啪的将一叠资料扔在张远面前,资料上是张远的过往。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父母在他五岁那年死于车祸,之后他一直在福利院长大。
“韩总……”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说你的我身边来的目的吧!”韩子斐向来秉持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远从他到这个公司来就一直跟着他,算是他得力的助手,他从来没有想过怀疑他,直到他得知许枕之失踪的消息。当初苏扇末和夏琛琛亲缘鉴定送样本检查是由张远负责的,只有他有机会在上面动手,而且许枕之失踪余归晚表面上说是跟苏家十三年前的旧案有关,可私下曾怀疑跟许枕之的异能有关,而知晓许枕之异能的张远也算一个。
张远脸上的惊惶很快就消失了,他将那些资料重新装入档案袋里,目光平静看着韩子斐:“我带韩总去见一个人,见了他韩总自然就明白了。”
韩子斐蹙了蹙眉头,穿着外套跟着他下楼。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张远将车开出了林市韩子斐才开口:“哪个人在哪儿?”
“汾市。”握着方向盘的张远低声答话。韩子斐眉梢猛地下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张远猛地打了一下放向盘,原本笔直行走的汽车瞬间撞到旁边的护栏上。毫无防备的韩子斐被撞的眼冒金星,有殷红的血渍顺着他的额头上流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的声音,一辆面包车停下来,三五个彪形大汉从车上下来迅速将他抬到面包车上。
之后韩子斐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车内的暖风开的很足,夏琛琛有些不适的打开车窗,远远就看到旁边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在护栏上,车主人正背对着公路似乎在打电话。
“哎,你好,麻烦你把窗户关一下,我孩子睡着了。”旁边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向夏琛琛说道,夏琛琛点点头又重新将车窗关上。其实她今天下午骗了韩子斐,对方约定的时间其实是今天晚上,但是她不想韩子斐跟着自己冒险就骗他是明天。
夏琛琛按照对方的要求坐了开往汾市的末班车,车到了汾市对方又远程指挥夏琛琛兜兜转转许久甩掉了夏琛琛身后的那些“尾巴”,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辆停着的面包车突然打开车门一把将夏琛琛拉进去,夏琛琛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有一块帕子捂在了她的口鼻上,她挣扎了几下缓缓晕了过去。
架着夏琛琛的那人见她晕了过去,迅速将她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包里除了一包纸巾之外有大大小小十几个U盘,里面还附带有一张纸条——这些U盘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余的里面装有病毒。车里的人有些不信邪,将U盘刚插到电脑上,电脑便被一众具有追踪性能的病毒入侵,他只好迅速将电脑扔了出去,又转而给幕后之人打电话。
“既然她想见我,那就带她来吧!”
夏琛琛是被冻下的,她甫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椅子上,她的面前有两张病床,上面分别躺着许枕之和韩子斐,韩子斐,他不是在林市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与惊讶韩子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相比,夏琛琛更关心头上缠着纱布的许枕之,他静静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粘着许多医学仪器的贴片,一张脸在无影灯下惨白惨白的,看着了无生气。
“许枕之……”夏琛琛拼命想挪过去看看他怎么样,奈何她的脚也被捆着完全使不上起来只能在原地拼命挣扎着。蓦的有一只大掌落在她的椅背上,夏琛琛刚停止挣扎便感觉到身下的椅子在动,那只手的主人从身后推着她到许枕之病床前。
“他只是暂时昏睡过去了而已。”推着夏琛琛的那人沙哑出声,明显是戴了变声器。
夏琛琛确定许枕之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将目光自韩子斐身上扫了一圈,韩子斐的额头有刚凝住的血痂,脸上虽然有血迹但看着并无大碍,夏琛琛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后那人适时出声:“现在该谈我们的正事了吧!”
“韩伯伯想怎么谈?”夏琛琛侧着头虽然看不清楚身后那人的脸,但余光却足以扫到那人左手大拇指上戴了一个白玉扳指,她虽然与韩愈远接触不多,但她认识的人里面戴扳指的只有他一个。
站在夏琛琛身后的韩愈远见夏琛琛拆穿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故弄玄虚微微一笑伸手替她将绳子解开,语气一如既往的慈祥:“你这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聪明。不过你知道的,人有时候太聪明可不是好事。”
“比如王珊吗?”夏琛琛反问。
“是她背叛了我?”虽然这么问,但韩愈远显然韩愈远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推断。一个战战兢兢活在泥沼里多年的人,哪怕得到外界一丝一缕发自内心的关怀,她便会视对方为自己心头的白月光。当年他将王珊以苏扇末的身份送到韩子斐身边可没少费工夫让王珊感受韩子斐的关怀,依照她对韩子斐的喜欢,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顾忌韩子斐也不会供出他来。
“不,应该说是她对您的保护让我们有了猜测。”虽然韩愈远替她解开了绳子,但夏琛琛吸入了大量的乙醚,所以她现在还是晕的厉害。
王珊在自己身份暴露之后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当时他们就觉得很奇怪。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手上有足以威胁到她的东西,要么就是她在刻意保护那个人。王珊的亲人都已经去世了,而且她现在也跌到了泥潭里,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再威胁到她。至于第二个,她刻意保护的人,除了王琦就只剩下韩子斐了,但显然韩子斐从方方面面都不可能是幕后之人,那再从韩子斐身上继续推。对苏家事无巨细了如指掌,同时又能让王珊爱屋及乌的就只能是韩愈远了。
“原来如此。”韩愈远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脸受教的模样。
“我很好奇,王珊是怎么发现你的真实身份的?”夏琛琛觉得王珊一开始应该不知道韩愈远真实身份的,因为当初韩愈远提议让她们姐妹俩住一起时,她当时还小小的岔了一下话题。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她认出了我的猫。”王珊应该是韩家四楼撞见老虎时认出他的,毕竟他数次与她通话时,那只猫都盘踞在他肩头上。韩愈远微微一笑,“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该告诉我那个U盘才是真的了吧!”
夏琛琛正欲答话时,猛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甫一转头就看到原本昏睡的许枕之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