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自己穿得已经够暖和的了，可是出门后原伊才知道，妈啊，真冷，让她忍不住都想爆粗口了。
程默余光瞥及，嘴角微微勾起，解下盘绕在脖子上的灰色围巾，替她围上。
原伊一脸受宠若惊，再次被他惊人的温柔举动吓动，急于取下围巾还给他。谁知道她才刚要张口，就被程默抢先一步截去了话。
“不许说不用，不许说不冷，更不许拒绝，听到没有？”
他用的虽然是疑问句，像是在寻求她的意见，可是这霸气不容他人反驳的说话语气，却如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但是你穿得也不多……”原伊虽然有点怕他生气，可是一想到他大衣下面也就套着一件薄羊毛衫，还是有点犹豫。
“那也不代表就会冷。”语毕，程默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一瞬间，他心里的想法随着俩人相贴的肌肤接踵而来。
程默心里：蠢死了，居然敢质疑一个男人的体魄，这是在嫌弃自己的身体不够强壮吗？
原伊一下子慌了，张口结舌地解释：“我没有嫌弃你身体不够强壮，其实你这个样子刚刚好，身材挺不错的，好像都没有看到赘肉，真的。”
程默略微愣住，直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这才急忙甩开她的手，然后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原伊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有点过于安静。
“怎么了？我说错什……”原伊下意识问他，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大脑陡然传来“叮”的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脸色唰地一下子全白了。
原伊抖着手，垂低着目光，就是不敢看他：“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偷听你心里话的，我只是、只是不受控制……”
说到后面，她的声调已经完全变了，夹杂着隐忍的咽哽声，就好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特别的无辜又无助。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并没有指责你。”程默无奈，觉得她的反应有点过大，可又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敏。感。
原伊却更沮丧，眼眶红得厉害，像随时会掉下泪来：“……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怕？讨厌我？”
“为什么这样说？”程默微诧地瞪大眼睛，实在有点想不通她这副笃定自己会厌烦她的心思是从何而来。
他自我检讨一番，貌似从接受她的新身份后到现在，自己应该没有说过类似能让她产生这类误会的话吧？
“有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知道你内心想法的人时刻在你身边，你不会觉得疹得慌吗？”原伊心里刺痛。
程默露出恍然的表情：“被你这样一说，想想好像还真的是。”
原伊心理再有准备，可是听到他这么干脆又直率的承认，还是受不了的哭出来。她抹着眼泪说：“你放心，以后我会离你远一点的。”
果然上天是不会眷恋她这种人的，只要稍微给了一点甜头，就要让她加倍还回去。
“为什么要离我远一点？”程默一脸茫然地反问。
原伊却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愈发的心灰意冷：“因为你不会喜欢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的，所以我会离你远一点。”
“这是肯定的，没人会喜欢别人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包括我在内。”程默话锋一转，下面的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可是我有让你离我远一点吗？”
“你现在是没有这么说，可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就是个怪物。”原伊极其消沉。
程默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握住她的肩膀，强行让她看着自己：“来，看着我的眼睛，以下是我以你治疗师的身份，最后一次跟你谈话。”
原伊用舌头抿了下微颤干裂的嘴唇，紧张得照做。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你不是怪物，你和其他人一样，没什么不同。没有人抛弃你，上帝也没有抛弃你。如果你硬要深究，在我看来，他反而还偏爱你多一点。”
“咦？”原伊眨眨眼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上帝偏爱她，这话说反了吧？
洞悉她心里想法的程默，再次语气坚定地说道：“难道不是？他给了你别人想要都没机会得到的能力，这不是偏爱是什么吗？”
原伊心里委屈得要命，握着拳头，悻悻然地说：“这算哪门子的偏爱，你根本就不会了解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怪物是什么感受。”
“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别人骂你是怪物，除了惧怕你这种能力外，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嫉妒和羡慕你。”
原伊觉得他这是在说天书，怎么可能会人嫉妒和羡慕她？
“怎么没有可能？”程默反问，凝眸看着她，一双深邃的黑眸幽深如潭，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把人吸进去。“这是人的劣根性，喜欢追求美好的东西，可如果追求不到心理就会开始失去平衡，然后产生羡慕和嫉妒的心理，接着就会肆无忌惮的用语言去中伤别人，辱骂别人，有甚者还会用行动去攻击别人。能力越强大，越让人忌惮。只有足够自信或者是真正优秀的人才不会这样，但这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比如我。”
原伊张口结舌，默默听着，觉得程默逻辑强大，说出来的话都非常有道理，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甚至连他最后那句狂妄的话，她也觉得理应如此。
只可惜程默说完这些话，略一思考，又觉得不对：“不对，我还是很羡慕你的。”
“你羡慕我？”乍听这话，原伊只觉匪夷所思。
“当然。”程默表情认真，态度笃定。“如果我也拥有你这种能力，我和患者沟通起来就不需要那么费劲了，只要握一下对方的手，就能知道困扰对方的心魔是什么，剩下的就只是对症下药。而这样做误诊率不仅会大大减低，治疗效果也会成倍增加。……这么一说，你还真是天生就适合干这一行的，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也拜我为师？”
原伊心里本来就难过得要命，结果他这么一说，阴霾的心情确实被打散了不少。
“……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很想安慰我，但你还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讨厌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哪还敢贪心乱想其他。”原伊垂着头，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心里雪亮。
程默有点生气地屈起食指，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他有意想敲醒她，故而这一下用了三分力，原伊顿时疼得叫出声。
“好痛！”
程默没好气道：“知道痛就好了，这样你才会长记性。你知道古时候的人是怎么看待疯子的吗？”
原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门，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们觉得这个人就是想太多了，爱钻牛尖角，遇到一点事就想不开，所以脑子才会出现问题。这话不一定全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许多人就是因为这种心理负担，最后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程默声音一顿，“不过我个人认为，爱钻牛尖角并不一定就是错的，重点还是心态问题。如果你把这种毅力和固执放在有益的事情上面，那么你的坚持肯定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原伊脑子木木的，有点转不过来。
毕竟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这么多年，不是一时半会凭着他几句话就能轻易想通的。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份在意别人的目光，继而钻牛角尖。我让你学会跟别人相处，融入这个社会，是因为人是群居动物，独居难存，你永远都无法脱离这种交际，只有融入他们，你才能活得更好更自在。但是我并没有因此就让你委屈自己而去迁就他们。”程默异常严肃。“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这身特殊能力就讨厌你，如果因此而远离的人，你也不必为了他们而伤心难过。人要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他人而活，明白吗？”
原伊大惊，不由自主地又用舌尖去抿了下有些发干的唇。瓣。
“……可以吗？”
“当然可以。”程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人都是自私的，你自私一点没人会怪你。……还是你喜欢当圣母？”
原伊眉头紧皱：“我讨厌圣母。”
程默故作松了一口气：“那不就得了。按最新统计，现今人类的平均寿命是80岁，也就是说，你为了这件事意志消沉了你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你应该也不希望把剩下的这四分之三的时间也浪费在这件事上面吧？”
在没有遇到他们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变回以前那个样子。
原伊突然激动地抓住程默大衣，明眸变得异常晶亮：“程默，你帮我吧。”
程默不假思索地回道：“你想我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