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姓温的所言,他是方宜卷铺盖跑路两天后才知道此事,这时候季子林寄过去的台灯早就已经到了,可是却不翼而飞,这是为什么呢?
刚才季子林和原伊或许还不懂程默为什么会提起这份礼物,但是林东顺的这通电话打完后,他们隐隐有些能猜到程默和林东顺在想些什么。
“只有两种情况,方宜回来过,把那盏台灯拿走了。另一种情况就是拿走台灯是另有其人。不过姓温的如果所言属实,方宜蒙生这种念头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跑都跑了,这盏台灯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再回来的可能性不大。”程默声音淡淡,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东顺赞成地点点头:“你分析得很到位,我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不是方宜,那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原伊声音一顿,怯生生的提出自己的疑惑。“还有,这是不是说明和季子林发短信的并不是方宜本人?”
原伊并不是很聪明的那种人,性格有点呆,反应有点迟钝,全凭直觉做事,不过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还是能想和比较周全,有时候还能注意到一些别人容易忽略的小细节,是属于需要被引导型的。程默就不一样了,除了在针对程远东的问题比较容易失控外,一般自控能力强,智商杠杠的,只要给他一点信息,他就能顺藤摸瓜,挖出更多的资料,并且想出多种可能性。
“不一定,有可能都不是她,也有可能开始让季子林把礼物寄过去的就是方宜本人,而收到礼物后回复的短信就不是了。对方这样做,应该是不想让别人发现方宜失踪了。”程默睨着她,黑眸深邃。
林东顺若有所思:“这个解释可以是可以,但有一点说不通,只要方宜一消失,姓温的一定会发现,结果还不是一样。”
“可是姓温的不会报警,像这些有钱人,损失一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名声就重要多了。虽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不可能包得住火,别人知道这件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但是知道归知道,那也只是一小部分的人,而这一小部分的人大多还得给他个面子,可如果报警性质就不同了,等于直接公开此事。媒体还不得大肆渲染一番,到时候人人都可以在他背后戳脊梁骨,笑话他。姓温的本身就是混这个圈子的,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力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就算心有不甘,顶多只是派人出去找,但一定不会报警。”有钱人的那点尿性,程默还是比较清楚的。
林东顺认同他的说法:“有道理,看来对方也是想到这一层,才有持无恐。他不是怕有人发现方宜失踪,问题在于发现的那个人是谁,而‘失踪’的定义又是什么。因为从姓温的角度看,方宜可就不是失踪,而是卷款潜逃。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那方宜的家人呢?就没人发现她失踪了吗?”原伊很好奇。
林东顺瞄了她一眼,说:“方宜的父母都是比较老派的那种人,为人师表,最看不惯就是娱乐圈这一行,觉得恶心,脏。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这个圈子的人就没一个是干净的。当初方宜从家里出来,准备踏入这一行,就已经跟家里的关系弄得很僵了。后来她跟了那个姓温的,方宜的父母连家门也不让她进,觉得她丢人,直接跟她断了关系。这件事发生了以后,姓温的也派人找过他们,所以他们都相信方宜是拿了人家的东西跑了,并不是失踪,也就没有报警。”
说完,林东顺声音顿了顿,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不过我觉得就算让他们知道方宜真的是失踪了,也不一定会报警。因为他们觉得,早在方宜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是今天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他们早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原伊不由自主地看了程默一眼,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以前她觉得无父无母的自己很可怜,却没有想到,就算父母健在,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幸福。
察觉到原伊的目光,程默回头,眼尖地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忍和心疼,不由地微微怔住。……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因为自己吗?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方宜是失踪的对不对?”从刚才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季子林,忽然开口问林东顺。
“没错。”林东顺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事实上我已经查过那几天的航班和火车信息,都没有方宜乘坐过的信息。所以她要么还呆在这座城市没走,要么就是坐车离开的。但如果她还呆在这里,多少能找得到一点生活痕迹,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查不到。所以我敢百分百断定,方宜是失踪了。”
现在是科技腾飞的年代,无论走到哪里,或者是干什么,都离不开电子产品,而只要碰到这些电子产品,就会有信息储存,不管你愿意或愿意。所以有人开玩笑说,这个世界越来越小,人们愈来愈没有私隐权,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东顺是局里的,调查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听到这里,季子林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程默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王竞要人了!”季子林两只手攥紧成拳,脸上戾气很重。
程默不想打击他,但还是板着脸说:“你知道就是他干的吗?你有证据证明就是他干的吗?”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伊伊就说了两个人,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又失踪了,这些人王竞都认识,这点他反驳不了吧?再说了伊伊听到的话就是证据!”季子林指着原伊说。
突遭点头的原伊,惊得一呆,然后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林东顺则满脸诡异之色,季子林的话给他打了个醒,可同时又让他很纠结。
程默紧盯着王竞的脸,声音沉了下来:“认识不代表就做过,他一定可以否认。即时就算方宜的失踪真的和王竞有关,死了倒不打紧,要是方宜还活着,你这么一搅合,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季子林被他说得一下子慌了,烦躁地抓了抓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理是肯定要理的,但也要看怎么理。”程默说完,转身望向林东顺。“这件事,你能以警察的身份介入吗?”
他这句话问得十分微妙,首先,如果他们以失踪的理由去报警,那就是备案,将失踪者列入失踪人口的档案,等哪天某处发现走失者,或者是不明身份的尸体,对比后发现与你们报备的失踪者一情况相符,就通知你们过去认领,也就这样。
可如果他们是以有人想要谋害方宜的理由去报警,又没办法拿出实质的证据,是立不了案的。而原伊的话,以及她的本事,是不适合对外人言明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能说,也不见得就有人会相信,林东顺就是一个很好的典例。
所以程默问这句话,就是想看林东顺有没有办法接手这个案子。毕竟由警察出面,不止名正言顺,还样样方便,速度也会更快。但如果不行,他就只能另外再想想其他办法。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局里在调查多宗独居女性猝死的案件吗?方宜失踪的这件案子,我觉得其中有两个地方和那些案件很相似,一是受害者的特征,这些独居女性都是孤独人群,或孤儿,或朋友不多,跟家人也不常联系,就算出事了也不会立即被人发现。二是作案方式。”
受害者特征,他们尚可理解,但这作案方式可没人跟他们说过,故而三人听到他这样说,纷纷好奇起来。
好在林东顺也没有打算吊他们胃口,换了口气后,就继续接着说:“细节部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之前我听一个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提过,他们都在奇怪怎么每个猝死的女性都是等了好久才被人发现。你们想一下,如果不是程医生告诉我方宜的事情,我去调查她,现在可能还没有人发现她失踪。哪天当她的尸体出现在我们眼前,不就跟那些独居女性出了事一样,要很久才会被人发现?”
在场其余三人心里咯噔一声,微微张大了眼睛。
程默想得更多,这明显就是一个针对女性的凶手。
“而今天方宜的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觉得之前可能是我同事想错了,这些女人之所以死后很久才被人发现,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有人故意在营养一种这段时间她们很安全、很平安的假象。就好像那个人拿走季子林寄给方宜的那盏台灯是一个道理的。”林东顺声音一顿,“冲着这两点,还有琳娜和方宜跟王竞又都是认识,我觉得我应该把方宜失踪这件事告诉我同事,看他们要不要并案调查。”
如果他的同事不蠢,程默觉得应该会的,因为这里面的相似点太多。